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裏，淚光瑩然，眾人均是無語。

    李暖暖頓了頓，又輕聲說：“這次全是我錯，識人不清，害了大家，更是害了阿浩。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一定抓出真凶，用他們的命，祭阿浩的在天之靈。”

    眾人見他這麽說，也就沒有人再勸她，隻有吳霽朗惴惴不安。雖然對她沒什麽感情，但一想到她要綁著炸彈去跟那群人談判，他就忍不住渾身難受。

    臨走前，李暖暖又交代矮個，“我不管你怎麽玩兒，別把人給我弄得說不了話，誤了事，我就讓你親自下去給阿浩賠罪。”

    矮個雖然魯莽，但也知道李暖暖此事並非開完笑，類似的事她也不是沒有做過，順從地說：“我明白的。”

    接下來，李暖暖將吳霽朗送去了醫院，並說：“我還有事，你進去後找你見過的那位，他是副院長，我交代他。”

    吳霽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正要下車，李暖暖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他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靠了過來，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吻，柔聲說：“看樣子你被嚇到了。”

    吳霽朗沒說話。

    李暖暖滿意地笑了，“別怕，隻要你乖乖的，不做那種事，就沒會傷害你。”

    吳霽朗問：“你真的要那麽去跟那個龍哥談判？”

    李暖暖笑著道：“你是在想這個？”

    吳霽朗說：“我怕你有事。”

    李暖暖道：“你總該知道單刀赴會的故事吧？”

    吳霽朗說：“關羽能以一當十，你能嗎？如果他帶了其他人，那些人衝上來製服你，你要怎麽辦？”

    李暖暖心情大好，說：“看來你真的完全不了解我。放心吧，我雖然是個女人，但拚起命來，姓龍的照樣得跟我一起死。”

    吳霽朗便不說話了。

    “去吧。”李暖暖笑著：“等我閑了就找你。”

    吳霽朗順利地辦了手續，同時有了新的住處，由於病情緊急，他很快就投入到了忙碌中。

    這天，吳霽朗來到市圖書館，很快就在書架上找到了所需要的書。

    他在角落中選了位置，坐下來打開書，很快就在裏麵翻到了一張紙。

    紙是普通的餐巾紙，上麵用鉛筆淩亂地畫了一副小孩子塗鴉。吳霽朗仔細看著那半透明的餐巾紙，很快就在一堆無用的圖案中找到了兩條橫線，一條對應的是書頁左邊飯店名稱，另一條則對應的是書頁右邊的時間。

    吳霽朗將餐巾紙揉成團塞進了袖口，確定四下無人注意後，便去洗手間處理了它。

    約定時間是淩晨四點，吳霽朗趕到時，上司已經到了。

    上司是個年逾六十的男人，滿臉的傷痕令人望而生畏。

    吳霽朗落座，也沒顧上打招呼，便問：“怎麽這麽久才聯絡我？”

    “孫的人暴露了，死得很慘，不僅瞎了一隻眼睛，還被折磨的不能人道。”上司說：“另一名女警員，也……”他說到這裏，醜陋的臉上有微微的動容，“我怕你有事，不敢聯絡你。你要匯報什麽事？”

    孫是上司的上級，不過，上司並不信任他，與他有些齟齬。吳霽朗說：“她要跟L見麵，帶……”畢竟隔牆有耳，所以他沒有把那個詞說出來，而是用嘴做了個“嘭”的口型。

    上司說：“這我們已經知道了，索幸那天沒有人員傷亡。看來你已經成功地取得了她的信任，今後更要小心，孫的人就是例子。”

    吳霽朗說：“她並沒有信任我。孫的人那天……我在場。她是在提醒我，也在試我。”

    上司沉默了半晌，說：“委屈你了。我給你配了個助手，兩個人彼此之間能有照應，她會通過那邊的招募進入。”

    吳霽朗說：“知道了。”

    上司問：“暫時還有其他消息麽？”

    “沒有。”吳霽朗歎了一口氣，說：“對不起，那天我就在，但我幫不上忙，也不可能拿到證據。”

    “不要自責，這是必經的。”上司寬慰他道：“幫忙隻會暴露你自己，很不理性。你的任務想盡辦法地活著，拿到他們最關鍵的證據，爭取把她和她的幾個助手判死刑。”

    吳霽朗點頭，說：“孫的人為什麽不收集證據，而是挑撥L？”

    上司搖了搖頭，說：“孫覺得讓這幾個組織自相殘殺比較好，而且孫很心急，一味地催促，不顧手下人的死活。希望這件事能讓他的想法有所改變吧。你千萬不要急，我不催你，我想讓你成功，並且活著出來。如果不能成功，就活著出來。”

    吳霽朗感動道：“您放心，我一定成功。”

