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越發大了起來，王霽兩人連一條街都沒有跑出去，迫不得已，不得不鑽進屋簷下躲雨。

    屋簷上的雨滴落而下，連成一條線，不一會兒就將成了一道雨簾。

    “我說你怎麽想的，這麽大的雨，你竟然還想跑過去。”楊礫整理著被雨淋亂的發型，結果頭發上的雨水太多，一直往下流個不停，他隻好甩了甩，又擰了一把。

    “我這不是為了給他們創造機會嗎？”王霽也是一身狼狽，可是手裏還護著一束花，寶貝似的。

    楊礫實在看不過去，“你還拿那破花做什麽，還不趕緊扔了。”

    “我花了三十大洋買的，扔了我不得心疼死。”王霽說著，內心就一陣絞痛，他爸不肯給他錢，這些還是齊搖風給他的零用錢，誰知讓他一下子給敗光了，回去都不好意思開口。

    “三十大洋你就買了這兩朵花？金子做的呢？”楊礫說著，用手來擺了擺他的花，看一看下麵是不是貼了金片。

    “你別給我瞎動。”王霽一把將他的手給打了下去，“反正那些錢在我這裏暫時沒用，還不如給需要的人。”

    楊礫氣到無語，不知道該給他說什麽好，“你就假好人吧你，從小到大，你幹了多少好事，結果到最後呢，有誰記得你，一提到你的名字，可不就是杭州城內不學無術的紈絝小混混嗎？”

    “媽的你還有臉給我提這事，我被人說成混混怪誰，可不就是你帶我混出來的名聲嗎？”

    楊礫渾身的氣勢都弱了下來，說的貌似有幾分道理。“可別管怎麽說，名聲是響了。”

    隻是可惜差點成了臭名昭著的響，誰稀罕似的。楊礫見王霽盯著他看，立馬打住，“算了，這些爛穀子陳年往事就不提了。不過話說回來，你這一趟去上海，咋感覺像是發了一筆橫財呢？莫不是齊長官帶著你去搶了？”

    還真就發了一筆橫財，不過不是他的，王霽沒有提這件事，“那是在上海，齊搖風看我沒錢給我的。”

    楊礫突然想起他偷摸著去上海這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立馬推搡起王霽來，“我說你小子，要去上海你也給我打聲招呼吧，一聲不響地就跑了，害得我還以為你跟著人家私奔了呢！你現在膽子可真是夠肥了啊。”

    王霽被他推的倒退了好幾步，再退就退到雨裏去了，立馬還了一腳回去，瞬間讓楊礫老實了，“我說你還有完沒完，當時不是事情緊急，來不及告訴你了嗎？”

    “什麽事能要緊到，連知會我一聲的時間都沒有了？”楊礫顯然不信。

    “齊搖風他叔叔……去世了。”

    楊礫呆愣地看著他，驚訝地說不出話，好半天動了動嘴皮子，“你節哀順變。”

    “節你大爺，又不是我叔叔。”

    “哦對，一般人死都會來這麽一句，順口了。”楊礫這才想起來，可是剛剛看王霽真的傷心的樣子，一時忘記了，“要不我們搭個車走吧，這樣跑得跑到啥時候去？”

    “我身上沒錢了，搭車你掏錢。”王霽說道。

    “媽的你就天天算計我吧。”楊礫雖然這樣罵著，到底還是叫了一輛車過來。

    兩人到了賣懷表的地方，王霽看著各式的懷表，問道，“能幫我訂做一款嗎？”

    “可以，先生請到這邊挑選一款樣式圖片。”櫃台的服務人員說道，拿了一本樣式圖給他。

    “我可以放自己的照片嗎？”王霽又問道。

    “也是可以的，不過價格有點貴。”

    聽到可以，王霽高興地笑了出來，當即拿著那本樣式圖仔仔細細全部看了一遍，還不忘對著實物再看一遍，最後終於敲定了一款，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嚴謹的底片出來，不放心地問道，“你們這裏，會為顧客保密的吧？”

    “先生盡管放心，對於客人的任何需求隱私，我們店都會做到絕對的保密工作。”

    王霽可算放了心，將底片遞給了他。

    “這裏麵隻有一張照片還是有好幾張？先生需要選擇哪一張照片嗎？”服務員又問道。

    “那我挑一張好了。”王霽說著，就要走進去，結果看到楊礫也好奇地隨著他一起過去看，想起照片上的內容，他的臉不禁開始泛紅起來，幹脆擺了擺手，說道，“裏麵一共八張照片，每一張你都給我打一塊兒懷表。”

    身邊的楊礫立馬變了臉色，站不住了，把他給拉到了一旁，“你瘋了，暫且不說錢的問題，關鍵是你要那麽多，掛哪？”

    王霽得意的說道，“小爺我衣服多，每套衣服配一塊兒懷表，有麵。”

    “媽的真是發燒了，腦子燒糊塗了。”楊礫摸了摸他發燙的額頭，以及燒紅的臉，立刻轉身對服務員說道，“你別聽他的，就打一塊兒就好，我來給他選照片。”

    王霽見他要過去，反身一撲，將他緊緊拖住了，“你才糊塗了，我就要每張照片一塊兒表。你按我的要求做，需要多少錢，我給得起。”

    “主要是懷表你要掛在衣服裏麵，配個屁的衣服，而且你八張照片隻選一個款式，不是瘋球又是什麽？”

    “那是我的事，反正我就要八塊表。”

    楊礫見他倔的跟個牛似的，怎麽說都不聽，便不再多說什麽。

    “一共多少錢？”王霽問道。

    “定金一塊兒二十個大洋，一共一百六十大洋。三天之後你來取，再交付剩餘的二百四十塊大洋。”

    王霽立馬討好地看著楊礫，“幫我墊一下唄。”

    楊礫見他那副小樣，與剛才那蠻橫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你不是有錢嗎？你自己給呀。”

    “我身上帶的花完了，你幫我墊一下，回去還你。”

    楊礫簡直不知說什麽好，掏出了八十大洋遞過去，這才與王霽一道離開，路上問他，“你那到底是什麽照片，還整的這麽神秘？”

    “就是普通的照片而已。”

    你猜楊礫信不？信他就是有鬼了，為了不讓他看，特地打出八塊懷表，可真是有他的。“不會是你和哪個姑娘的床照吧？你這口味可有點重了哈。”

    “想什麽呢你。”王霽將他的頭給拍了過去，“真的就是一般照片。”

    楊礫見他又臉紅了，不再調笑他，反正他知道怎麽回事就行了，等三天之後早他一點過來看就好了，可誰知三天之後的一大早過來，王霽已經把懷表全部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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