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顧珩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等到說完後，他就看到了秦瑤瞬間受傷的目光，他心一抽，忽視她除了心傷之外的期待希冀，繼續道：“我是思考過的，狙擊手不適合你。你這次再聽我一次，以後你要是再喜歡別的，我都聽你的。”

    “那什麽適合我呢？阿珩？整天渾渾噩噩，走你給我算計好的人生混吃等死嗎？”

    秦瑤到底沒控製住，在顧珩的話落下後，立刻就淚盈於睫，“我從來沒有特別喜歡過的東西，唯獨拿槍時例外。珩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就不要阻止我了好不好？”

    秦瑤真的是長到這麽大，第一次為了一件事在他麵前這麽爭取，這麽的期盼他能答應。

    他不是沒有觸動，心中也有微弱的聲音催促著他就答應了吧。

    她還沒有這麽喜歡過一項事物過。

    可理智更多的，則是提醒著他絕對不能答應。

    今日的答應，可能換來的是他承受不起的後果。

    “阿瑤，你聽我說，我當兵已經快要三年了，來龍嘯也兩年了。我對於這些每個職業分配後的任務，都很清楚。狙擊手，並不適合你，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的話嗎？我從來都是最了解你的，每次我為你選擇的，都不曾錯過不是嗎？”

    他這麽強硬，讓秦瑤很是失落。

    “阿珩，我都沒有真正的去做，你就說不合適。你否定我的想法，何嚐不是在否定我這個人。這次情況和以前的能一樣嗎？以前是我沒有想法，所以你製定的我都能接受。”

    “可我現在有想法啊，你為什麽不能正式一下我的想法？你要當兵時是這樣，分手時這樣，現在就連我想要試試朝著狙擊手發展，你也是這樣。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你明明離我如此之近，我卻覺得你現在離我是那麽的遠。”

    她帶著迷茫和傷心的話，就像是利箭一般穿透他的心，頓時讓他的一顆心鮮血淋漓。

    他眸子中泛起痛苦，卻還力持鎮定，微顫著聲音道：“阿瑤，我隻是……隻是想要保護你，想要你一直開心無憂的活著，你也適合那樣的生活。”

    “這就是你的保護嗎？你總是說為我好，卻不問我願不願意，你說想要我無憂開心，那麽如果你能做到，我們就不會站在這裏說話！你知道我適合什麽樣的生活，也知道我對未來的規劃期待。可你在意了嗎？你不還是沒有在意我的想法，毅然當了兵嗎？”

    秦瑤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她的委屈，她的難過，她的怒火，都在兩人一句接一句的對話中，再也壓製不住。

    她也豁出去了，有些話一直放在心裏時間久了，終究還是會成隱患的。

    還不如將心裏的想法都說個明白，不管是曾經的，還是眼下的。

    她伸手拂去顧珩手中的雨傘，任雨傘跌落在泥水中。

    此刻，她需要冰涼的雨水讓她能冷靜的將話說完。

    “你想要當兵，那是你的想法，我從來就沒支持過。可我最後還是親自送你離開，看你穿上軍裝。是因為，我不想那麽自私，不想讓你隻圍著我轉，以我的目標而活著。”

    “我的阿珩那麽優秀，他該去追尋他自己的夢想和抱負。以前都是他在為了我遷就，但是我長大了，也該學會去遷就他。所以，哪怕他在當兵後，我很想他，卻還是忍著不說。”

    秦瑤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是一噎一噎的。

    頭發被大雨澆透，都貼在額頭上，看上去無比的狼狽。

    她卻都不顧，隻倔強的抬起頭，直直的看著顧珩的眸子。

    哪怕因為如此，雨水都滴入眼中，讓她的眼睛生疼，她目光也不肯轉開一絲。

    “哪怕思念讓我夜裏輾轉難眠，哪怕是在我高燒時呼喚他的名字不止。哪怕是我不小心從台階上跌下去，腿被劃了一個大口子，我也沒有主動和他說起過。因為這除了會讓他在部隊上心急如焚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意義。他無法回來看我，無法……無法輕柔的給我吹著傷口，說珩哥哥給吹吹。”

    她哭的喘不上氣來，回想起那些疼痛和逼著自己獨立幹練的日子來，心中委屈一波接著一波。

    她彎下身子，一點點將褲腳卷開，露出左腿上一道疤痕，“就在傷好了後，我還在想要是我的阿珩哪天發現時，我該說什麽遮掩過去，不讓他心疼。可我這樣，我到底換來了什麽？換來的，就是你堅定的說要分手！你真的以為我不難受嗎？真的以為我沒心沒肺嗎？”

    “顧珩，我每次來找你過後，我的眼睛都要腫上兩三天。這就是為什麽，我要隔三差五才能來找你的原因，因為我要給自己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不能在你麵前徹底沒了形象！顧珩，我沒有那麽心大，我所有的沒臉沒皮，在你麵前的低三下四，都是我背後用無數淚水換來的！這就是你想給我的嗎？”

    顧珩目光看著那道傷疤，聽著秦瑤混著哭泣聲的話。

    他的眼中，也有了溫熱之感。

    他知道他當兵後，他的小姑娘一定會不太適應。

    所以他總是找到一切可能的時候，給她打電話，逗她笑。

    她也表現的一切如常，他以為她適應了。

    畢竟在她的身邊，除了沒有了他之外，她的親人和朋友都在。

    他從來不知道，她原來這麽艱難。

    是他想的太簡單了，他陪著她長大，將近二十年都未分開過。

    他的小姑娘又一直那麽依賴他，怎麽可能就那麽輕易的適應了。

    顧珩的心，在這一刻痛到了極點。

    看著他眼角也有淚水流出，看著他麵色再也遮掩不住的痛楚，秦瑤站起來，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手指按住他的淚水。

    “看，這就是我無法放棄，和我的一次次都能信心滿滿過來的依仗。你愛我啊，我也很清楚你對我的愛，並不必我對你的少。於是，我想著以前都是你守護我，這次換我來守護你。於是，我剪斷了我視若珍寶的長發。”

    “那一剪刀下去，就像是剪掉了我的半條命一般。可還是歡喜著帶著我另外的半條命，來找你給我續命了。我以為，我朝著你走這麽多步，你至少也要在原地等我。但你卻在看到我來了時，飛速的後退。可我還是沒放棄，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嗎？因為你是顧珩，是我在這世上無法承擔的失去！”

    “阿瑤，對……對不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