第11章:活著讓他厭煩,死了大抵也不會令他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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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還是不唱?

    江偌根本不用思考就能做出選擇。

    人不能和自己過不去,她這樣境況的人呢,不能跟錢過不去。

    江啟應出事之後,跟陸淮深談離婚雙方無法調解,她從忿忿不平到坦然接受也不是沒掙紮過,有些時候恨不得陸淮深去死,隻是很快就看清並接受了自己的處境。

    江偌暗暗吸了一口氣,平靜地探手去拿起話筒,語聲溫和地問他“想聽什麽?”

    陸淮深半撐著頭,語調有些低沉懶散,“就你剛才跟那老頭唱的那首?”

    “哦,還有呢?”

    “就這一首,”陸淮深揚了揚下巴,瀟灑又隨意。

    江偌扯了扯嘴角,走到點歌台,連點八首《無言的結局》。

    這包廂裏燈光太亮,總給人一種所有情緒都無所遁形的感覺,尤其是陸淮深坐在旁邊,時不時掃她一眼,更讓人放不開,她便調暗燈光,打開了效果燈。

    房間裏,光線瞬間暗了下來,像形成了一層保護傘,籠罩住她眼裏的怨憎,使她看起來卑微又聽話。

    “曾經是對你說過這是個無言的結局,隨著那歲月淡淡而去,我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將會離開你,臉上不會有淚滴……”

    這種老掉牙的歌她也不知道最開始自己是從哪兒聽來的,從來沒去認真看過歌詞的內容,如今倒是聽應景的。

    不過應的隻是她一個人的景。

    畢竟江偌之餘陸淮深,可有可無,是活著讓他厭煩,死了大抵也不會令他傷心難過的存在。

    江偌一遍又一遍的唱,陸淮深也不知道聽沒聽,撐著額靠在沙發上,交疊著長腿,姿態舒展,手裏拿著手機不知是在回工作郵件還是回某人的消息。

    撐著唱完八遍,江偌喉嚨已冒煙,灌了半杯涼水後,說“唱完了,錢呢?”

    陸淮深挑了下眉,手指在膝蓋上點了兩下,“陸太太,你還真是不懂客氣二字該怎麽寫,伸手可恥。”

    江偌舔了下唇,手抵在沙發扶手上,撐著下巴湊近他,笑眯眯的問“陸先生,我唱完,可以給錢了嗎?”

    陸淮深看著她臉上的參差光影,冰水浸潤的唇瓣還有著濕意,慵懶的聲音淡淡溢出“嗯,乖,有賞。”

    江偌繼續笑著看她“錢到賬了我再走。”

    剛說完,手機上就有銀行的進賬短信通知。

    一百五十萬。

    江偌細細數了零之後,淡笑著收了手機,說“陸先生果真是豪氣。”

    談離婚的時候她隻要兩百萬,好好說的時候不給,非要鬧到現在的地步。

    陸淮深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她一眼,“以後就別去江家外麵站著了知道嗎?你堂姐見了你,心裏不舒服。”

    江偌盯著手機,心裏忽地像被蜜蜂蟄了一下,刺痛難當,嘴角的笑倒是維持得很好。

    “所以離婚是沒得談了嗎?”她答非所問。

    “你淨身出戶就有的談。”陸淮深淡漠的話中帶著不容拒絕。

    江偌抬起眼,靠著沙發扶手,微微偏著頭看他,溫溫的笑“那江舟蔓恐怕這輩子都隻能是個小三了。”

    不等他回答,江偌不再看他,不想從他眼裏看到那種不屑和嫌惡,她自顧自說“你手裏我爺爺讓你托管的股份還有兩年到期,等股份歸還給我的時候,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好好談一談離婚的事。”

    她聽見陸淮深的冷嗤,“你一個連手術費都拿不出來的無業遊民,拿什麽跟我鬥呢?你那點破股權,我想要還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江偌怔愣,刷的看向他,隻覺得四肢乏力,渾身的血液直衝腦門,她緊咬著牙,手指都控製不住地顫抖。

    陸淮深看著她雙眼泛紅的樣子,壓低聲音問“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嗯?”

    江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不委屈。”

    “嗯,不委屈最好,反正委屈也隻能受著。”陸淮深挑起她的下巴,讓她將臉仰起來供他打量,他薄唇揚起淡薄的弧度,嗓音徐徐卻擲地有聲,“出來混,做錯事要認,挨打要立正。目前態度倒是端正了,就看我哪天心情好到可以不計前嫌了。”

    江偌像被人打了一拳,鼻尖酸意彌漫,笑容卻越來越大。

    陸淮深放開她,摩挲了一下指腹,沾了些她臉上的脂粉,扯了張紙巾一邊擦一邊說“以後別讓我看到陸太太出現在這些地方,懂了?”

    “你心上人的親爹有心斷我後路,讓我找不到一份正經工作,難道要你比較想見你的陸太太流落街頭?”

    陸淮深挑眉“還有這樣的事?”

    江偌心裏冷笑,搞得他好像才知道似的。

    “現在知道了,就麻煩陸先生跟你未來嶽父好好商量一下了,我一介弱女子掀不起什麽風浪,別跟防狼似的,顯得窩囊又心虛,深怕別人不知道是他親自將自己養父搞得家破人亡一樣。”

    江偌站起身,揚了揚手裏的手機,看著陸淮深說“謝謝老公慷慨解囊,祝你和江舟蔓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出去,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到了化妝間才發現眼淚流了一臉。

    她在化妝台上拾掇好自己的臉,有人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她之前的衣服,“江小姐,襄姐讓我把衣服給你拿過來,她說你要是沒什麽事情就可以離開了。”

    江偌點點頭,“幫我謝謝襄姐。”

    江偌換好衣服,在外麵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醫院,絞了江啟應的手術費和她小姨的住院費之後,又去醫院下麵的銀行,給高利貸那邊匯錢過去。

    等她回到家倒在床上,疲憊席卷全身。

    這漫長的夜晚,總算是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