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我現在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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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多小時後,吳霽朗才終於醒了過來。他醒時緊皺著眉頭,神色尤為痛苦,看來是因為傷口太痛所致。
待他完全清醒後便看到了我,目光立即由茫然轉而變得冷冰冰。
我知道,以他的聰明,必然一出那扇門就已經知道我的伎倆了。
病房裏還有一位護士在照料他,此刻見他醒了,立刻叫來了醫生。
我自然要到外麵去回避,待醫生出來後忙詢問情況,醫生表示一切都好。我便就要進去,醫生卻攔住我說:“他說他想一個人靜靜,要你回去。”
我說:“我隻進去說幾句話。”
“改日吧,”醫生的態度很堅決,“他畢竟剛剛才做完手術。”
我便沒有再要求進去,隻是這裏不能完全沒有可靠的人。我不是不能給李虞打電話問他,隻是他剛剛打了我,我其實有點擔心哪裏問得不對會被罵。
反正我回家也沒事做,便坐在門口,這樣萬一有事,我也不是完全無用。
這樣呆了大約三個小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號碼很陌生。我接聽了,那邊傳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李太太,你好啊。”
這聲音……
我確定自己聽過這聲音,一時卻完全想不起,便嗬嗬幹笑但沒有開口。
但對方還是察覺了,聽聲音像是笑了,“看來李太太已經把我忘了,我叫段莫修,是段菲菲的哥哥。”
我忙道:“原來是段先生,抱歉,我一時沒有想起來。”
“沒有關係,”段莫修笑著說:“之所以打擾你,是因為今天下午李小姐聯絡我,說我妹妹在你的手術刀口上打了一拳。”
我當然知道李暖暖不可能為我的事出頭,那她這是想做什麽?
我沉默的期間,他繼續說:“我聽說你吐了血,我感到很抱歉,也很擔心。我想請問,你的身體現在還好嗎?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我自然不可能傻到說“我已經沒事了”這種蠢話,但我確實已經沒事了,便說:“我倒是還好,隻是有些疼,不要緊的。”
段莫修便問:“那麽醫生怎麽說?”
“我的醫生現在有事,其他醫生又說我的情況特殊,不好給我看。”我剛剛確實已經問過其他醫生,他們也確實這樣說。
他疑惑的問:“情況特殊?那需要我安排醫生給你嗎?”
“不必了,我隻信任我的醫生。”其實,我自己也很疑惑,我不知道我的情況為什麽是“特殊”的?難道是因為我的心髒曾經出過問題?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段莫修便沉默了一下,說:“話雖這麽說,但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請盡量提要求。”
我說:“謝謝。”
接下來他陷入了幾秒鍾的沉默,然後說:“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李太太。”
果然,我剛才就聽他話音不對,沒有順著他的話說,就是因為不想他提出來。
但他既然提了,我隻能問:“是什麽事?”
“我妹妹打了你,是她不對,關於這一點,我會按你的要求全力補償,”他說:“但她畢竟懷著孕,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對她?”
段菲菲明明是被李暖暖帶走了,難道李暖暖對她做了什麽可怕的事?
我想,段莫修這種人物,絕不至於隻是因為自己的臆測就說出這種話來,必然是事情確然發生了。我當然不想讓他聽出我什麽都不清楚,便模棱兩可地說:“這……段先生,你也知道,如果我在我老公的麵前有話語權,那令妹就不會堂而皇之地住進我家裏來了。”
段莫修卻歎了一口氣,說:“我妹妹和李先生情投意合,這確實是非常丟臉的事,起初段家也想把她藏起來,免得淪為笑柄。但實在是殺手已經潛入段家,那天如果不是我妹妹睡在了浴缸裏,她就已經被殺掉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出此下策,叨擾了你的生活,真是非常抱歉。”
我說:“如果她沒有打我,看在你的份上,我倒也不是不能原諒她。隻是現在……這事令我覺得很難受。抱歉,我不想再聊了。”
段莫修隻好說:“那麽抱歉打擾你了,如果你有需要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我跟他客氣了幾句便掛了電話,然後便撥給李暖暖。然而她並沒有接電話,我隻得打給李虞。
李虞倒是接得很快,語氣依舊很不耐煩,“什麽事?”
