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凱德先生做給我的成衣，我的視線卻緊緊的鎖在盒子下麵那件小小的衣服。

    “這是孩子的衣服，現在穿還有些大，不過她長大一些，就能穿了。”

    說著，凱德先生又將下麵的小孩成衣取了出來。

    孩子的衣服？

    我微微有些驚喜。

    將手中的成衣遞給薄緩之。

    從凱德先生的手中接過做給孩子的衣服，微微抖開，不管是款式還是花色，都是我喜歡的。

    我相信我的女兒將來也會喜歡。

    這也算是第一套我和女兒之間的母女裝。

    握緊手中的衣服，我看向凱德先生道：“謝謝您的禮物，我很喜歡，非常喜歡。”

    這件衣服，很符合我的審美，也符合我對美學的理解。

    雖然我沒有係統的學習過這方麵的知識，但看到這套衣服的瞬間，我心裏隻有一種想法，那就是收下它。

    之前的合同我可以拒絕，但是這兩件衣服我確實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的。

    其一是因為我已經拒絕過凱德先生一次，其二便是，這件衣服不論是設計還是款式，都是我喜歡的，對於我喜歡的東西，我向來是做不到拒絕的。

    我會盡可能的通過我自己的努力得到它。

    還有一點便是凱德先生是長輩，我已經拒絕過他一次了，不能再次拒絕。

    將兩件衣服一起收起來遞給薄緩之，讓薄緩之幫忙收在盒子裏麵。

    凱德先生隻是在一邊笑著，看著我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個後輩。

    而我也已經確定了我的身份，我現在更想要知道的，是關於那個人，我的親生母親的一切。

    她當初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凱德先生和她相處過，一定很清楚吧？

    我看向凱德先生，也將我想要問出來的事情全部都問了出來。

    “凱德先生，你是怎麽看待我的媽媽的？”

    媽媽兩個字，從我的口中說出來，多少有點別扭。

    分明隻不過是兩個疊詞，但我每吐出來一個字，就好像是有人在捏著我的嗓子，讓我不能流暢的說出這兩個字。

    我更是下意識的捏緊了薄緩之的手。

    薄緩之也感覺到了我的緊張，抓緊了我的手。

    “你的媽媽嗎？”凱德先生的目光倏然幽遠了很多，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之中。

    過了許久，凱德先生這才緩緩開口。

    “我第一次和你媽咪見麵的時候，我隻不過是一個在大街上乞討的乞討者，每天靠著正府的救濟金生活，當然，那點救濟金，並不能解決我生活的困境，大多數的情況下，我都在街頭乞討，路人偶爾扔給我的美元，便是我的生活費。”

    “那天我像以前一樣在街上乞討，你媽媽沒有和往常那些人一樣，隻扔了美元給我，她在我身邊坐下，一點都不嫌棄我身上的味道，睜著大眼睛看著我，眼裏不是好奇也不是厭惡，更多的，像是對待自己的一個朋友。”

    凱德先生說道這裏，突然停下來看向我。

    “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就好像是茫茫人海中，你終於找到了一個欣賞你的人，她不在乎你的外表，也不在乎你的身份，隻不過是覺得你這個人和她能夠成為朋友。”

    朋友？

    欣賞我的人嗎？

    我遇到的欣賞我的人，其實也不少。

    隻不過像凱德先生說的這種情況，似乎並沒有遇到過。

    我搖了搖頭。

    凱德先生卻是感慨的歎了口氣。

    “是啊，也不是人人都能夠幸運的遇到一個和自己誌同道合的朋友，能夠遇到知音。”

    我嘴角抽了抽，這是在我的麵前炫耀嗎？

    雖然說我聽出了幾分炫耀的意味，但心裏竟然有些小小的好笑。

    凱德先生大概也是年紀大了，所以才會有這樣孩子氣的想法吧？

    “你媽媽那天在我身邊一直坐著，我不說話，她就纏著我煩著我，直到我說話為止。”

    “她不顧周圍人的眼光，在我的旁邊給我唱歌，她的聲音像是百靈鳥一樣，好聽極了。”

    “其實我是聽得懂國語的，因為很小的時候，我就在這個國家紮根，隻不過後來，因為種種的原因離開了，那個時候，我聽到她的聲音，我覺得將來她一定會是一個成功的歌手，或者是一個大明星。”

    “你媽媽用各種不同國家的語言和我說話，你知道嗎？她一直覺得我聽不懂她的話，所以不停的嚐試。”

    “其實你媽媽隻是一個傻姑娘罷了，我怎麽會聽不懂她說的話，我不過是假裝聽不懂而已。”

    凱德先生說著，嘴角的笑容溫暖了一些。

    “你媽媽，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女子，也是我見過，最有耐心的女子，不，應該說是女孩。”

    “我看著她從一個小小的小豆丁長大，找到自己心愛的人。”

    “你的父親我也是見過的，他的氣質，他的儒雅，就是我也是自愧不如，我一直覺得你的父親和你的母親會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發生了那件事情，將我的天真的想法打敗。”

    “有的時候，並不是兩個人的性格相近，也並不是兩個人相愛就可以一直走下去，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能夠衡量的，譬如父母的愛情。”

    “這種東西也是最捉摸不透的，不過我一直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麽你的母親直到離開這個世界，去了天堂也不願意再去打擾你父親的生活，她說是為了正義，但所謂的正義卻讓你們一家三口分離，甚至這麽多年，我都是在找你的路上。”

    說到這裏，凱德先生突然沉默了，臉上帶著悲傷的神情。

    他不是很懂。

    即使他已經活了大半生。

    而我的側重點則是凱德先生口中的那件事情，什麽事情？

    為什麽凱德先生不直接說出來？

    而是用‘那件事情’代指？

    若是凱德先生說出來，也許我能夠從中推測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可是現在，並不能。

    凱德先生他不想要告訴我？

    還是說，這件事情本身凱德先生也不知道？

    我想問，但也知道現在凱德先生並沒有說完，我這個時候貿然講出來，可能會斷了凱德先生的思路，也許也會錯過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想要知道的所有，都隻能通過凱德先生，也隻可以通過凱德先生。

    “我見證了你媽媽最後離開的樣子，哪怕是離開，我也覺得她還是像當初那樣青春靚麗，像我開始認識她那樣，像是一隻百靈鳥，她的眼裏亮著光，那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對生活的熱愛。”

    “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哪怕是麵對生死，也能露出那種眼神你媽媽除外。”

    “哦，瞧我，說到哪裏去了，剛才我們要說的是你的爸爸，是這個國家的大英雄，也是世界英雄。”

    凱德先生有些懊惱的搖頭，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

    “你的爸爸，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心裏想的全是這個平頭的男人到底是什麽人？身上的煞氣好重，不過我所有的好奇和對你媽媽的擔心，在你爸爸開口的瞬間消失的幹淨。

    你爸爸看向你媽媽的眼神溫柔極了，隻有看向你媽媽的時候，他才會收斂他一身的煞氣，為了你媽媽，他願意將自己渾身的刺都收起來，像是對待朋友一樣對待我。”

    “而那個時候的他，和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完全相反，就好像是貴族一般，給人一種從骨子裏麵散發出來的高貴和優雅，這就是你的爸爸。”

    “你媽媽帶著你爸爸見我，是為了給我送上他們結婚的喜帖，我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你媽媽要嫁人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