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瞬間，我的心跳似乎停止了，我緊張的按著地上的薄緩之，不知道用什麽心情去麵對。

    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機械的搖著薄緩之的身體，“薄緩之？你不是說要我簽合同嗎？你起來啊，我願簽。”

    “我相信你，不是薄念之做的，你起來好不好？”

    “媽咪？”小魔頭站在一邊，小臉上也寫著困惑，還有一絲受傷。

    “寶貝，他是你爹爹，他沒有做錯什麽，快，快叫救護車。”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小魔頭還是個孩子，即使他聰明，但是也可能嚇到他，況且今天的事情，也是始料不及的。

    ……

    醫院走廊外，我焦慮的搓著我的手，為什麽現在還沒有人出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醫生呢？

    “媽咪，對不起。”小魔頭在角落裏麵做了好久，一臉倔強的看著我道。

    “不，寶貝，是媽咪應該說對不起。”雖然擔心薄緩之，但是對小魔頭，我也同樣擔心，畢竟剛才他打了薄緩之，現在薄緩之情況不明，薄緩之畢竟是他的爹爹，小小年紀喜歡想很多東西的小魔頭，心裏也不好受吧？

    歸根結底，是我這個媽咪不成熟，如果事先我不在小魔頭的麵前泄露太多，讓小魔頭對薄緩之有不好的印象，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媽咪，他……他不會有事吧？”小魔頭咬著唇，看著緊閉的急診室。

    眼裏寫著迷茫和一絲絲的害怕。

    “沒事的，寶貝，一切都有媽咪，不怕，我們不怕。”我將小魔頭抱起來放在我的腿上。

    多久，沒有這樣抱過小魔頭了呢？這段時間他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小小的身體似乎又輕了一些。

    “病人家屬呢？”終於，急診室的醫生走了出來，我忙招了招手，“醫生，在這裏。”

    “你是病人的家屬？病人目前的情況不是很樂觀，眼睛視力可能出現問題，其他情況比較輕微，還有不太嚴重的腦震蕩。”

    眼睛視力？

    薄緩之那樣驕傲的人，如果他的視力出現了問題，他怎麽能接受的了？

    而且是小魔頭下手，小魔頭以後要怎麽麵對薄緩之？

    那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啊，難道要小魔頭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醫生，一定要治好他，我們有錢，多少錢都可以，隻要能治好他。”

    不管是為了薄緩之還是小魔頭，都必須要治好薄緩之的眼睛。

    “這是肯定的，我們一定努力治好他，但是若是最後效果不明顯……還需要你們家屬來簽一下免責協議。”

    “不是說努力治好了嗎？為什麽要簽這種協議？”接過協議我不過粗粗看了兩眼，就不想繼續看下去了，這完全是將責任推給家屬，這樣是將薄緩之放在懸崖的邊緣。

    “若是你不簽，我們也沒有關係，大不了現在終止病人的治療，要知道現在可是最好打的治療時間，一旦過去，可能病人的眼睛要瞎了。”醫生無賴的態度雖然讓我生氣，可是想到若是我現在拒絕了，薄緩之可能真的再也看不到，我便不得不衝著醫生點頭。

    “好，我簽，我簽還不行嗎？”

    我的手顫抖的幾乎要寫不出我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好像是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不過是林湘兩個字，就足足寫了兩個分鍾。

    “好了。”將協議遞給醫生的時候，我突然有些後悔，可是協議卻被醫生一把拽了過去。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兩位還要等些時間。”

    醫生說完，便戴著他的口罩走進了急診室，急診室的門打開，又關上。

    我抱著小魔頭再次做到了椅子上，“寶貝，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媽咪，其實真正緊張擔心的人，是你。”小魔頭的聲音輕輕的，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看著小魔頭，一時間我竟是說不出反駁的話。

    是啊，真正擔心的人，其實是我。

    在聽到薄緩之說我的仇人不是薄念之的時候，那個瞬間，我想的是，我可以，我有理由和薄緩之在一起了。

    對裏麵的那個男人，我用情太深，之前我之所以離開薄緩之，並且住在國外，不過是因為我擔心在薄緩之的身邊生活，我會控製不住自己，去找他，去和他在一起。

    所以我選擇了逃避，選擇了離開他。

    那樣的我自己，還真的是懦弱失敗的一塌塗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急症室裏麵的薄緩之現在到底在做什麽？他會不會很疼？

    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有沒有怪我？

    急診室再次開門，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小魔頭畢竟是個孩子，窩在我的懷裏睡著了。

    “醫生，他怎麽樣？”

    我小心的抱著小魔頭，在急診室門口張望著。

    “手術不是很理想，病人的眼睛能不能恢複如常，還要在拆線之後，這段時間，家屬一定要用心照顧，現在我們會將病人轉入特護病房。”

    醫生的臉色有些難看，我的心裏咯噔一聲，不會是手術的過程中出現了失誤吧？

    我看著病床上被推出來的薄緩之，下意識的跟在身邊，懷裏的小魔頭不安的動了動，我輕輕的拍著，直到再次熟睡，這才敢再次看向薄緩之。

    大概是因為手術結束的原因，這會兒的他閉著眼睛，沒有平日裏討厭的樣子，也沒有那副驕傲的樣子，隻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臉色憔悴，甚至臉上的血跡還沒有擦洗幹淨。

    薄緩之，對不起。

    我心中不住地念著這六個字，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就不會發生這一切，如果開始的時候，我相信薄緩之，或者是那個瞬間，我將他推開，也許他就不會受傷。

    其實我知道的，小魔頭看到我，一定會收手，可是我沒有，我看著薄緩之迎了上去，看著薄緩之受傷，看著薄緩之倒地。

    我到底在想什麽？

    護士將薄緩之送到病房，交代了注意事項就走了，一時間，病房裏麵隻剩下了我，小魔頭和薄緩之三個。

    我輕輕的將小魔頭放在另外一張床上，在薄緩之的身邊坐下。

    “顫抖著抓住薄緩之的手。

    “對不起，薄緩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樣對待你的，如果一開始的時候，我接下你給我的合約，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如果一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將薄念之當成仇人，你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和兒子等著你健康的醒來。”

    放下薄緩之的手，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深呼吸一口。

    現在，我不能太脆弱，薄緩之還等著我照顧，小魔頭還等著我開口，這兩個，都是我愛的男人啊，一個大男人，一個小男人。

    匆忙去洗手間洗了熱毛巾，小心的將薄緩之眼睛周圍的血漬擦拭掉。

    又做好其他的事情，這才敢在薄緩之的身邊坐下，趴在床上休息一會兒。

    我本來是想要眯一會兒就醒來，因為我擔心薄緩之醒來發現他的眼睛出了問題難過。

    卻沒有想到，這一覺，我會睡得這麽沉。

    迷迷糊糊之中，隱約感覺到有一隻大手落在我的額頭上，又似乎是溫熱軟糯的東西落在我的額頭上。

    騷擾的我不能繼續睡著。

    “不要鬧，小魔頭，讓媽咪繼續睡一會兒。”

    “好。”

    我條件反射的抬起頭，看到半隻眼睛上纏著紗布的大魔頭，一時間有些恍惚。

    隱約，我想起了事情的前後起因。

    “薄緩之，你醒來了？你餓不餓？你喝水嗎？”是我不稱職，分明要照顧薄緩之，但是卻在薄緩之後麵醒來，不知道他醒來多長時間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