    上司點點頭，說：“你聰明又謹慎，我相信你。”

    接下來，便陷入了無言。

    稍久，吳霽朗開了口，“你……最近有見‘她’嗎？”

    上司搖了搖頭，“我一直沒去那邊，但聽說她情緒不好，我能猜到原因。你放心，這件事結束後，我會幫你一起向她解釋。”

    吳霽朗沒吭聲。

    上司以為他在糾結別的事，又補充道：“至於你這段時間所做的犧牲，我不會告訴她。”

    可她已經自己看到了。

    吳霽朗這麽想，卻隻說了句，“謝謝。”因為不想讓上司多做擔心。

    回到醫院時是淩晨五點半，吳霽朗拎著早餐回住處，剛打開門，就感覺不對勁。

    往裏一走，頓時明白了，客廳裏有光。

    吳霽朗走了進去，果然見李暖暖正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一杯咖啡，桌上放著一把手槍。

    他有些日子沒見她了，但她的變化並不小，她瘦了不少，雖然化了妝，但仍能夠看出形容憔悴，麵頰有些潮紅。

    他一進來，李暖暖便倨傲地問：“到哪兒去了？”

    吳霽朗將早餐放到桌上，說：“去買早餐了。”

    李暖暖愕然問：“從四點鍾買到現在？”

    看來她是四點鍾到的，吳霽朗便說：“我先去跑了步。”

    他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出去跑步，隻不過今天走得早一些。

    顯然李暖暖雖人不在這裏，卻也對此很是了解，她點了點頭，隨即說：“我聽說你每天都六點鍾去醫院，十點鍾才回來，沒想到你有精力跑步。”

    吳霽朗知她已經沒了威脅，笑了笑，說：“不鍛煉好身體怎麽隨時應付突發事件？”

    李暖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笑了，靠到了沙發上，用手解著衣領上的紐扣，一邊說：“過來。”

    吳霽朗在她身邊站定，問：“做什麽？”

    “過來。”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迫使他靠過來，但下一秒便推開他，厭惡道：“什麽味道！”

    吳霽朗攤手道：“汗味兒。”

    李暖暖霎時沒了心情，怒道：“快去洗澡！”

    吳霽朗忍不住笑，見李暖暖正瞪他，才解釋道：“你中槍也沒這麽大反應。”

    李暖暖白了他一眼，靠到了沙發上。

    吳霽朗以最快的速度洗好了澡，出來時卻見李暖暖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桌上的手槍仍擱在上麵，無須打開就知道裏麵肯定有子彈。他當然知道她並不是完全對他不設防，而是剛剛就覺得她臉色不對。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她身子抖了一下，努力著想要睜開眼睛，但未能成功。

    吳霽朗仔細看了看，覺得這症狀雖很像感冒，但不同尋常，又找來其他工具仔細檢查，這樣一折騰，李暖暖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吳霽朗忙問：“你這幾天感冒了？”

    李暖暖的神色依舊很迷糊，“沒有。”過了一會兒，忽然皺起眉頭，眼中恢複了一絲狠戾，掙紮著要起來：“可惡，肯定是姓劉的！”

    吳霽朗按住她，說：“你先別激動。姓劉的是誰？”

    “毒梟。”李暖暖沒力氣掙紮，放棄了，回神白了吳霽朗一眼，問：“你問這幹什麽？”

    吳霽朗說：“我以為又是那個龍。”

    李暖暖也沒多想，隻說：“龍已經擺平了，我跟他都是受害者。”

    吳霽朗說：“這樣啊，那這個劉又是誰？怎麽又給你下藥？”

    李暖暖目光越發不善，“你怎麽問這個？”

    吳霽朗說：“抱歉，我隻是想知道你怎麽又被下藥。我的意思是，龍和劉怎麽不約而同地對你使用同一種方法？”

    李暖暖頓時放下了戒備，笑了一下，道：“因為我是個女人，而他們覺得自己是男人。他們放倒我，想用男人教訓女人的手段教訓我。”

    吳霽朗這才了然，說：“你說他們是男人，真是抬舉他們了。”

    李暖暖看著他笑。

    起初吳霽朗沒在意，但她一直笑他便有些不自在，問：“你怎麽了？”

    她隻小聲說：“你靠過來。”

    吳霽朗以為她是說不清楚話，把耳朵靠過去，她卻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柔聲說：“你真可愛。”頓了頓，又抬起手，在他的臉頰上摸了摸，壞笑道：“好熱啊，小處男，你害羞的樣子更可愛了。”

    吳霽朗拉開她的手，說：“我得采你的血化驗一下。”

    李暖暖嘿然，“沒必要吧，上次也沒化驗。”她一邊說，一邊又將手臂纏到了他的脖頸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