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霽朗訥訥道：“你也需要私人醫生麽？我看你臉色狀態都不是太好。”

    劉定嘉頓時曖昧地笑了，“我這是職業病。嗬嗬嗬，找你，當然是賺大錢。不過，有機會，嗬嗬……”

    他說著，將酒杯朝吳霽朗一遞，吳霽朗忙端杯與他碰了，說：“賺大錢自然是好的，隻是我這兩下子，坦白說，老先生給我的，已經富富有餘了。”

    劉定嘉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就喜歡你這麽單純！”

    吳霽朗顯得滿頭霧水，跟他喝了酒。

    劉定嘉又跟吳霽朗閑聊了幾句在學校時的事，話裏話外離不開想招募吳霽朗賺大錢的意思。吳霽朗見狀順杆而上，頻頻向他舉杯。

    劉定嘉一來已經徹底確定他隻是個醫生，二來很真的有招募他的意思，因此也不斷地跟他喝。隻不過這家夥雖然是個癮君子，但大場合畢竟經了一些，酒量還是不錯的。

    李昂也隻是跟白胖子聊些老人養生之類的無聊話題，白胖子話裏話外淨是恭維。

    漸漸的，劉定嘉的目光終於開始有些輕浮，李昂見狀，朝他看過去，一笑，道：“喝多了啊？”

    劉定嘉頓時精神大振，“多謝伯父關心，不過我可沒醉。”

    李昂點了點頭，笑道：“正好，你醉了，咱們反倒不容易談事情。”

    李昂這人脾氣溫和，且他長得慈眉善目，一副尋常好老頭的模樣。如果不是知道劉定嘉今天死定了，吳霽朗也會覺得他此刻是在示好。

    劉定嘉自然也是這麽覺得，他的身子往李昂這邊靠了靠，笑道：“伯父，我是真的喜歡暖暖。”

    李昂說：“但你給她下藥。”

    劉定嘉陪著笑說：“其實那藥真的不是我下的，而是我那幾個不成器的手下，他們把暖暖當成了尋常女人，所以才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李昂點了點頭，道：“那你處理他們了麽？”

    劉定嘉忙說：“當然全都殺了！”

    李昂點了點頭，道：“你能為暖暖這麽做，確實令人感動。”他一邊說話，目光一邊掃過在場的白胖子和吳霽朗，又朝劉定嘉笑了一下，說：“但我聽說你手裏有我女兒的……什麽東西來著？”

    白胖子一聽這話頭，忙站起身說：“抱歉，我去方便一下。”

    說完還拉吳霽朗。

    吳霽朗知道他是好心，不過他可不能走，而是說：“老先生心髒不好，我留在這裏。”

    劉定嘉也不起疑，沒有提出異議，而是笑嘻嘻地對李昂說：“我這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他自覺自己已經占了上風，見中間人也溜了，說話也開始不客氣，“暖暖一直拒絕我，可她不明白，她這樣整天鬼混，沒有男人肯要她的。我是真的想讓她幸福。”

    李昂點了點頭，看劉定嘉的眼神有了幾分欣賞，說：“你考慮得很對……”他說到這裏，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始咳嗽。

    吳霽朗見狀起身，卻故意動作慢騰騰。

    李昂咳得更厲害了，劉定嘉見則直接衝了過去，用手拍李昂的後背。就算是占上風，也無非是成功當人家的女婿，他還是明白自己什麽時候該表示孝心的。

    吳霽朗一見劉定嘉離開椅子背對著他，起身將藏在袖子裏的針頭露出來，擠出一滴液體，滴進了劉定嘉的杯子裏。

    那液體一入水，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昂很快止住了咳嗽，劉定嘉也坐回了原地，順手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

    李昂現狀便笑了，對劉定嘉說：“謝謝你了。”

    劉定嘉正要說話，隻聽李昂又道：“雖然我知道你是特意討好，但我還是領你的情，你那個八十一歲的奶奶，我們會讓她活著回家的。”

    劉定嘉頓時愣住。

    吳霽朗則早在“雖然”這兩個字一被李昂說出口，便已經來到了李昂的身邊，且握住了桌上那不算太鋒利的餐刀。

    劉定嘉明顯腦子不夠用，他愣了一小會兒，才愕然問：“你在說什麽？你把我奶奶怎麽樣了了！”

    李昂隻笑，說：“我把她和你的三個哥哥，一個妹妹，以及四個阿姨，三個叔叔以及他們的家人綁在了一起，準備放個大煙花。”

    吳霽朗頓時內心劇震。

    劉定嘉卻笑了，“你個老東西，你是騙我的吧！你有本事抓我全家？別想嚇我，誰不知道你李昂早就已經倒了！”

    “嗬嗬。”李昂對吳霽朗說：“霽朗，我們走了。”

