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吭聲。

    我討厭他這種不講道理的占有欲。

    接下來氣氛陷入了沉默，我低著頭坐著，但餘光仍能看到李虞陰沉的臉。

    許久，李虞開了口，“隻要你一跟他有所交集，我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忍不住覺得非常……難受。”

    我抬起頭看向他，說：“這你得自己調節。”

    李虞不吭聲，失望地望著我。

    我說：“事情就是這麽糟糕，我就是跟他接吻了，而且我不會跟他斷絕來往，還會把他當成朋友。你應該理解我。”

    李虞艱難地說：“我理解，但是我很……很不舒服。寶寶，是不是在你心中……我並沒有他重要？”

    我說：“不是。”

    李虞問：“那就不能做出點犧牲讓我高興麽？”

    我沒吭聲。

    因為我覺得“不能”這兩個字太過直接，隻好不說話。

    如果是一開始，我肯定會跟吳霽朗保持距離，因為那時我全心全意地愛著李虞，我願意為他犧牲。

    可經過了這麽多事之後，我不願意了，因為我現在明白，雖然我愛他，他也愛我，可我們之間仍是兩個人。他的愛不是我的一切，也承擔不起我的一切，

    雖然有他在我身邊，但很多孤獨的時刻，我隻有我自己。

    許久，李虞說：“你還想聽我繼續講麽？”

    我回神問：“講什麽？”

    李虞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之前的話題。”

    我想起來了，“這麽說嬋瓔勾引你，你就從了。”

    李虞點頭。

    我問：“其實你也很想她吧？”

    李虞點了點頭。

    雖然我也是嬋瓔的一部分，但我心裏還是很不是滋味。

    我問：“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麽要跟她分開呢？”

    李虞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嬋瓔來過幾次，我照單全收，也覺得這應該是她的計策，她擔心我介入整件事，因此利用我對她的感情。”

    宋佳音那個版本的嬋瓔也認為鹿如當年對她變了心，不過她當然也不能完全代表嬋瓔本人。

    我問：“那你後來為什麽收拾她呢？”

    李虞說：“嬋瓔的力量雖然源自於恨，但她自己一直小心的克製著，因為放縱恨雖然會讓她變強，卻會讓她變得瘋狂。但這次，她為了追求極致的力量放縱了恨。”

    我問：“這會有什麽後果？”

    李虞說：“我看到的是她後來以挑起爭端、虐殺人類為樂。嬋瓔不是個善良的女人，但你也知道，她壞在太喜歡主持人間爭議，而不是單純的虐待他們。”

    我說：“也就是說，她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李虞道：“我雖不知道她繼續瘋狂下去會發生什麽，但我覺得繼續下去不會有任何好事。而且那時眾神已經倒戈，兩邊打成平手，哪邊贏了都不是好事。”

    我說：“我也覺得你封印她是對的，沒了人類神就什麽也不是。”

    李虞說：“她也做不到毀滅人類，神從人類中來，當她強力地折騰他們時，人類的精神力就在不斷地加強，產生新的神。其實，現在到底有多少神，咱們已經不清楚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一定有新的神出現，隻是他們比較沉默。”

    我捉摸了一會兒，說：“吳霽朗說，他離開嬋瓔是因為他迷戀塵世，需要女人。其實，他和你表達的是同一個意思，你是需要滿足欲望的神。當你長時間處於沒有欲望的境地時，肯定會很痛苦。”

    李虞點了點頭，認真聆聽著。

    我說：“所以，你之所以離開嬋瓔，是因為她不能滿足你的欲望，你的神力衰竭了。”

    李虞說：“她可以使用女人的身體。”

    “也許她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和你在一起她十分幸福，所以她的神力也得不到滋養。”我說：“因此她也必須離開你，恨你，才可以繼續生存，否則，你們都會散。”

    我說完後，見李虞不吭聲，有些緊張，問：“我說錯了麽？”

    李虞忽然笑了，搖了搖頭，說：“沒有，我覺得很有道理。”

    我問：“真的嗎？”

    李虞點了點頭，說：“當然，這裏麵最好的是把我從一個負心漢變成了一個忍辱負重的好男人。”

    我白他一眼，說：“也許是嬋瓔離開了你呢？”

    李虞問：“那她還怎麽恨我？”

    唔……

    李虞道：“如果能夠找到我其他的神力，這件事應該就可以有答案了。”

    我沒說話，仍在捉摸這件事。

    我也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很靠譜的。

    耳邊卻傳來李虞有些緊張的聲音，“寶寶？”

