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出來了，她玩味地看著她，“我是第幾個？”

    吳霽朗故作不懂，“什麽？”

    “你這張床上，我是第幾個？”她語氣溫柔，但目光銳利。毫無疑問，隻要從吳霽朗口中說出的是一個數字，她搞不好立刻就要從皮包裏掏槍。

    吳霽朗這才說：“這是醫院發的免費產品，我隨手拿回來的。”

    李暖暖挑起眉，“醫院發這種東西？”

    吳霽朗板起臉道：“你可以派人去醫院問。”

    李暖暖先是愣住，繼而笑了，“脾氣還真大。”

    吳霽朗說：“是你不尊重我。”

    李暖暖好笑地問：“我，要尊重你？”

    “不錯，”吳霽朗說：“我沒有向你收錢，你也沒有向我收錢，咱們應該互相尊重。你不這麽認為麽？”

    吳霽朗知道，李暖暖鍾愛那種年輕、英俊的流量明星，這樣的明星通常主打不是演戲和唱歌，而是寵愛粉絲。毫無疑問，這樣的男人也是極會討女人歡心的。

    這也是吳霽朗不打算走這個路線的原因，他不可能比那些人更會伺候李暖暖。

    而李暖暖顯然是被那些人慣壞了，聽他這麽說之後，先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許久才笑了，“有意思，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說完，她端起紅酒瓶，給他倒了酒，笑道：“好嘛，別生氣了，我給你賠罪。”語氣就像哄小孩兒似的。

    吳霽朗正要端起來，門突然被人敲響。

    吳霽朗到門口去看，見顯示屏上是李暖暖的司機，便開了門。

    司機一進來便說：“大小姐，夫人又暈倒了。”

    李暖暖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去了臥室，司機見狀連忙將她的鞋子擺出來。

    吳霽朗連忙跟進臥室，拿出衣服，說：“你等等，我也去。”

    李暖暖說：“不用你，我們有醫生。”

    吳霽朗已經拿出了一套較為正式的服裝，一邊穿著一邊說：“你誠意十足地等我一天，就是為了跟我上床？”

    李暖暖一愣，隨即重新從衣櫃裏拎出一件襯衫，說：“穿這個，那件配這條褲子很醜。”

    吳霽朗看了她一眼，結果來穿上。坦白說，他也不知哪件比較好看，被李暖暖稱作醜的那件是江愉心挑的。

    李暖暖著急萬分，一路上也沒有跟吳霽朗說什麽話，吳霽朗更是不做多問。

    二人很快到達醫院，吳霽朗跟著李暖暖跑到她母親所在的搶救室門口。等了一會兒，醫生便出來了，說搶救雖然成功了，但情況還是不好。

    李暖暖跟著醫生進辦公室詳談，吳霽朗也跟了進去。其他人雖看在眼裏，但畢竟早已知道這是李暖暖的情夫之一，並沒人出聲提醒。

    李暖暖則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專心聽醫生給她講病情，直到吳霽朗突然開始加入討論，她才反應過來。

    不過此時她已插不上話，因為吳霽朗一開始加入，話題立刻變得專業起來。兩人先是探討，然後開始爭論，最後似乎是吳霽朗贏了，醫生頗為無奈地看向李暖暖，“大小姐，這位是……”

    李暖暖雖然沒辦法立即搞懂那些名詞，但她至少聽得出，醫生說虞雯的情況很危急，沒有好辦法。吳霽朗卻說可以很好地改善，前提是得聽他的。她便說：“他叫吳霽朗，是我給我父母新聘用的醫生，不過他必須要等在以前的醫院結束工作才能正式到咱們這裏來上班。”

    醫生頓時說：“原來是吳醫師。你的論文我有學習，令尊一直是我的偶像……”他說著朝吳霽朗伸手，吳霽朗握住他的手，爭論就此結束。

    接下來，李暖暖先去看了她媽媽，但很快又出來，因為她媽媽已經睡著了。

    李暖暖也重新冷靜下來，四下一打量，找到了吳霽朗，說：“跟我來。”

    兩人來到一個無人的病房，李暖暖說：“你什麽時候可以來上班？”

    吳霽朗說：“預約我的手術排到了下個月二十五號。我月底就可以離開。”

    李暖暖微微皺眉，不情願道：“不能取消麽？”

    吳霽朗說：“這也不是買衣服，排到我這裏的都是大手術。”

    李暖暖耐著性子說：“可是我媽媽不能等了，這個月她已經暈倒兩次了！”

    吳霽朗不鬆口：“我不忙的時候就立刻過來。”

    李暖暖沉下臉道：“你要多少錢才肯立刻來！”

    吳霽朗說：“不是錢的事。每一台手術都關乎著一個患者的生命，他們都是提前跟我約好的。”

