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努力地活著吧
字數:5918 加入書籤
熟悉的男人聲音傳來,我看向門口,是那位吳醫師。
阿瑾聞言轉身,立刻緊張起來,“吳醫師!”
“出去吧。”吳醫師道:“你話太多了。”
阿瑾忙出去了,吳醫師走了進來。
他穿著白大褂,來到我麵前,像往常一樣微微地笑了一下,說:“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感激,而是因為我恰好有心情管閑事。”
我說:“我沒辦法相信這個理由。”
他一笑,“你認為人做事都必須要有理由?”
我說:“對。”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活到不需要理由的程度。”他邊說,邊拿出口袋裏的信封,遞給了我。
我接過打開,是賬單。
上麵寫著好多零,我數了數……
“兩千多萬?!”
吳霽朗笑道:“你的傷沒辦法通過保險,所以得全價。不過這麽一點錢對於鯉魚來說算不得什麽。”
“他要賬單肯定是想讓我自己付賬,”我說:“我現在沒有這麽多錢……也沒有工作,最近肯定也沒辦法工作……”就算有工作,我五十年之內也鐵定賺不來。
“那就趕快養好身體去賺錢吧,你可以每個月分期付給我,不收利息。”吳霽朗說:“如果你出意外死了,就讓你的孩子付。”
我說:“我沒孩子。”且不說,我沒有用來生孩子的男人,帶著這麽多外債,更不可能生孩子。
他微微一笑,“其他親戚。”
我說:“我也沒有其他親戚。”
“那也難不倒我,李家能夠做到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親戚朋友口袋裏掏出錢來,”他說:“總是能湊齊的。”
我說:“雖說那時我已經死了,但我在地獄裏也會覺得丟臉的。”
“所以努力地活著吧,還完了錢再死。”他微微一笑,說:“鯉魚要接你出院,我跟他說我得問問你。我認為你的身體不適合出院,但我可以交給你來決定。”
我說:“我願意出院。”每天十幾萬的病房費用,我實在是享受不起。
吳霽朗點頭,說:“如果他又把你打進來,我還是會救你,費用還是會算在你頭上。我建議你至少等身體全好了再出去挨打也。”
我搖頭:“即便我的身體完全健康也同樣經不起他打,虛弱些暈得快一點,痛苦也少一點,他也省點力氣。反正比起找我的其他親戚,直接找鯉魚來還錢要方便不少。”
他似乎並沒有料到我會這麽說,微微一怔,而後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油鹽不進,難怪鯉魚會說你是個難搞的女人。”
我問:“他什麽時候說的?”
聽這話音不像是最近。
“很久以前了,”吳霽朗一邊說,一邊掏出筆來,在賬單的背麵寫了一串數字,說:“這是我的賬號,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下去了,阿瑾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我裝好賬單,說:“謝謝您。”
他笑了,“不是並不感激?”
“的確並不感激,還覺得您多管閑事,”我說:“我隻是謝您想讓我活下去的這份善意。”
他笑了笑,說:“那麽,祝你平安。”
吳霽朗走後,阿瑾拿著裝好的藥給我,並拿了一套掛衣袋給我,說:“為了搶救你,你的上衣和文胸都剪碎了,褲子在這裏,幫你洗了。”
我道了謝,一邊接過掛衣袋,心想一條褲子何至於用掛衣袋?就見裏麵還有一件黑色的男式襯衫。
阿瑾見我疑惑,解釋說:“這是送你來時鯉魚少爺披在你身上的,反正也是要還他,不如你先穿著出去,最近的商場開車也要十五分鍾呢。”
總不能光著上半身出去,我也別無選擇。這件襯衫比較厚實,尺寸又很大,我仔細地整理了半天,才讓它看上去不那麽荒唐。
之後我便道謝走了,李楨正在門外,見到我冷淡地點了點頭,便帶我下樓上了車。
我仍是坐在副駕駛,而且我注意到,全車人的身上都別著木倉。
起初我並沒有注意路線,直到感覺道路越發陌生,才驚覺奇怪,小心翼翼地問:“請問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坐在司機後排的李楨一掃之前和善可靠的嘴臉,神情冷酷,目光頗為陰鷙,“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哦”了一聲,心裏猜不透他的意思。
又走了一截,來到一棟看外觀像是普通民宅的房子前。汽車開進庭院,停在房門口,李楨說:“下車。”
我一下車便被人推了一把,“快點。”
