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走出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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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故意在浴室裏磨蹭了半天才出來,以為這個時間殷朗早吃好早飯出去晨練了。出來一看,卻看見他好整以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早飯則是原封不動地放在桌上。很明顯,他在等她一起吃。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我買了小籠包和粥。”他說著,起身走到了餐桌前。
“小籠包很好啊。”新月尷尬地笑著,腦子裏卻像觸電一般地閃過一道光。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再看看桌上的小籠包,頓時沒了胃口。
勉強喝了一碗稀粥,她取來紙筆,在上麵寫了一行字。大致是說殷朗該去醫院複查了。
殷朗看過後點了點頭:“好。”
好?
新月詫異地挑挑眉。他不是一直很排斥去醫院嗎?怎麽今天答應得這麽爽快?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殷朗和平時有些不大一樣,尤其是看她的眼神,好像多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吃過飯,兩人按照約定出發去軍區醫院。
殷朗聽力尚未恢複,不能開車。打車去倒是可以,不過既然都出來了,新月更想殷朗多多接觸外麵的人和事物,遂提議坐公交車去。沒想到,殷朗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站在公交站點等車,新月發現有幾個身穿高中校服的小姑娘一直在偷瞄殷朗,眼睛都快冒出紅心來了。
當然,殷朗的顏值擺在那兒,受小姑娘喜歡很正常。
可她卻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的一種感覺。
真是的,沒事長那麽帥幹嘛?
到了醫院,殷朗在診療室裏接受檢查,新月則站在走廊裏等。
約莫過去半個小時,殷朗和主治醫生一前一後從診療室裏走出。
“醫生,他情況怎麽樣?有沒有恢複一點?”新月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老實說,她很不喜歡這個樣子的殷朗。倒不是嫌棄他的不完美,而是打從心底裏心疼聽力受阻而變得不再自信的他。在她的印象裏,殷朗就該是陽光的自信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萎靡不振……
“很遺憾,檢查結果……他還是一點也聽不見。”
新月表情一黯。竟然一點都沒恢複?她看著這兩天的殷朗不再那麽灰暗,以為他情緒好了病情應該也會跟著好轉。看來,是她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注意些什麽?或者,我應該怎麽做才能讓他的聽力盡快恢複正常?”
“還是那句話,讓他心情保持愉悅,不要再受到刺激。我想,他的情況很大程度是受心理的影響。一旦情緒好了,說不定病情也會有所好轉。”
蘇新月點點頭,隨即向醫生道了聲謝。
“林曦姐,能幫我個忙嗎?”借口去衛生間,新月實際卻是為了給林曦打電話。醫生的意思她聽明白了,殷朗還是沒能解開心裏的結。而這個心結很有可能就是能否治好他聽力障礙的關鍵。
離開醫院,新月讓殷朗先回家,她則去了附近的市場買了許多菜回家。這便是要大顯身手了?
新月的廚藝很好,這一點殷朗早就知道。隻是看著她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他不太明白。隻是兩個人吃飯,有必要做這麽多菜嗎?
不隻是菜,新月還特地買了瓶酒回來。
等到這一切準備就緒,她抬起左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現在萬事俱備,就隻欠林曦姐那道東風了。
好在,林曦沒有讓她失望。
臨近開飯的時候,新月需要的東西送到了。因為林曦陪著小魚兒過不來,就拜托眼前在遊泳館工作的一個弟弟騎著摩托給送了過來。
殷朗坐在餐桌前,不解地看著她。
蘇新月站在沙發前,把四方形狀的‘東西’豎放在沙發上,然後小心翼翼除去包在外邊的一層報紙。終於,神秘物件露出了廬山真麵目。那竟是殷朗曾經為爺爺做的一幅人物畫像。
爺爺也是這個家裏他唯一畫過的人。
他不解,因何蘇新月會委托人把這幅畫送了過來?
這時候再看餐桌上……難怪他剛才就一直覺得奇怪。明明隻有兩個人,她卻擺了三副碗筷。莫非其中一副……是為爺爺準備的?
新月抱著裱了框的人物畫像走到餐桌前,將畫像小心翼翼放在多出的一張椅子上。
“你這是做什麽?”殷朗的聲音有些冷。他不明白蘇新月大費周章究竟是為了什麽,更覺得她這麽做十分多餘。
坐下來之後,新月分別在三個杯子裏倒上白酒。隨後,一手舉起酒杯,另一手將準備好的紙板舉到他麵前,上麵寫著:我們一起送爺爺‘走’,好不好?
殷朗愣了愣,像是沒能弄懂‘送走’兩字的涵義是什麽。
看出他的茫然與費解,新月放下酒杯,將裝訂的紙板翻了頁。隻見第二頁上寫著:我知道,你一直不願意接受爺爺已經離開人世這個現實。你折磨自己,用盡方法想要逃避。如果爺爺真的泉下有知,你認為他看到這樣的你會走得安心嗎?
翻到第三頁,娟秀的字跡繼續寫道:爺爺並沒有消失。隻要你肯,他會永遠活在你的記憶裏。
就是這兩句話,讓殷朗瞬間淚崩。
沒錯,他哭了!
這個錚錚硬漢,這個從不輕易流淚甚至連爺爺離世都沒掉過一滴眼淚的漢子在這一刻淚流滿麵!
蘇新月看穿了他的心。自從爺爺死後,他就一直把自己困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裏。他不相信爺爺就這樣走了。又或者,他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還沒有完全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我……我……”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新月紅著雙眼,再度翻開紙板:我們好好把爺爺送走,好嗎?告訴爺爺,我們以後會過得很好,讓他可以含笑九泉。
“啊……”
看著幾乎是用盡生命在嚎哭的男人,新月不忍,走過去,將他的頭攬向自己。
殷朗的雙手穿過她腰肢,突然緊緊將她抱住。
他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任由眼淚肆意橫流。殊不知長久的情緒壓抑,他快要把自己逼瘋了。
痛,真的好痛!
新月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伸出手在他肩膀上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
她當然知道這樣的割舍有多痛。讓他割舍掉爺爺,接受爺爺已經離開人世的事實,簡直就像拿刀在宛他的心一樣。
可是沒有辦法,他必須接受。隻有重新回到現實,他才能繼續好好的生活。
這一晚,他們對著一桌子美酒佳肴吃吃喝喝。在宣泄過情緒之後,殷朗逐漸冷靜下來。他久違地打開話匣子,和新月聊了許多,泰半都是他跟爺爺之間的趣事。偶爾,他會看著那幅畫像,喃喃地說著什麽,就好像爺爺真的坐在那裏一樣……
兩瓶白幹,被他和新月喝得幹幹淨淨。
不過這一次,新月沒有醉。她想,可能跟心情有關。上次為了搶他的酒喝,她是負著氣喝下那瓶白幹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醉得也就快些。今天則不然。看著從陰霾中走出來的殷朗,她說不出的安慰。視線轉到那幅畫像上,她微微一笑。
這時,大約是她的錯覺,她竟然瞧見畫像上的老人嘴角朝兩邊彎了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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