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沒法做？”

    “……”

    蘇心橙沒說話，索性不理他了。

    她也真是佩服他，剛才那麽發作折騰一通，刀子就那麽往身上割，他是不怕疼到什麽境界，竟然就能站在這裏跟她說話。

    思及此，蘇心橙忍不住側眸看向他，薄司寒站在那，廚房的燈光將他五官暈染出更疲倦的蒼白，他眼角似乎因為不舒服而微眯著，眼眶周圍卻因為發燒而泛紅，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靡。

    蘇心橙手裏的動作頓了下，還是擦了擦手，走過去搬了張椅子過來。

    “你發燒，坐著吧。”

    薄司寒掀起眼皮看她，嘲弄的笑了一下，“這麽關心我？”

    蘇心橙沒回答，搬好凳子後繼續加黃油捏麵團，好一會兒後，她忽然說，“薇薇懷孕了，你知道了吧？”

    薄司寒在那張椅子上坐下，聞言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他這副淡然的態度，讓蘇心橙手指僵硬了好幾秒，不過並未表現出來，她捏著軟軟的黃油麵團，垂著眸說，“嗯，那你打算怎麽辦？”

    薄司寒不甚在意，甚至對此的興趣還不如看她揉麵團，“什麽怎麽辦。”

    她忍不住道，“……楚佳音也知道了薇薇懷孕的事。”

    “知道就知道。”薄司寒淡淡道，“那又怎樣。”

    “……”

    蘇心橙驀地回頭看向她，“你不怕她生氣？”

    薄司寒搭著條長腿，嘴角勾著抹似笑非笑，“我很好奇，假如顧南辭在外麵養的女人懷孕了，你會生氣麽？”

    “……”

    蘇心橙發現薄司寒這人不僅嘴毒，還很會反問，總是她說什麽，他都能從她身上找到一樣的問題，反堵得她無話可說。

    於是蘇心橙不再問了，隻是說，“薇薇被你爺爺接來薄家祖宅了，現在就在這裏住著……她昨天差點被毒死了，有人想害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是麽。”薄司寒漫不經心的隨口應了句，又問她，“你放什麽水果做千層派？”

    “薄司寒，我在跟你說薇薇的事，”蘇心橙深吸口氣，扭頭看他，“你能不能認真一點？是你看上了她，她跟你在一起了，現在懷了你的孩子，她在薄家祖宅很危險，她現在精神狀態很糟糕……”

    “蘇心橙，你忘了麽，我們分手了，”薄司寒打斷了她，黑眸深深地盯著她，“你站在什麽立場來管我的事。”

    “……”蘇心橙仿佛被什麽卡住了喉嚨，呼吸也被塞住了，一時發不出任何聲音，良久，她才沙啞地說，“我一直把薇薇當成妹妹。”

    “要我叫你一聲姐姐？”

    “……”

    徹底聊不下去了。

    蘇心橙無話可接，索性就閉上了嘴巴不說了。

    她繼續做千層派。

    薄司寒就坐在邊上看著她。

    看著她的動作，看著她的手，她的側臉，她的每一個表情動作。

    蘇心橙偶爾會接觸到他的目光，她知道他在看自己，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她也沒再問了。

    天漸漸地亮了。

    四周安靜的隻有他和她的呼吸聲，以及烤箱轉動的聲音。

    蘇心橙一點一點把奶油刷在派皮上，考慮到他味覺退化的問題，所以多放了一些糖，果醬也多刷了一層。

    等到她終於把做好的蔓越莓千層派端出來時，外麵天已經徹底亮了。

    蘇心橙泡了杯牛奶，一起端到餐桌上，“你快過來吃，吃完好好睡一覺。”

    薄司寒走過來坐下，淡淡說，“我手疼，用不了叉子。”

    “你的手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忽然疼了。”

    “那我讓葉池喂你吃？”

    “他這兩天太累了，在樓上補覺。”

    “……”

    蘇心橙抿了抿唇，又聽見薄司寒說，“你以前也喂過我。”

    蘇心橙想起以前在塞班島度假的時候，還有他出車禍的時候……

    以前她是喂過他。

    但那時候他是屬於她的啊。現在他是別人的了。

    不過這話蘇心橙沒說，她不想讓千層派涼掉，於是在他身側坐了下來，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塊千層派，喂給了他。

    “味道……怎麽樣？好吃嗎？”蘇心橙斟酌著用詞，“你要是覺得甜度不夠，我可以加糖。”

    薄司寒緩慢地咀嚼著，許久沒吃，胃不太能適應，他嚼了很久才咽下去，“很甜，”他說，“很好吃。”

    這是一個多月以來，他第一次嚐到甜味。

    仿佛是他第一次吻她時的味道，甘甜回味。

    聽到自己做的東西被這樣評價，蘇心橙彎起了唇，“那就多吃點，我烤了兩人份的。”

    兩人都沒再說話，就隻是她喂他，餐廳內氣氛寧靜，透出淡淡的溫馨，仿佛是一對尋常的夫妻，妻子在照顧生病的丈夫。

    兩個蔓越莓千層派很快被薄司寒吃完，牛奶也喝了下去，男人眉眼舒展，總是抽搐的胃終於有了暖意。

    她又拿了溫度計給他量體溫，仍舊是發燒的狀態。

    蘇心橙扶著薄司寒上樓躺下，給他蓋上了被子，她說，“葉池已經醒了，你睡吧，千層派還剩下一些在烤箱，你想吃可以讓也吃拿出來。”

    薄司寒知道她要走，閉著眼睛淡淡應了一聲，“嗯。”

    蘇心橙站直身體，想了想還是說，“等你退燒了，就去見一下你爺爺和薇薇吧，他們都在等你。”

    男人這次連嗯都沒嗯一聲。

    “我走了，你不舒服就告訴葉池，別硬撐。”

    蘇心橙說完就走出了房間，她把廚房稍微收拾過後，才離開。

    回到溫薇薇住的別墅，蘇心橙上到二樓，打開房門，溫薇薇躺在床上，還沒醒來。

    蘇心橙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先進了浴室，所幸女傭給溫薇薇準備了衣服，她們又都瘦，尺碼差不多都能穿。

    蘇心橙換了套衣服出來，又把自己染了血的衣服裝進袋子裏，紮緊扔掉。

    等她再次回到房間時，溫薇薇已經醒了，披散著長發坐在床上。

    “薇薇，”蘇心橙歉意的道，“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我是自己醒來的。”溫薇薇搖搖頭，神色看上去很憔悴，像是一整晚沒睡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