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終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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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暖暖已經猜出了父母的事,但她回家後還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好幾天。
李虞說她雖然表麵上很強勢,其實是個內心脆弱的人,現在她不將痛苦表達出來,其實不是一件好事,反而需要我們擔心。
不過我並不擔心她,我更加心疼的是她的孩子,這孩子出生就跟著乳母,自從回來後,我一下也沒見她抱過。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起初孩子整天撕心裂肺地哭,一直到半個月後,才似乎已經習慣了乳母,安心跟著乳母,誰抱都不行。
也不知這樣做會不會對孩子造成什麽看不見的心理陰影,我覺得雖然乳母有奶水,但這麽小的孩子最熟悉的肯定還是媽媽。
李暖暖從房間裏出來後便收拾停當出門去了,也不顧自己的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李虞勸了她幾次,她也不聽,看來目前工作對她來說是最要緊的,諸多不適是排後麵的。
家裏多了一個孩子,我的生活也多了不少樂趣,每天去看看她,跟乳母聊天,都覺得很有趣。
這幾年我跟人的話題都是什麽靈魂,什麽神力,不知道的人肯定還以為我是從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患者。像帶小孩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話題已經很久沒有觸碰過了。
韓秋浠沒有回來,她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工作又要忙了,而且語氣有些冷淡。我跟她之間從未有過爭吵衝突,她走前也說要回來,現在這樣八成是因為繁音。我很想仔細問問,但又不知從何開口。
其實我不是沒想過,或許李虞在這件事上隱瞞了我,至少我的電話肯定是被李虞動了手腳。隻是現在的我實在是沒有精力思考這個,李虞總不會害我,我便也沒有追問。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神力的“過敏”反應越來越強,但預產期畢竟已經臨近,越來越有盼頭。
預產期來臨之前,李虞也給我選好了乳母,那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長相標致,學曆也不錯,沒有不良嗜好,她現在也懷孕,預產期比我早幾天,孩子也一切都健康。
見過乳母後,李虞問我:“你怎麽不開心?對她不滿意麽?”
我說:“挺滿意的,隻是她來喂咱們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怎麽辦?”
李虞說:“她說家裏其他人可以照料,她能夠保證在孩子斷奶期間不回家。”
我愕然,“這也太殘忍了吧?”
李虞說:“現在是簽訂協議階段,當然是嚴格一些,以後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調整。”
我說:“哦……我覺每周都可以讓她回家兩天就好,而且,如果我有奶水,就不需要她幫忙哺乳了。”
李虞點頭說:“到時候再看。”
我說:“等我生孩子的前一周,你能陪陪我嗎?”
一周而已,我覺得不多,何況現在家裏還有李暖暖,誰知李虞麵有難色,“我……”
我問:“你還要忙嗎?”
李虞忙說:“我盡量。最晚生的當天也會陪你的。”
我還能說什麽?
生之前我有點害怕,很想找人聊聊天,可李虞越發忙了,我甚至長達四天沒有見到他人。我隻能和乳母聊,看著李暖暖的女兒,小家夥如今白白胖胖,憨態可掬,雖然才剛剛會翻身,但已經露出了活潑好動的本性。
孩子發動的這天早晨,我剛吃過早點,瀏覽著網絡上的各類新聞。
在看過一大堆明星結婚,明星離婚,明星出軌,明星複婚的緋聞後,我突然看到一條個人賬號發動的內容,留言的人數並不多,關注度也不高,內容是:“我最愛的人走了,願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配圖竟然是沈曼玲的照片。
留言板裏都是在問這是誰,感歎其長得真好看。也有的可能是跟賬號主人認識的,問這是不是她男朋友。賬號主人回答說不是,隻是自己崇拜的哥哥。
我在網絡上搜索了一番,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沈曼玲死訊的消息,這一條也很快就被刪除。
沈曼玲早已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以他的能力做到如此地步倒也並不奇怪。
我便撥通了李虞的號碼,他那邊有聽起來很耳熟的樂曲聲,我顧不得多想,問:“沈曼玲走了?”
李虞小聲說:“我正在參加葬禮。”
我忙說:“那幫我跟他說聲再見。”
李虞小聲說:“好的。”
我想了想,又說:“我今天一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沒有了沈曼玲,咱們要怎麽辦?”
