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隻是在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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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霽朗說:“她是我的患者。”

    “除此之外,”李暖暖質問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吳霽朗露出反感的神情,說:“我不喜歡當著這些人的麵跟你聊這種話題。”

    他話音未落,李暖暖突然拔出了木倉,喀嚓一聲利落地上膛,指向了吳霽朗。

    “不用你辭職,”李暖暖冷冷地說:“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吳霽朗微微地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氣氛呈對峙狀態,我覺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觀,忍不住出聲道:“李小姐,你找我是有什麽事麽?”

    我一說完,耳邊便傳來一聲巨響,我的床頭上傳來一陣淡淡的燒木頭聲音,是我的床頭櫃,現在它被子彈穿了一個洞。

    李暖暖睖了我一眼,冷著臉命令她的心腹,“全都出去。”

    手下們魚貫而出,房間裏隻剩我們三個。

    我打岔雖然差點讓自己吃到木倉子,但顯然還是有了點作用。李暖暖恢複了些理智,說:“現在他們不在了,你可以說了吧?”

    吳霽朗露出一臉無奈,卻仍是不說話。

    李暖暖便再度拉動木倉機,一邊說:“還是我把她宰了,好讓這屋子徹底隻剩你我兩個人,你才肯說?”

    吳霽朗終於開了口,說:“你先把木倉收起來,別拿它指著我。”

    李暖暖說:“那得看你怎麽回答。”

    吳霽朗說:“我既然全力保她,當然是因為喜歡她。”

    李暖暖卻沒說話,收起了手木倉,疾步朝我走了過來,一看表情便知是要收拾我。

    我正想不顧一切地從床上跳下去,那邊吳霽朗的聲音便傳來,口氣有些無奈,“我說過了,別拿木倉指著我。”

    李暖暖動作一停。

    吳霽朗繼續說:“拿木倉指著我,就隻能得到這種答案。”

    李暖暖咬了咬嘴唇,麵有不甘。

    我是絕不敢再說話了,畢竟她不舍得殺吳霽朗,但她舍得殺我。

    就這麽沉默了幾分鍾,吳霽朗開了口,“鯉魚要我轉告你,現在他不殺她,並不是因為對她餘情未了,隻是她還有作用。等到物盡其用之後,你想殺自然讓你殺。”

    李暖暖果然平靜了許多,轉身看向我,卻問吳霽朗,“她還有什麽作用?”

    “這我不清楚。”吳霽朗說:“你可以去問他自己。”

    李暖暖瞥了他一眼,又對我說:“我今天來倒不是為了殺你,既然霽朗這麽說,我也不抓你,隻是跟你商量一件事。”她扭頭對吳霽朗說:“你先出去,我等下去找你。”

    吳霽朗說:“我就待在這裏。”

    李暖暖不悅道:“我已經說了不動她,難道我在你心裏連這點信譽也沒有?”

    “沒有。”吳霽朗說:“你總騙我。”

    李暖暖一愣,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露出了一個極富春情的笑容,但很快便重新繃起了臉,轉身回到之前所坐的椅子上,說:“段小姐的家人告到我這裏,說她被你打得渾身是傷。”

    我說:“我沒有。”

    “我也覺得你沒有。”李暖暖說:“你沒那個體力。”

    我沒說話。

    李暖暖繼續說:“雖然不是你做的,但我總不能告訴人家是鯉魚做的,何況,鯉魚這麽說,也是為了你。所以我希認為件事應當由你承擔,不知道你怎麽看?”

    她最後這句話可以當做不存在,她是來通知我的。

    我也沒有裝模作樣,直接說:“我同意。”

    李暖暖點頭微笑,道:“段家的要求很容易,他們希望你跟鯉魚離婚,然後嫁給他們為你介紹的對象。那位我並沒有見過,但知道他的資料,他今年四十八歲,在段家的一間場子做事,生活是有保障的。他的妻子前幾年去世,留下了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兒,我記得你流產之後,醫生說你的子宮受損,看樣子沒辦法生孩子,這下正好還可以享受做母親的感覺。”

    她一邊說,站在門口的吳霽朗一邊皺起了眉頭。

    我也清楚,這是在惡心我。

    但我還是說:“好,隻要鯉魚同意,我就沒有問題。”

    李暖暖說:“我會負責說服鯉魚。”

    我說:“希望你說服他之後,還要他不要來找我的麻煩。”

    李暖暖哼了一聲,站起身說:“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在這裏乖乖等著,我會安排對方來見你。”

    她說完便站起身朝門口走去,路過吳霽朗時,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來。”

