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落寞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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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朗走了出來,麵對那個他該叫聲‘媽’的女人,眼神裏隻有冰冷與陌生。
“今天是我爸祭日,我不想和你吵。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來祭奠故人的。如果你還想為自己留些顏麵,最好現在就離開。還有,以後有什麽事情直接和我說。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像方才那樣頂撞我爺爺。”
沈清妤不敢相信這番冷漠絕情的話竟是從他兒子口中說出來的:“小朗,你怎麽能……”
蘇新月始終站在一旁,作為旁觀者,看得最是清楚。
無怪乎殷朗會說這位女士不像是來祭奠故人的,瞧瞧這一身的名牌,又是花花綠綠的,手指上那顆碩大的紅寶石經由陽光一晃,刺得人眼睛生疼。
這樣的穿著打扮說是來祭奠故人,換成是她也不會相信。
沈清妤咽不下這口氣,本來還想再理論幾句的,餘光一掃,發現附近已立著幾名部隊大院裏的鄰居,正在竊竊私語。
她趕緊把墨鏡戴上,最後看了眼殷朗,便一臉黯然地退了場。
沈清妤前腳剛走,殷朗馬上就發現爺爺有點不對勁。
“爺爺又心口疼了?藥呢?”
殷老爺子掏出隨身帶著的清心丸,眼力見極快的新月此刻已經端著杯溫開水走了過來。
殷朗接過水杯,喂老爺子喝了兩口水,把水杯遞給新月,他則在老爺子胸口處上下擈了擈,想了想,說道:“爺爺不舒服,今天就別去了。我會跟我爸說清楚的。”
“那怎麽行?”殷老爺子想也不想地拒絕。一年就這麽一次,他可以去墓地,和大兒子好好說會兒話……
“不行也得行。”從來都對爺爺言聽計從的殷朗破天荒地強勢了一回。
說完,不給老爺子反駁的機會,他偏開目光看向站在老爺子另一側的蘇新月。
僅僅一個眼神,蘇新月就已經領會到他的請托之意,不禁鄭重地點點頭:“爺爺身邊有我,你隻管放心去。”
殷朗略微緊繃的心弦鬆了鬆。不知為何,他就是很信任這個女孩兒。
目送殷朗闊步離去,新月攙扶老爺子回屋子裏歇息。
躺靠在藤椅上,殷老爺子的目光始終定格在牆上的全家福相片上。那時候,他的三個兒女都在……
“爺爺這些年過得一定很不容易吧?”新月這樣問並非是想揭人傷疤。她隻是想讓爺爺把憋在心裏的話都吐露出來。畢竟,有些話他連殷朗這個親孫子都不能隨便說出口。
老爺子抿了兩下嘴唇,笑容發苦:“我都一把歲數了,怎麽過都一樣。要說苦,也是苦了小朗那孩子……”
許是今天的日子特殊,老爺子難得想說一說塵封許多年的往事。又許是新月的存在讓老爺子覺得莫名安心,不自覺的想把藏在心裏多年的話都一次性地吐露出來。
從他娓娓的講述裏,新月了解到殷朗淒苦的童年,也似乎明白了他為何不愛笑,又總是沉默寡言。
原來童年時的殷朗不止經曆了喪父之痛!
在他父親死後,母親也選擇遠走高飛。殷老爺子可憐他年少孤苦,剛好殷朗的二叔二嬸結婚幾年一直沒能生下一男半女。老爺子遂提議把殷朗過繼給他們,從此做他們的兒子。二叔二嬸待他如親子一般。漸漸,殷朗從喪父失母的痛苦中走了出來。
也就是第二年,二叔二嬸為了慶祝殷朗能當他們的兒子,恰逢殷朗生日,他們想給殷朗一個驚喜,專程去國外買殷朗最喜歡的變形金剛限量版模型。結果,飛機失事……
從那以後,殷朗似乎就被烙上了不祥的印記,走到哪裏,總能引來異樣的眼光。
眼見他從一個開朗愛笑的男孩兒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殷老爺子隻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新月聽著聽著,眼圈竟不自覺地泛紅了。
眼前仿佛幻化出一幅畫麵: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孤零零坐在角落,小臉上滿是落寞。
前後兩次失去至親,他的痛又有誰知道?而人們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八卦的心,就對那麽小的孩子指指點點甚至強扣上‘不祥’‘克死親人’的烙印,讓他遭受到更大的苦痛……
新月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個前世在泳池裏孤獨死去的自己。
其實在泳池裏,她本有機會大聲喊出來,向人求救的。
然而直到最後,她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或許是對那個冰冷的世界再沒有半點留戀了吧?
?
吃過晚飯,新月就回房間溫習功課了。
大約是晚上吃的菜有點鹹,沒用上一會兒功夫,她就出來倒水喝。剛好此時張蘭在點一天的賬。
唰唰的數錢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開了銀行呢。
瞥到張蘭的嘴角悄悄揚了上去,新月頓覺好笑地揶揄道:“果然,我媽最喜歡的聲音就是這個。”
知道她在拿自己尋開心,張蘭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說她見錢眼開也罷。餃子館生意蒸蒸日上,照這樣發展下去,一年左右,她就能還清月月從蘇暨那兒拿來的錢。餘下的支付月月上大學的費用應該也綽綽有餘。
“對了月月,我看現在好多高中生都進了課外補習班,你要不要也……”
新月不以為意地撇撇嘴:“隻有對自己沒信心的人才上什麽補習班。媽,您閨女您還信不著?”
張蘭當然知道女兒在學習這方麵是好樣的。以前因為沒錢,就算她想給月月提供好的條件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現在情況畢竟不同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起跑線上就輸給了別人。
“媽,我問你件事……”
一天了,新月一直在想同一件事,卻沒能想出個結果來。她想問問媽,興許媽能給自己提供好的建議。
“你是說,你爸現在很可能正在被人騙?”
新月點點頭:“我也不是百分之百地確定,因為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那個姓薛的是個騙子。”
“你在煩惱,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爸爸?”張蘭猜出了女兒的心事。
新月再度點了點頭。蘇暨可以無視她這個女兒,她卻不能也當他不存在。父女一場,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蘇暨站到了懸崖邊上還要傻傻地往下跳。
“月月,媽隻有一句話:遵從本心,事過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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