    這倒是真話，而且這幾個月他都已經不接手術了，剩下的這幾台都是早已約好的。

    李暖暖沒吭聲。

    吳霽朗以為她接受了，安慰她說：“你放心，等我詳細看過你母親的病例，如果她的情況真的十萬火急，那我到時一定推掉所有手術。”

    李暖暖不悅地問：“什麽才算十萬火急？”

    吳霽朗沒說話。

    李暖暖沉默半晌，臉上的焦急漸漸隱去，最終恢複了那副跋扈且運籌帷幄的姿態，掏出了手機，撥了個號碼，放到耳邊說：“你好，請問是陳總？聽說你母親明天早晨要做手術？”

    吳霽朗愕然。

    電話那邊可能是在問是誰，李暖暖悠然道：“我叫李暖暖……嗬嗬嗬……”她笑了起來，“不錯，就是開賭場的李暖暖。”

    那邊又說了一句，李暖暖道：“別這麽緊張，我打來是想請你幫忙。我希望你明天能換個醫生，因為你的醫生不太方便，明天不能幫你們做手術……”那邊可能是忙不迭地答應了，李暖暖心情大暢，“多謝你的配合。”

    掛了電話，她斂起笑容，看著吳霽朗，“需要我一個一個通知麽？”

    吳霽朗皺著眉，沒吭聲，轉身走了。

    李暖暖沉默半晌，出門對站在門口的阿浩說：“派人盯緊他。”

    阿浩說：“好的。”又道：“大小姐，既然懷疑他，怎麽還讓他參與進來？”

    李暖暖說：“我媽媽的身體要緊。”

    取消手術預約並不容易，而且吳霽朗還要辭職。院方並不知道情況，弄得很不愉快，房子收回，根據合約，還需一大筆賠償。

    下午，吳霽朗回家收拾了東西，本來就是臨時住所，家具都是住所裏原本就有的，他的東西隻裝了一個箱子。

    剛下樓準備找間酒店暫住，便看到了李暖暖的車。

    司機朝他一笑，拉開了車門。

    吳霽朗上了車，見李暖暖笑吟吟地看著他，“沒地方住也不知道聯係，吳醫師還真是小孩子脾氣呀。”

    吳霽朗說：“我打算先找個地方住再聯絡你。”

    “還找什麽地方？”李暖暖笑著說：“當然是跟我走。”

    在路上，兩人誰也不理誰，是李暖暖先開了口，“你也不要生氣，醫院那邊我會安排，違約金我會付。”

    吳霽朗說：“謝謝。”

    “應該的。至於你的那些病人……”她壞笑道：“生死有命，這，就是他們的命。”

    吳霽朗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她是真的並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因為她也不在乎自己的。而且，她喜歡他現在這幅表情，她要是一個老實巴交，仁心仁術的醫生，這樣的醫生才不會傷害她年邁的父母。

    而非見利忘義的老滑頭，或者……別有用心的條子。

    這需要反複的測試，同時，又不可使他不快。

    這時，李暖暖來了一通電話，她接起來聽了幾句臉色就是一變，隨後對司機說：“去阿浩家。”

    司機應了，調轉了車頭。

    兩人似乎都把吳霽朗忘了，而吳霽朗卻知道情況並非如此哦。

    這個阿浩也是重點關注對象，甚至可以說，他是李暖暖的左右手。許多“髒活兒”都是他負責的。

    吳霽朗問：“需要我自己叫車去醫院麽？”

    李暖暖瞟了他一眼，道：“你跟我走。電話裏說阿浩重傷，你去幫幫忙。”

    吳霽朗說：“好。”

    李暖暖露出了懷疑的神色，“你不好奇？”

    吳霽朗問：“好奇什麽？”

    “我這裏三天兩頭有人受傷。”李暖暖道：“你就不覺得好奇……或是恐懼？”

    吳霽朗瞟了她一眼，“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李暖暖笑著說：“真不明白。說來聽聽。”

    畢竟司機在，吳霽朗便往她那邊靠了靠，低聲說：“你以為我憑什麽不拒絕你？”

    李暖暖心情大暢，笑了起來：“看不出你還是個膽小的。”

    吳霽朗說：“生命寶貴，愛惜它一點也沒錯吧。”

    “不錯，生命寶貴。”李暖暖嘿然，“這麽簡單的道理，有人卻偏偏不懂呢。”

    阿浩家處於比較典型的富人區，內裏也十分豪華。一進門便能聞到滿屋子的血腥味，這是由於從進門開始，地板上到處都是血。

    阿浩在臥室，此時裏麵隻有五個人，一個醫生、兩個護士，還有兩個男人，顯然是他身邊親近的手下。

    吳霽朗一見阿浩，頓時明白這人十有八九是活不長了，他的一隻眼睛已經瞎了，渾身都是血。耷拉在床沿上的手死氣沉沉地垂著，血液凝成了一條血線流到了地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