    她隻說了這一個字,便開門走了。

    吳霽朗也跟了上去。

    病房裏由此恢複寂靜,我躺到病床上,望著天花板,忍不住發呆。被李暖暖打傷住院時,我並沒有跟醫生交流,負責這項工作的是李虞,也就是那個自稱叫吳景康的人,他並沒有對我說起我不能生孩子的事。

    不過,這事也不算太意外,那時我畢竟大出血,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走運。

    雖然一早已經遇到了這麽多麻煩事,但今天注定是不走運的一天。中午我剛剛坐到餐桌旁,還沒來得及開動,門又被敲響了。

    我心裏感覺不太好,不太想應,對方卻已經開門進來,那腳步聲我熟悉得很,飛快地來到了我麵前。

    我側了側臉,看到一隻手,從無名指上的婚戒判斷出來人是李虞。

    暴怒是一種氣場,我完全感受得到,便低了低頭,不想觸動這顆炸彈。

    他也一語不發地在原地站了許久。

    我眼看自己的飯菜就要冷了,忍不住伸出叉子,叉了一塊蘿卜。

    就在這時,我的餐盤突然被人捏起來甩到了牆壁上,嘩啦一陣響,盤子連同裏麵的飯菜全都碎了。

    我的手不禁僵住,看著眼前的蘿卜。一上午了,我水米沒打牙,就算桌上還有一把餐刀,就算他隨時可能抓起那把餐刀殺了我又如何?

    我果斷地把蘿卜塞進了嘴裏,剛嚼了一下,後頸突然被捏住,往後一拖,迫使我仰頭看著他。

    如我所感受到的一樣,李虞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震怒,盯著我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樣。

    蘿卜塊有點大,我吞不下去,隻好老鼠一樣用力地嚼,卻因為角度問題,怎麽也吞不下去。

    這畫麵必然是不美的,李虞皺起了眉頭,鬆了手。

    我連忙吞下蘿卜,聽到李虞已經較為平靜的聲音,“我姐姐說你答應了段家的條件。”

    我說:“嗯……”

    他的語氣嗖地冷了,“你是真心的還是迫於當時的情勢?”

    我說:“你姐姐說她會搞定你,不會讓你為這件事朝我發難。”

    “她不可能答應這種事。”李虞說:“回答我的問題。”

    我還是不想回答,而是說:“你姐姐說她可以搞定你時,態度很自信。所以你來,是質問我,還是……”

    “我姐姐說段菲菲懷孕了,要我負責,”李虞催促道:“我最後再說一遍,回答我的問題。”

    我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

    李虞又站了一會兒,幹脆坐到了我左手邊的凳子上,與我呈九十度相對,這下我不用仰臉就能看清他那滿臉的不耐煩。

    我知道不能讓他久等,便問:“那你要負責嗎?”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著我說:“當然。”

    這次他沒有再催我,顯然明白就算催我,我也不會聽話。

    接下來我猶豫了一小會兒,因為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沒有經過深思熟慮,隻是臨時起意,我知道我不該開口,怎奈我太想問了,該不該都顯得不那麽要緊了。

    “那……”我發誓我隻問這一次,“要是我也懷孕了,你……”我不得不停下來,因為想不到合適的措辭。

    他還以為我說完了,歪著頭打量了我一下,笑了,“你怎麽可能懷孕?”

    “是以前……”這三個字幾乎是脫口而出的,我連忙粉飾,“我是說,如果我說我懷過你的孩子,那你現在還要不要……娶她?”

    他沒說話,隻是笑。

    每當我做了蠢事,他都會像這樣,用嘲弄且興味十足的目光看著我,不停地笑。

    的確,這太愚蠢了。

    我急於找回一點場子,“你別笑了,我隻是做個假設而已。”

    他卻還是笑。

    “我答應你姐姐的確是出於真心,”我拐回這個話題好了,“但我以為你不會同意,所以也算被脅迫。不過,既然你同意,那我也求之不得。”

    他仍在笑,且說:“我知道你懷過我的孩子。”

    我不禁一愣。

    “別說是懷過,就算現在你正懷著,我也會叫你滾去流產,然後對她負責。”他斂起了笑容,哼了一聲道:“畢竟我沒有興趣讓一個人盡可夫的女表子給我生孩子,鬼知道那小雜種姓什麽。”

    我沒吭聲。

    他稍往我這邊欠了欠身,伸出一根中指在我的臉頰上摸了一下,戲謔道:“難得呀,我很少見你哭呢。”

    殺了李虞後,我的人生就仿佛成了暴雨前的天空,是逼仄、沉悶、麻木的灰,但縱然如此,流產這件事也是我的軟肋。我不小心向他暴露了我的軟肋,就像動物不小心在天地麵前暴露了自己的肚子,被狠狠撕開,是意料之中的傷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