“別碰她,”汽車另一邊的李楨說:“碰傷她霽朗那邊不好解釋。”
推我那人哼了一聲,不服氣道:“這妞兒也不知道哪兒好,鯉魚少爺跟霽朗少爺一個個都被她迷得不行。”
走在我前麵,也就是剛剛開車的司機怪笑了一聲,扭頭色眯眯地打量了我幾眼,說:“這還用問?長得勾人,活兒好唄。”
所有人都笑了,李楨雖沒笑,卻也沒阻止。
我跟著他們進了裏麵,這裏是一個客廳,擺著簡單的家具。從沙發的損耗程度可以知道這裏是經常有人用的。
李楨一指沙發中間,對我說:“坐吧,我不為難你,隻對你說幾句話。”
我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李楨則在左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其他人在我的身後和其他側麵站著,顯然是怕我跑掉。
李楨說:“今天不是鯉魚要接你出來,而是我堂叔。霽朗為人單純,也不清楚你的情況,以為你是鯉魚的妻子,隻是夫妻打架,才堅決要救你,覺得等你養好病,鯉魚還得求老婆回去,他好成全你們。”
這話聽著不像是真的,但我不介意聽完他的話,於是點頭以做回應。
這時,一個隨從拿來一隻酒盅,擺在了我麵前的茶幾上。李楨說:“是我堂叔的意思,你喝了酒,不牽連家人。鯉魚在乎你,那就還按他妻子的規格辦葬禮。”
我端起酒杯,見裏麵是黃澄澄的液體,且飄著一股黃酒迷人的香味。李楨又說:“酒裏摻了一點毒藥,速度很快,不會有什麽痛苦。”
我沒吭聲。
他耐不住了,問:“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還有兩件事放不下,”我倒不是推脫,而是我知道他們是在偽造我自殺,那我雖然沒有反抗的餘地,但也可以試著提提要求,萬一達成了呢?我說:“一件是我的朋友羅凜被暖暖姐抓走了,我想知道他的下落。另一件,是我欠霽朗兩千萬,他要我還他。”
李楨說:“第二件事好辦,都是一家人,我代你還他就是。第一件事我愛莫能助,隻好讓你遺憾了。”
我沉默。
李楨見狀催促,“快喝吧,我還有其他事要忙。”
我還是沒動。
“快喝吧,”站在我左手邊的男人催促道:“你趕緊喝完了好讓兄弟幾個泄泄火。”
“胡扯什麽?”李楨皺起眉頭道:“全都閉嘴。”
我知道李楨為什麽現在反而生氣,倒不是他突然開始尊重我,而是因為他剛剛還說是李昂安排這一切,還說給我厚葬,但他們既然敢當著我的麵說這種話,顯然是李楨依舊默許他們殺了我以後還要把我的屍體……這麽惡心的事我還是不要往下想了。
總之這證明李楨在說謊,那他所有的話就都得打個折扣。
不過轉念一想,回到鯉魚身邊隻有生不如死,現在死了反而輕鬆,至於屍體,反正什麽樣的身體,最終都會化為塵土。
於是我端起酒杯,正想喝,突然聽到“嘭”的一聲。
待我回神,我手裏的酒杯已經憑空炸了,瓷片飛得到處都是,酒也全都灑在了我的褲子上。
與此同時,房間裏的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打開手木倉,木倉口一致衝著門外。
我這時才明白,我的酒杯是被子彈打掉的。而與此同時,門外的人已經走了進來。
有能力做出這事,又不想讓我死的人,隻有李虞一個。
他孤身一人,誰也沒理,徑直走到了我的麵前,命令:“起來。”
李楨在李虞出現的那一刻便收起了木倉,其他人跟著他依樣照做。
我站起身,已經感覺有些累了。因為最近我才剛剛可以自己下地,也沒辦法坐太久,否則會呼吸困難。
李虞見我起來,便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出走,我也跟上,走了三步,李楨才如夢方醒似的,說:“鯉魚,這件事是……”
他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
是李虞,在他說話的同時,李虞抬起了拿木倉的右手,把剛剛放過毒酒的木茶幾穿了個洞。
“再管我的閑事,”李虞看著他的眼睛,聲音不高,但很篤定,“這張桌子就是你的你腦袋。”
李楨顯然很怵他,盡管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情願,卻沒有再說話。
李虞的車就停在門外,他上了車,我也跟著上去,就走了這麽一會兒,已是滿頭大汗。
李虞發動了汽車,一邊說:“褲子脫了。”
褲子?
我略一猶豫,他便催促,“快點。”
雖然覺得沒什麽好事,但我還是順從地將褲子脫了,隻見我腿上被酒浸濕的那一片正泛紅。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