李虞說:“你別擔心,我參加過葬禮就回去,今天在家裏陪你。”
我並沒有等到李虞回來就去了醫院,因為我掛了這通電話,剛一起身便破了水。
與此同時,那種周身無力,神力全部躥到肚子上的感覺又來了。
家裏的傭人安排送我去醫院,大家到時都不慌張,顯得有條不紊。
醫院離得很近,不多時便到了。
起初我覺得還好,除了手腳無力,倒也沒有太多難受。還在路上在女傭的幫助下接了一通電話,來電話的是吳霽朗的號碼,但那邊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你好,請問是宋佳音小姐嗎?”
我問:“對,你是哪位?”
“我是XX地警察,”那個地址我沒聽清楚,隻聽到對方語速極快地說:“我們在湖邊發現了他的屍體,他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我們希望你可以到警察局來一趟。”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吳霽朗……的屍體?”
對方斬釘截鐵,“對。”
我不敢確定,“你的意思是……他死了?”
“對。”對方說。
我感到一陣眩暈。
尋常人根本動不了吳霽朗分毫,能殺他的隻有……
那邊問:“宋小姐,你還好麽?”
我說:“我不太好。我現在正要生孩子……”
那邊大概也能聽出我艱難的喘息,說:“那麽抱歉,祝你母子平安。”
我之所以喘息,倒也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這個消息驚到了我,從而驚到了我的神力。現在我的神力越發緊緊地縮在我的肚子上,我徹底癱在了車上。
年長的女傭以為我是疼的,不斷地在一旁撫摸著我的頭發安慰我,教我呼吸放長等方法緩解疼痛。
我也的確照做了,這法子至少讓我冷靜了不少。
我沒有給李虞打電話,因為很奇怪,這次我並不覺得責怪李虞。因為我心裏總覺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到醫院時,醫生檢查了一番,說情況不好,要剖腹產。
正好我也不覺得自己有力氣把孩子生出來,心裏還覺得暗自慶幸。
打了麻藥後,我隻覺得漸漸恍惚,很快便沒了知覺。
隨後猛地睜開了眼睛,忽然發現自己麵前了那棟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建築。
吳景康的“家”。
這地方我已太久不來了,我不是沒有試圖進入過,卻並沒有成功。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吳景康徹底與我沒有交集了,畢竟我已不是嬋瓔。
我來到門口,大門打開,我不由得愣住了。
裏麵並非是那美輪美奐的景象,而是一片戰場中才有的蕭索。
屍體如山,各個麵目清晰。破敗的旌旗插在當中,木棍上還有火燒過的焦黑痕跡。
天空陰沉沉的,不斷地落著薄薄的雪。
明明是這樣的修羅場,我卻仿佛受到了什麽不知名的吸引似的,不斷地往前走。
屍山高得很,踩在屍體上也並非是什麽美事。但幸好我是飄著的,所以不需要感受那可怕的觸感,但饒是如此,屍體們猙獰的麵目還是讓我感到了諸多不適。
一路不知飄了多久,我看到了一座城。
城門關著,但它當然關不住我。
我飄上城牆,向下俯瞰,大半座城盡收眼底。
城裏也遍地屍體,但看裝束已經是普通平民。零星幾個活著的,也都是穿著軍隊服裝的,有的是剛剛那個死人堆軍隊的,有的則是我不認識的,看樣子是敵國。
這景象其實有些眼熟,但我一時想不起自己在哪裏見過,轉頭再看,更是找不到來時的門了。
就在這時,我的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我往出聲的方向一看,見是吳景康。
此時他穿著古代男子的衣服,臉也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但從神態舉止,我就知道,那就是他。
最重要的是,這裏除了娃娃就隻有他,而能夠鑄造這樣規模的幻境的,就隻有他。
我看到他,便安心了許多,問:“這是哪裏?你們的家呢?”
吳景康沒有回答,隻微笑著說:“娃娃要我告訴你,那天她沒有騙你,她真的願意為你效力。”
我一愣,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娃娃呢?”
“我殺了她。”吳景康輕描淡寫地說:“準確地說,是吸收。”
我說:“你為什麽這麽做?”
吳景康笑道:“天下萬物,都逃不了一死,這道理你不是一直都比我明白麽?”
我心裏不是沒有猜測,但畢竟不確定,便說:“你不是還活著麽?”
“但也要死了。”吳景康說:“我是來與你告別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