    我看向他，問：“怎麽？”

    李虞的神情也十分緊張，“很對不起，我瞞了你這些事。”

    我說：“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什麽事都會大發脾氣的人。”

    “我並不是怕你發脾氣，是怕你心裏太難過了。”李虞說：“我想起來時，你正受罪，如果我再告訴你我曾經愛著她，你心裏肯定更加難過。”

    我搖頭，說：“你永遠有借口。”

    李虞不吭聲了。

    我說：“我隻希望你不要總是騙我，瞞著我。可是……算了。”這事我已經說了很多次，可他根本就不改。李虞露出了無奈的神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瞞著你都是有原因的。”

    我說：“對，有原因，所以就可以什麽事都瞞著我！”

    李虞搖了搖頭，說：“你真是無理取鬧。”

    我更生氣了，“想讓你對我坦誠一點就是無理取鬧嗎？這點要求都做不到還算是夫妻嗎？”

    李虞的神色要比我冷靜多了，“這時候就是夫妻了？我讓你刪掉吳霽朗的時候你怎麽不記得我們是夫妻？”

    我語結。

    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接不上話，李虞不悅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似乎仍未解氣，“上次帶你回去的時候我告訴你了吧？可是你呢？你配合計劃了麽？還不是想著跳車逃跑？告訴你有什麽用呢？你又不能冷靜地看待這些事情。”

    我問：“那今天的這些事呢？告訴我能有什麽影響呢？”

    “我已經解釋過了。”李虞皺著眉頭說：“那時你心情不好，我想緩一緩，現在不是也告訴你了？”

    我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過他，“反正你永遠都有理由。”

    李虞神色稍軟，“我的目的又不是騙你，也不是為了從中得益，隻是情況如此，我也沒有辦法。”

    我沒吭聲。

    我覺得隻要想瞞著，就有的是理由瞞著我。什麽事都可以瞞著我。

    我不喜歡這種事。

    李虞見我不說話了，便露出了安撫的笑容，說：“我保證，以後盡量向你坦誠，但前提是你乖乖跟其他男人斷絕來往。”

    我說：“你直接說吳霽朗不就好了？”

    “也包括我表弟。”李虞說：“還有將來可能出現的其他人。”

    我說：“你表弟不是還在藍仙兒葬禮上慟哭了麽？”

    我還看到新聞了呢。

    藍蔚給藍仙兒辦了葬禮，盛浩還參加了，為此，網絡上還有了藍仙兒是被網絡暴力逼迫自殺的傳言，一部分網民還譴責噴子，進行反思來著。

    李虞說：“但他知道你沒死。”

    他……

    我想到了，“他問了吳霽朗？”

    李虞說：“可能是吧，他給我打了電話，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魚兒的女孩子。”

    我問：“你怎麽回答的？”

    李虞微微蹙眉，“你指望我告訴他？”

    我有些惱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虞不悅地看著我，道：“是你問的不對。”

    我說：“之前你和宋佳音一起欺負我，雖然事後你說你也很難受，但當時的我也不知道這些，隻覺得……太痛苦了。當時吳霽朗好歹也給了我一些幫助，那時候有人幫我一下，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李虞說：“我可以幫你感謝他。”

    我說：“不，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要為了你跟他斷絕往來。如果宋佳音那樣的情況再次重演，而我身邊也沒有吳霽朗了，那就完全沒有人支持我了。我希望你不要這麽自私……”

    李虞出聲打斷了我，“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這麽害怕你跟他來往？”

    我說：“因為他也是鹿如的化身。”

    李虞搖頭，說：“因為你跟他在一起總是很開心，很輕鬆。你跟我在一起就不是這樣，你常常都不開心。你跟他在一起很談得來，可你跟我在一起時，我們總是在吵架，我做什麽都不對。我知道你們現在沒有什麽，但誰能擔保將來？你們現在是朋友不假，可誰知道將來會不會突然開始發展？”

    我雖然覺得他也未免把我和吳霽朗想得太差勁了，但這種事的確也有可能發生，我無從反駁。

    李虞望著我，繼續說：“至於你抱怨說我瞞著你，對不起，我很抱歉，但我不會改。把任何事都第一時間告訴你這對我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知道這些話不好聽，但我希望你能成熟一點去理解它。”

    我沒說話。

    李虞等了一會兒，神情依舊很嚴肅，“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可以跟吳霽朗斷絕往來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