    吳霽朗扶著他作勢就要走，卻忽然感覺背後一陣寒氣，他本能地抱住李昂的身子，隨後才聽到一聲悶響，同時整個後背傳來一陣劇痛，竟是劉定嘉拿一把餐椅劈了下來。

    餐椅是實木的，劈下來後吳霽朗隻覺得整個背都散架了，喉頭頓時湧上了一股血腥味。

    吳霽朗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支持不住，但幸好劉定嘉這身板，一擊過後也是氣喘籲籲。

    且，這一下也頓時引來了白胖子等人，他們一股腦衝進來，製服了劉定嘉。

    白胖子父子也驚詫不已，像這種中間人他們也是做過的，這裏的保鏢都是他的，也都配有武器，哪怕是吵得翻天覆地，雙方都不敢動手。

    吳霽朗吐了血，李昂卻在他的保護下並沒受到什麽傷。待他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後，連忙扶住了吳霽朗。

    白胖子跑來詢問情況，李昂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扶著吳霽朗出了門。

    上了車，李昂吩咐坐在副駕駛上的助手，“聯絡阿坤，讓醫院準備。”

    助手先掏出一個手機撥了號，遞給李昂，又聯絡了醫院。

    吳霽朗此時還清醒，“您別急……我沒事。”

    李昂溫和地看了他一眼，那邊阿坤開了口，“老先生。”

    “那小子用椅子劈了我。”李昂說：“全燒了吧。”

    阿坤說：“知道了。”

    掛了電話，吳霽朗顧不得痛，愕然問：“您……要燒什麽？”

    李昂看了吳霽朗一眼，目光就跟看兒子一樣，笑著說：“別問，你聽不得的。”

    他已經看出吳霽朗是個心軟的人，這種殘酷的事他就不必聽了。

    吳霽朗隻得點了點頭，心裏卻翻江倒海。這麽多人名，雖然這其中肯定有毒販，但其中必然也有相對無辜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們應該經過審判才可以被定罪，而不是隨便的殺戮。

    但剛想到這裏，他馬上想起自己投的那滴毒藥，心裏又慚愧起來。

    他和李昂，現在也沒有區別了。

    李昂見他臉色難看，關切地說：“堅持一下，很快就到醫院了。”

    吳霽朗忙說：“謝謝老先生。對了，您既然已經有安排，為什麽還要我……呢？”

    李昂沒答，隻問：“你有下毒麽？”

    吳霽朗愕然，“您沒看到我下毒？”

    “隻是估計你那時一定下了，”李昂說：“可我卻見他沒有症狀。”

    吳霽朗更詫異了，“您隻是估計，就敢那麽說啊？”

    “那是唯一的機會，我相信你抓得住它。”李昂笑著說：“看來你已經下，告訴我，你給他下的是什麽？”

    吳霽朗說：“是我配的。他今天死不了，要等兩天。”

    “哦？”李昂問：“你是怎麽想的？”

    吳霽朗說：“第一，他死時咱們不在最好，而且沒有意外的話，到時法醫隻會給出他吸毒過量的結論。”

    李昂讚許道：“很好。其他呢？”

    吳霽朗說：“第二就是，我問過暖暖的手下，他們說請中間人談事有規矩，就是一切安全都要由中間人保障，兩邊都不能帶武器，否則一旦開始衝突，中間人就要來控製局麵。白家也是厲害的大家族，如果咱們當場殺了他，會使白先生為難，我不希望這樣。”

    李昂滿意地笑了，在他手上拍了拍，說：“不錯，真不錯。”

    吳霽朗雖被劈得吐了血，實際上卻很幸運，沒有斷骨頭，傷情還算不嚴重。

    從他住院開始，先是各科醫生來看過，而後李虞也專程來了。再然後便是虞雯李昂。

    一個多星期後，李暖暖才來。

    她拎了一些補品，在床邊坐下來，說：“謝謝你救了我爸爸。”

    這語氣完全沒有感謝的意思。

    吳霽朗最近隻能趴著，所以趴在床上望著她。

    李暖暖側過頭看著他，良久，笑了，“殺人的感覺怎麽樣？”

    吳霽朗沒說話。

    李暖暖抬起下巴，語氣酸溜溜的，“口口聲聲說殺人變態，到頭來還不是我爸爸一說就去殺了。偽君子。”

    吳霽朗望著她，問：“東西拿回來了麽？”

    李暖暖看了他一眼，說：“拿回來了。”

    吳霽朗不說話了。

    李暖暖沉默了一會兒，起身說：“你養病吧，我走了。”

    吳霽朗還是沒吭聲，微微地閉上了眼睛。

    李暖暖白了他一眼，疾步來到門口，門外一人正站著，舉著手，手指曲起，顯然正要敲門。是阿瑾。

    李暖暖皺眉，問：“你有什麽事？”

    阿瑾有點緊張，“我來照顧他。”

    李暖暖眉梢一挑，找茬似的問：“你照顧他什麽？藥不是早晨剛剛換過麽？”

    阿瑾訥訥道：“我……來幫他擦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