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兒。”

    顧梨像是沒聽到他在叫自己，自顧自的往下說著，“我們也補辦婚禮，就在這個月，你忙你的不用管，你隻需要來參加，我會設計好婚禮的一切……”

    “很晚了，”顧南辭打斷她的話，低淡的道，“該睡了。”

    “……”

    顧梨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間。

    她明白了。

    他不想辦。所以才會連提都不想提。

    顧梨的手抓著被單，很安靜的難受　，隔了很久，她才慢慢的道，“老人們都說，在神父麵前起誓過的婚姻才會白首偕老，南辭，你會跟我白首偕老嗎？”

    “梨兒，我說很晚了，”顧南辭溫淡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伸手落在她的長發上輕撫，“睡吧，我陪你睡。”

    他沒回答她。

    顧梨也沒有再問，躺在他懷裏睜著眼睛，很久都沒有睡著。

    彼時的她並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回答她，等到後來她明白的那一天，才知道自己這麽問到底有多傻。

    不是哪對夫妻都配擁有白首偕老。

    ……

    蘇心橙在餐廳吃完一桌子菜，就被薄司寒送回了公寓。

    一路上，薄司寒都很沉默的開著車，一言不發，蘇心橙能感覺出他心情真的很不好，但又不知道為什麽。

    不小心讓楚佳音撕裂受傷……沒必要這麽難過吧？

    跑車開到了公寓樓下。

    蘇心橙解開安全帶，很禮貌的朝他道，“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別心情不好了，快回去吧，早點休息，晚安。”

    她說完伸手去掰車門，但卻掰不開。

    “車門沒解鎖，”蘇心橙提示說，“我下不了車。”

    薄司寒沒動，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雙眼平視著前方，似乎是在想什麽，些微出神。

    “……薄司寒？”蘇心橙喊了他一聲。

    “陪我坐一會兒。”

    薄司寒低聲說道。

    蘇心橙怔了怔，“我……”

    “你坐著就可以。”

    “……”

    她坐著有什麽用。

    蘇心橙抿住下唇，又下不了車，側頭看著他，“你……到底為什麽心情不好？不是因為……楚小姐吧。”

    薄司寒拿出支煙叼在唇上，很習慣性的動作，但還是沒點燃，蘇心橙見狀道，“……你想抽就抽吧。不用顧忌我。”

    薄司寒沒拿打火機，說話時香煙在薄唇間晃動，平添幾分野性，“不是你說討厭煙味麽。”他嗤了一聲，“小騙子。”

    蘇心橙咬唇，忍不住道，“……不是我討厭煙味，而是抽煙對身體很不好，香煙中有許多有害物質，毒性最大的是尼古丁。一支香煙的尼古丁足以毒死一隻老鼠；二十支香煙的尼古丁可以毒死一頭牛。”

    “懂得還挺多。”薄司寒冷嗤，“還不是學渣一個。”

    “……”

    你哈佛的你了不起！

    蘇心橙不想跟他說話，氣鼓鼓的道，“你打開車門，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

    “我剛才收到了一條短信。”

    薄司寒忽然說道。

    蘇心橙疑惑地看著他，“什麽短信？”

    薄司寒把手機拿出來，點了幾下，丟給她。

    蘇心橙接過，低頭看見屏幕上的短信內容：

    【哥，好久不見了，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爬到後山的山頂畫日出，你說冬天的日出是最美的，現在馬上冬天了……要再一起去畫日出嗎？】

    哥？

    蘇心橙怔了下，“這短信是……”

    薄司寒低淡的道，“是我弟弟的口吻。”

    “可是你弟弟不是……已經不在了嗎？”蘇心橙詫異的道，“怎麽會給你發短信……有人冒充的嗎？”

    隻有這個可能。

    薄司寒嗯了一聲，但過了一會兒又道，“在後山山頂畫日出那件事，沒有別人知道，那是我跟我弟的秘密。”

    “……”

    蘇心橙再次愣住，莫名渾身發涼，“可、可是不可能是你弟弟發的，他不是已經……”

    頓了頓，她放低聲音問道，“你弟弟是怎麽……不在的？當時就很確定了嗎？會不會有可能……”

    薄司寒沒說話。

    沉默了很久，就在蘇心橙以為她不會說話時，男人低沉的開腔道，“很久以前，十多年前，那一次我跟我弟弟一起去森林裏，是爺爺給我們定的家族必修課，每周都要進去訓練，包括狩獵和躲避機關，我們約定，結束後一起去後山彎道玩賽車。”

    “那天的任務並不是很難，我提前三十分鍾出來，但等了很久，我弟弟都沒有出來，過了約定的時間，我忍不住進去找他，但是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人，再後來，晚上的時候，我父母告訴我，說在一片澡澤地裏找到了我弟弟的屍體。”

    “我當時不相信，跑去看，但他的臉已經被一種毒草腐蝕的……看不清楚了，手上還拿著我送給他的弓和箭，背包裏放著一幅畫，就是我們一起畫的日出，我比他畫的好，他跟我耍脾氣，把我的畫搶走了，立誓一定要超過我。”

    “我就這麽一個弟弟，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約定過長大要做什麽，要一起娶老婆，在同一天舉辦婚禮，他死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沒辦法走出來，我不想承認他走了，但……”

    說到這裏，薄司寒忽然就沒說下去，他微微低下頭，雖然側臉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但搭著方向盤的手卻收緊了，香煙被他用力的捏彎。

    “……”

    蘇心橙一時不知該說什麽，聽著心裏難受，她伸出手，輕放在他的手臂上，“你弟弟知道你這麽愛他……他在天堂不會孤單的。”

    薄司寒沒有說話，微低著頭，蘇心橙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她特別想給他一個擁抱，想親吻他的眼睛給他安慰，但她知道不可以。

    她已經沒有親他抱他的權利了。

    他不是她的男人了。

    蘇心橙緩緩抬起手，落在男人的腦袋上，纖細的手指輕輕地穿過他的短發，像是安撫。

    她沒有開口讓他別難受，這種事不可能不難受，她隻是安靜的坐著，就這麽陪著他。

    安靜了片刻，薄司寒忽然低沉的道，“我本來打算帶你去見他的，告訴他，嘿小子，誰讓你走得早沒有眼福，這是你嫂子，漂亮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