我說:“吳霽朗醒了。”
“我已經知道了。”他說:“你別對他提我姐姐。”
“他不見我,我現在在病房外麵,”我說:“但這不是主要的事,剛剛段莫修突然聯絡了我。”我將段莫修的事仔仔細細給他講了一遍。
李虞聽完便說:“你答得不錯,如果他再打來,你不必再接。”
“好,”我問:“那你能告訴我你把段菲菲怎麽樣了嗎?”
“不能,”他說:“就這樣吧,有事再聯絡。”
我也就無心再問下去,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問他,便說:“對了,你姐姐她……”算了,我又不想問了。
李虞卻說:“我姐姐已經同意安排你去看他。”
我忙說:“真的嗎?具體哪天?”
李虞卻冷笑一聲,道:“你還真愛他,嗯?剛剛還一副要死的語氣,現在立刻來精神了。”
我說:“你不是早就知道這個?”
“對啊,你最愛的男人。”他的口氣略帶挑釁。
我不想跟他吵架,隻問:“具體哪天?”
“在回答你之前,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吧。”他涼涼地說:“到底要日記本,還是要見他?他在我姐姐手裏活得可比你滋潤,你最好考慮清楚。”
我說:“我要見他。”
李虞哼了一聲,道:“你要見他做什麽?他這德行又不能陪你上床。”
我說:“我就是想他,想看看他。”
“真是柔情似水,”李虞的口氣可謂刻薄,“你知不知道日記本留在我手裏會有什麽後果?”
“你可能會把它交給媒體,媒體會把這件事散播出去,從而大幅度影響遲家人的選票。”我說:“遲家人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很可能會采取法律手段。而你當然不會以自己的名義做這件事,所以最終收到傳票的人一定是我。而除了日記之外,我並沒有其他證據可以證明這件事,所以我一定會敗訴。”
李虞道:“你還蠻清醒。”
我說:“當然了,你上次就已經提醒了我。”
他沒說話,似乎啞口無言了。
我說:“既然我已經想得這麽清楚,那你應該可以履行你的諾言了吧。”
李虞卻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地說:“那你倒是說說,敗訴之後你想怎樣。”
“敗訴之後自然是賠償。”我對這邊的法律不太了解,所以頓了頓,說:“坐牢我也麽關係。”
“你拿什麽賠?”李虞笑著問:“難道你還藏了私房錢?”
我說:“如果藏了就不會拿你的錢給羅凜看病了。”
他嘲諷地哼了一聲,“別說得那麽好聽,那叫偷,你可不是讀書人。”
我說:“人是你打的,我拿你的錢是因為我覺得這責任應該由你來付。”
李虞卻道:“法院可沒判我有罪。”
“你爸爸殺我全家法院也沒判他有罪,”我說:“跟你們家提法院有用麽?”
李虞沒吭聲。
我以為這話題過去了,便說:“等走到那一步,我自然不會牽連你,肯定會先跟你離婚,再自己解決債務。遲風瑉很喜歡我,他那種偏執狂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輕易變心。退一萬步講,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債務還不掉還可以逃呀,我反正沒有孩子,死了也就死了。他對我做了那種事,被我賴掉點債務,也並不算無辜。”
他還是不說話。
我失去了耐心,“我說得夠清楚了嗎?你不要再找借口了,這是咱們說好的事,你不能再抵賴。”
李虞卻笑了,“這可真的不是我想抵賴,隻是有件事,我怕講了讓你受刺激,又怕不講讓你遺憾終生,現在正猶豫。”
我問:“什麽事?”
他問:“你想知道?”
我說:“當然想,是什麽事?你不用擔心,現在沒什麽事還能刺激到我。”
李虞卻說:“我擔保非常刺激,你一旦知道,立刻就會陷入人生中最大的難題。”
“哦?什麽難題?”我對他在見羅凜這件事上反反複複的態度非常不滿,便決定戳戳他的傷心事,“比殺不殺你還要嚴重麽?”
他卻立刻笑了,“原來這在你心裏還算是個難題。我還以為殺我不需要經過任何糾結。”
“當然需要,畢竟我最初希望殺了你之後,可以逃避法律的製裁,跟羅凜一起過好日子。”我說:“但後來發現這條路實在是走不通。”
他果然生氣了,哼了一聲道:“玩笑不必再開了,我現在告訴你,那個傻子不是你弟弟。”
“啊?”乍聽這句話,我隻覺得荒唐,太荒唐。就好像聽到有人告訴我,我的左手不是我的一樣,我隻覺得他的腦子出了問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