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軟倒在地上，李虞從她身上邁過去，然後拉住了我的手，輕聲說：“小心。”

    我跟進去，房間裏還有一個傭人，此刻正站在牆角，抖得篩糠一樣。

    李虞站住了腳步，朝她笑了笑，她立刻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奇怪，我並沒有感覺到有力量波動，疑惑地問李虞，“你做了什麽？”

    李虞聳聳肩，“她這是嚇得。”

    呃……

    從這個女傭的角度，隻能看到開門的女傭暈倒，卻看不到李虞對她做了什麽，也難怪她會如此害怕。

    呃……如果她看到李虞對她其實沒做什麽，說不定會更加害怕。

    床上躺著金太太，此刻她正閉著眼睛，身上連了一些管子，看樣子倒不像是遇到生命危險。

    李虞來到她的跟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很快又鬆開，愕然道：“是你？”

    床上的金太太睜開了眼睛，似乎她也通過剛剛那一握感覺到了什麽，目光四處轉動，最後看向了李虞，許久，眯起了眼睛，語氣中充滿迷惑，“剛剛……那是你嗎？”

    李虞沒說話，隻問：“剛剛的事是你搞的吧。”

    金太太笑了，“是我做的，但並非是為了我自己。”

    李虞說：“那是為了什麽？”

    金太太沒吭聲，而是看了看我，溫柔地說：“鹿神一進來時，我便感覺到了他不同於常人的氣息，但你既然這麽強，怎麽我沒有感覺到？”

    我想大概是因為我懷了孕，這孩子的父母都是神，自然也影響了我本身的力量。

    我說：“沒有感覺到就算了，你告訴我，你是誰？”

    “我……”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許久，才說：“我是善意。”

    我愕然問：“善意？”

    “對……”她目光躲閃，顯出了滿臉抱歉，“我的確做了惡事，也正因如此，我的神力才急劇地散了。”

    我說：“你是不是已經殺死過人？”

    金太太點了點頭，目光中有了淚。

    我問：“你為什麽要設下那種幻境去殺人？”

    金太太看了李虞一眼，說：“我兒子原本並不是孤獨症，是我不得不讓他成為孤獨症。因為，隻有孤獨症能抑製住他的野心，盡可能地等鹿神前來帶走他。”

    我問：“你知道鹿神會來？”

    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不能讓她的野心膨脹，我老公是個好人，他已經失去了兒子，如果他的野心膨脹，我們全家人都會出事。”

    我問：“這和你殺人有什麽聯係？”

    李虞說：“善意本來就是很羸弱的神，她要封印我的野心，需要借助更多的力量。”

    原來如此。

    李虞又對金太太說：“但你通過殺人吸收別人的力量來做這件事根本就是養虎為患。他今天的強大反而是你造就的。”

    金太太點了點頭，悲戚地說：“可善意是很難取得的力量……”

    李虞點了點頭，說：“不管怎樣，你將他封印這麽久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我這就將我的力量收回來，讓你兒子重新回來。”

    金太太立刻高興地說：“那就多謝鹿神了！”

    李虞說：“別謝得太早，你兒子有可能已經被他吞噬了，即便是活著，那麽小就離開了身體，是否能夠適應成年人的生活還是個未知數。”

    金太太激動起來，“那真的太好了！”她說著話，眼睛突然一翻，就像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眼看就要斷氣。

    我正要上前查探，李虞卻握住了我的手臂。

    不出幾秒，金太太的身子便軟在了床上，眼睛仍睜著。

    我愕然問：“這是……房間裏還有其他人嗎？我怎麽沒有感覺到？”

    李虞搖頭說：“不是還有其他人。她是善意，卻做了無數的惡，神力早已衰竭，而你今天又給了她致命一擊。”

    我說：“原來如此。那咱們趕快去救她兒子吧。”

    李虞搖了搖頭，說：“她兒子肯定已經沒救了，野心要壯大自己，怎麽可能還留著她兒子？自然是作為食物了。”

    我問：“那你剛剛是騙她？”

    “讓她死前不至於太難過。”李虞一邊拿出電話，一邊往出走，並說：“不過，我至少可以為她的孩子報仇。金麟快醒了，他一醒，肯定就要找警察來。”

    我跟上他，說：“今天咱們所到之處既有人暈了，也有人死了，警察那邊肯定不好解釋。”

    李虞沒吭聲。

    我拉住他的手臂，說：“而且……野心給了你，那你會不會也……”

    李虞站住了腳步。

    我說：“不管是吳霽朗還是你所描述的那個鹿如，我都不喜歡。他冷酷卻充滿欲望，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

