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霽這次怎麽也說不出話了，隻能看著齊搖風麵色凝重的臉，靜默片刻，幹幹地開口問道，“那你呢？”

    “隻要能救出你，我無所謂。”

    王霽看著齊搖風說這話時泰然自若的臉，就像是在說著與己無關的事，他知道，怎麽會無所謂呢？哪有人會這麽不把自己當回事？“你建功立業的抱負呢？救國救民的理想呢？”

    齊搖風被他噎住。

    王霽見他說不出話來，反倒是笑了，自嘲一般，“比起你的理想抱負，我實在輕微到不值一提，如果沒有辦法了，就擱下我吧，我自願的，不會怪你。”

    齊搖風的眼中迸發出一團火，他在生氣，氣王霽說出這種話，可是他也無可奈何，想教訓他，又下不了手，想訓斥他，又開不了口，想堂堂正正地把他放在心上，割下一切為了他，但是，他又沒有那個資格。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護他周全，這一點，似乎也難以做到了，齊搖風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很失敗的人，他的怒氣隻有對自己發怒的份，“戰場可以沒有齊搖風，但是王家不能沒有。”

    齊搖風可以沒有王家，但是不能沒有自己的理想。王霽木訥地看著他，這句話始終沒有說出，我不想成為你的拖累了。

    “是我害了你們，所以無論如何，一定會救你們出來。”齊搖風許諾。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其實這件事與你沒有多大的幹係。就算不是你，周良一樣會跑到我們王家，一樣會逮著我們不放，他總以為是我們王家拋棄了他，他是帶著一股火氣而來，想與我們王家同歸於盡而已。有人不過是借著這個契機，想不費吹灰之力地讓你拿出自己的一切來做交換，你怎麽就看不明白呢？”

    “如果如你所言，我願意交換。”

    “為什麽？”王霽呆愣地看著他，見他神情不自然，看出了他的難堪，有些話，你不想說，我就不逼你了，畢竟時局如此，過多的牽扯都是禍患，王霽改了口，“為什麽不再想想其他辦法？”

    齊搖風心頭緊繃的一根弦有了鬆弛，“我想不出其他辦法了，也不想讓你冒險。”

    “可你想過沒有？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如果有人再害你，你還有什麽能與之抗衡的？”王霽知道他向來對自己的事不上心，沒有等他回答，又說道，“要是別人害我怎麽辦？你也知道我是個愛惹禍的性子，到時候你還能幫我嗎？”

    齊搖風無言以對，他現在有個一官半職仍舊不能保他無憂，如果真的毫無權力時，他還能再為他做什麽呢？

    “所以，你答應我，一定要沉的住氣，千萬別中了別人的圈套。”王霽趁機再次勸道。

    本以為這次他會有所動容，沒想到齊搖風仍舊拒絕，“我隻能答應你盡力想辦法，但是絕對不會對你的事置之不理。理想實現不了還有別人能實現，而人，是無可替代的。”

    “齊搖風，認識你，我是有多幸運！”

    認識你，我又何嚐不是呢？

    兩人相顧無言，半晌留給對方一抹笑。

    “齊長官，王霽。”梁煙走了出來，看著兩人靜靜地看著對方，眼中含著笑，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酸酸的，王霽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笑過。

    王霽看得出她的眼眶還是紅紅的，心裏有一層罪惡感，但是他不能道歉，如果傷她這一次能讓她認清自己，徹底放棄自己，也好。

    “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試一試。”梁煙對兩人說道。

    “什麽辦法？”王霽問道。

    “齊長官，我們出去說。”梁煙沒有理會王霽。

    王霽更是不解，有什麽方法犯得著瞞著他？那就說明這個方法並不是多好，或許還含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可能，王霽見齊搖風動身，立馬從裏麵牢牢抓住了齊搖風，“不許你們出去，有什麽方法，在這裏說清楚了。”

    齊搖風扭頭看了梁煙的意思，見她確實不願意說，還是掰開王霽的手，隨著她出去。

    王霽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離開，一點辦法都沒有，急得很很朝著鐵欄踹上幾腳，咆哮道，“你們給我回來，不許你們瞞著我做什麽事，你們要是敢拿自己換我出去，老子就一輩子待在這破牢中，死都不會再出去。”

    任王霽怎麽在身後咋呼，兩個人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拐角處，才停下身子。

    “什麽辦法？”齊搖風問道。

    “齊長官，你是不是找過上級軍官求助？”梁煙問道。

    “嗯。”

    “如果上麵的人不行，那我們找下麵的人呢？上次王霽救了那麽多人，他到底是心係國家百姓還是叛國賣國一目了然。”

    齊搖風的眉頭鎖了起來，雖說是個方法，但是未必可行，上麵的人如果一口咬死不放人，那就真的沒轍了，“可以試一試。不過，為什麽不讓他知道？”

    “是王叔叔告訴我這個方法的，他說，這個方法估計隻能救一個人，讓我們先救王霽出來。如果讓他知道了，他是死活都不會的。”

    齊搖風猶豫了，他理解王霽，也同意王霽的想法，如果是他，他也寧可先救出王遠山。

    梁煙見他躑躅，果然還是被王遠山考慮到了這一點，又說道，“王叔叔說，你必須得答應他先救出王霽，如果你選擇先救他，他就……就撞死在牢裏。”

    齊搖風心神大震，這樣的舉動，王遠山確實會做得出來。他考慮許久，終於還是點了頭。

    可是走的時候，梁煙卻是站在原地發愣。

    齊搖風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她時，她正呆呆地陷入了莫名的悲傷中，久久不能回神。他回神喊了一聲，“梁煙姑娘，你怎麽了？”

    梁煙被他突然喚醒，驚了一跳，朝著他搖了搖頭，“沒什麽。”

    雖是這樣說，但是心底的酸痛隻有她自己能體會，才與王霽訂下承諾，如果他好好的出去，他們之間的婚事就取消。現在看來，是她在親手毀掉她期待了許久的婚事啊！

    罷了，比起他的平安，其他又算得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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