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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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便宜車坐,傻子才拒絕。

    話雖這麽說,坐上殷朗車的新月卻很快就後悔了。原因無二,實在是太……尷尬了。

    “爺爺”

    “你回學校……”

    車上太安靜了,新月尋思著找個話題說說。結果她一開口,正巧殷朗也開了口。頓時,兩人的話音戛然而止。

    新月唇角微微搐動幾下:“你先說吧。”

    “還是你先說吧。”

    新月沒繼續謙讓下去,“我隻是想問爺爺怎麽樣了,還是沒胃口嗎?你有沒有勸他去醫院做個全麵體檢?”

    “昨天你從我家離開以後我就被召回部隊,臨時多了個任務,今早也沒能回去。至於勸說他去體檢的事,看來隻有等我回來再說了。”

    “原來你去省城是出任務。這麽緊急,不會有什麽危險吧?”話一出口,新月不禁愣了愣。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關心他,新月的心口微微一撞,臉色也蒙上了一層好看的粉紅色。

    “按規定,我不能把任務的具體內容告訴你,對不起。”

    “哦,沒有沒有,是我不該多問。”新月咬咬嘴唇,暗怪自己多事。部隊的事豈能輕易對她一個外人說?她還真是個糊塗蛋。

    在她說完這句之後,車上又變得安靜下來。

    殷朗在專心開車,新月一個人無事就從書包裏取出昨天買的一本雜誌,隨便翻翻看看。

    猶記得以前作為家庭主婦的蘇新月就很喜歡用看這種八卦雜誌的方式來打發時間。

    雜誌一頁一頁被她翻得飛快,隻是過個眼,內容不必細細地端詳。左右這些八卦消息未見得是真。

    就這樣,半個小時左右,眼看一本雜誌已經快被她看完,新月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的目光卻忽然定格在了雜誌的一篇文章上。更準確說,是定格在了雜誌上的一張黑白相片上。

    雪白的芭蕾短裙,專業的芭蕾姿勢以及那張美麗臉蛋上的標誌性甜笑……

    葉楚菲終於如願登上了世界性的舞台,成為了一名小有名氣的芭蕾舞者!!!

    合上雜誌,新月扭過頭看了眼正在專心開車的殷朗。

    認識他快四年了,至少在她的印象裏,殷朗身邊除了葉楚菲從未出現過別的女孩子。

    或許吧,他是在等葉楚菲的歸來。就像在等一隻飛出去的鳥兒……有一天,鳥兒累了倦了,說不定就會飛回來。誰又知道呢?

    ?

    非典期間,各大醫院都處在人手緊缺的困境之中,所以向省醫大請求協助支援。但也不是醫大裏的每個學生都能進得去,也得成績好,尤其是專業知識過硬才行。在係裏,蘇新月的學習成績首屈一指,幾乎年年都能拿到最高級別的獎學金。

    要說品學兼優,品排在學的前頭,足以見得一個人的品格相比她的成績更為重要。

    在這方麵,蘇新月根本是班級裏的一個奇葩。

    別人的大學生活都是豐富多彩的,要嘛交個異性朋友談場風花雪月的戀愛,要嘛經常約朋友去KK歌跳跳舞什麽的。再不濟,參加各種社團,起碼也能增進人際關係。在別人都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盡情揮霍青春時,蘇新月卻整日與圖書館為伍,或者在醫學實驗室裏練習各種外科手術的要領。

    總之,她就是同學們口中最‘無聊’的那一個。

    綜上所述,蘇新月被選為這次醫院見習的代表幾乎是板上釘釘、名正言順。

    不過,可別因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就以為去醫院見習是件多麽有趣的事。

    新月內心的潛台詞:還有趣呢?她現在簡直快累成狗了。

    醫院裏,被懷疑感染非典遭到隔離的人越來越多,緊張的氣氛搞得醫院像個戰場一樣。

    如果把醫院比喻成戰場,那麽蘇新月就是最末端最不起眼的小兵,什麽髒活累活都是她的。說白了,就是跑腿的那一個,給拿個藥開個單據什麽的。稍微出點差錯,就會被上頭的護士罵個狗血淋頭。每當這個時候,新月都會在心裏默念一百個‘忍’字。

    本來嘛,這就是社會生活的一部分,職權上有高有低,身份不等,自然待遇也就不同。如果連這都受不了,還談什麽工作穩定、工資優渥?為了以後,她現在隻能忍耐。

    好在,忙碌中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一眨眼,她來醫院都已經第四天了。

    剛剛樓上樓下地跑了好幾圈,這會兒,蘇新月累得腿軟,就在一樓走廊設置的長椅上坐一會兒,歇口氣。

    屁股剛沾到椅子上,忽然不知從哪兒傳來了一陣嚎哭聲。

    仔細聽,哭聲好像是從大門口傳過來的。

    “醫生,醫生呢?小軒,別睡過去,跟媽媽說話。小軒,好孩子,聽話,千萬別睡。你睡了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像彈簧一樣,蘇新月馬上站起來,朝大堂跑去。

    轉角處,她險與背著小孩的男人撞上。

    新月緊急刹住腳步,先看了眼趴在男人背上的孩子,應該是男孩,七八歲的樣子,眼睛緊閉,臉已經露出了青色。

    她心下一緊,忙去探男孩兒的鼻息。

    沒氣了!

    “這位醫生,請問急診室在哪兒?”

    這聲音——

    “殷朗?怎麽是你?”

    殷朗也對這樣的偶遇感到意外。不過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救命要緊。

    新月用手指了一個方向,他趕緊朝著急診室飛奔而去。

    然而,殷朗緊趕慢趕還是晚了。

    急診室裏,他送來的小男孩被醫生宣告已經死亡。

    跟著一同來的還有男孩兒的母親,聽醫生說孩子死了,她不信地大喊大叫:“誰說軒兒死了?你們會不會治?軒兒剛才還跟我說話呢。他說他疼,他說他難受。醫生,你快給他開止疼藥啊。他說疼,你沒聽見嗎?”

    急診科的醫生不理會孩子母親的大喊大叫,直接看向身穿白大褂的蘇新月,說道:“從孩子的病例來看,應該是感染了非典型肺炎。至於死因,還需進一步的檢驗。你先把孩子母親和這位解放軍同誌送去隔離室。”

    這是規定,凡是與身染非典的人有過接觸的人都要被隔離。經過檢查,確定沒被感染才會放出來。

    殷朗也就罷了,男孩的母親剛剛失去愛子,正是心痛如絞、生不如死,哪會乖乖去隔離室接受檢查?

    新月的勸說她根本聽不進去。沒辦法,新月隻得強拽了她去隔離室。

    “放開我,你是誰啊,憑什麽拽我走?軒兒,我要去看軒兒。”

    陷入絕望中的孩子母親力氣大得驚人,盡管新月也使出了渾身力氣卻還是幾次被她掙脫出去。不過眨眼功夫,新月身上的白大褂被扯壞,紮著馬尾的皮筋也不知所蹤,頭發整個披散開來,亂糟糟的,好不狼狽。

    不僅如此,她和孩子母親拉扯間還被她揮起的左手打中臉部,現在臉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腫了起來。

    最後還是另外兩名護士跑過來,三人合力才將已經喪失理智的孩子母親連拉帶拽給關進了隔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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