    李虞半晌才開口，“我知道你是怕金麟不管我姐姐。”

    我說：“我不喜歡你姐姐，但我知道她是你姐姐。父母走了，她是你最後的親人。何況剛剛她設計抓我，理由卻並不是咱們所以為的那樣。現在她已經死了，這件事就可以了了。”

    剛才我們以為是金耀和母親一同設幻境抓人，因此李虞暴怒，要吸幹金耀。

    現在事情已經不同，我們也不必殺死金耀。

    我們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留著金耀，但保持一個隨時可以殺了他的狀態，自然也不能跟金麟說實話，先搞定李暖暖的事再做決定。

    這自然對金麟不公平，但此刻距離李暖暖開庭的日子已經不算太遠，願意接手她案子的律師本就不多，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接洽另一個大律師了。

    李虞沉默了片刻，說：“走吧。”

    我見他轉身往樓下的方向走去，知道他是聽進去了我的話，便跟了過去。

    來到樓梯口時，金麟仍在原地，我倆便沒有下去，而是站在金麟的身旁等他醒，一邊聊天。

    我問：“你剛剛是怎麽做到的？”

    李虞說：“很簡單，吸走一點點他的力量。”

    我問：“我能做到麽？這樣如果以後有人欺負我，我就可以直接反擊了。”

    李虞說：“你當然能。”他笑著抱住了我，說：“但我會保護你的。”

    我說：“你總不能時時刻刻在我身邊。”

    “我就要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他吻了吻我的臉頰，說：“剛剛我隻一會兒沒有在你的身邊，你就出了事。”

    我說：“那不算出事嘛。”

    “算，如果你沒有懷孕，以你的神力，根本就不會落入那裏麵。善意以前甚至沒有資格跪在你的麵前聽你訓話。你現在是受了懷孕的影響。”

    我說：“在神的世界裏，好的屬性等級都很低啊。”

    “因為他們弱，他們弱是因為他們少。”李虞說：“每個人每天每時每刻都有欲望，而並非是人人都有善意，有善意的人，也不可能是時時刻刻具備善意。善意的存在要比快樂還短暫。”

    我說：“與其說是神，不如說是魔鬼。”

    李虞笑道：“本來就是咱們自封的，覺得神比較好聽就這麽叫了。如果你將來能夠再次集齊所有神，統一把名字改成魔鬼，隻要沒人能打得過你，那就是可以的。”

    我說：“你就打得過我。”

    李虞嘿然，“裙下之臣打得過又能怎樣呢？難道要我為了這點小事而打麽？”

    說話間，金麟悠悠轉醒，他看到李虞，一愣，隨即露出了驚慌的神色，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不愧是大律師，這麽一個動作後，他臉上的慌亂就變成戒備了。

    李虞微微一笑，說：“睡得還好？”

    金麟沒有說話，而是四處看著，很快，他的目光鎖定了我們身後的方向。顯然他看出了不同，愕然道：“你們去過我……我太太怎麽樣了！”他說完就朝臥室衝了過去。

    李虞拉著我的手，不疾不徐地跟在他的身後，在門口站定。

    隻聽裏麵傳出了金麟痛苦的叫聲，隨後李虞猛地抬起了手，與此同時，我突然感覺到空氣驟然發緊，麵前的氣場扭曲，形成了一個屏障。

    就在這個屏障形成不到幾秒鍾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金色的金屬東西衝了過來，我看到它時它已經在我的眼前的，而我之所以看得到它，是因為它停住了。

    是一枚黃澄澄的子彈頭。

    子彈頭的位置正對著我的頭，如果沒有這道屏障，我就算不死也得承受被爆頭之痛。

    這時，金麟跑了出來，手裏拿著槍，見到我們時舉了起來。

    李虞自然不慌，也不說話，隻握著我的手，遞給了我一個堅定的眼神。

    子彈頭很小，而金麟正在喪妻之痛的狂怒中，自然沒有注意到剛剛那顆子彈已經落空，他咆哮一聲，舉槍又朝我們開了幾槍。

    子彈一一被屏障卡住，就在我們的眼前，卻動彈不得，如同趴在玻璃外的蒼蠅。

    金麟終於也看出了端倪，愕然呆在了原地。

    李虞這才開了口，“把槍扔到地上，雙手舉起來。”

    以子彈的速度，要以屏障卡住它自然要耗費大量的力氣，所以繳他的械是必須的。

    金麟愣了一會兒，說：“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李虞不說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