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隊儀式結束之後，隊員們都散了。

    左建軍又對著新隊員說了幾句話後，又告誡秦瑤成了正式隊員後，射擊訓練也不能落下後，方才走了。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後，顧珩、熊飛揚、申博鴻、陳玉剛、石明五人卻沒走。

    “你們都跟我來。”

    顧珩帶頭，帶著他們去了掛著所有英烈照片的屋子。

    “這裏是龍嘯犧牲的所有前輩，從建隊第一人犧牲開始，到如今已經掛滿了滿牆照片。他們為國盡忠，一片赤膽忠心。未來的某一天，我們之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掛在這裏，受所有的隊員尊敬和掛念。但我想說的卻不是這個。”

    顧珩站在陳立的照片前，看著所有的新隊員淡淡說道。

    聽到他的話，新隊員都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想說的是，我希望所有人不會有掛在這裏的一日。不拘是我，又或是你們。甚至是龍嘯的所有人，我都不希望有折損和犧牲。雖然這個想法，很幼稚。卻是每個龍嘯人，最為真誠的期盼。”

    新隊員們，再一次感到了沉重。

    沒人做聲，大家的目光再次散開，去看滿牆的烈士照片。

    顧珩也回過身子，去看陳立的照片。

    陳立是他第一個親眼目睹犧牲的戰友，衝擊力對他而言也是最大的。

    每次進入到這裏，看著這張微笑著的照片，他都會想起陳立向後倒下的那一瞬。

    錯愕，不可置信。

    然後，眼中漸漸沒了色彩，變為一片灰寂。

    他的目光停在陳立的照片上一瞬，手便握成了拳，輕若無聲的開口，“我會保護好她，絕對不會讓她如你一般。”

    照片上的陳立依舊微笑著，似是在回應。

    顧珩看著陳立唇角的弧度，忽然想起了早上離開時的陳蓉。

    冷傲，孤單一人站在一側，不和任何人交談。

    就那麽冷冷的望著所有人告別，看別人依依不舍。

    到了離開時，卻是最後一個上車的。

    她的眼中，有對龍嘯強烈的不舍。

    甚至還看了他一眼，眼中也是千回百轉，欲語還休。

    但最終，她卻是一個字都沒說，轉身利落的上了車，離開了龍嘯。

    “立哥，也許陳蓉這次之後，真的能反思長大一些了。你放心，我們會記得打探她的消息的。不管怎樣，她都是你的妹妹，是烈士家屬。你不在了，兄弟們都會幫你照顧家人的。”

    他輕輕說完後，走到一邊拿起一塊抹布，將陳立照片又擦了擦。

    將原本就很幹淨的鏡框，擦得都泛起光來，才放下了抹布，唇角緩緩揚起，“嗯，這樣看上去更帥了。”

    “他就是陳蓉的哥哥吧？”秦瑤走到他身邊，看著陳立的照片問了句。

    “是啊，他就是陳立。”

    他們兩個的對話，讓新隊員又聚集了過來。

    顧珩見人都來這邊了，就將身子稍微讓開了點，伸手指了指陳立的照片。

    “他叫陳立，以前咱們龍嘯特別優秀的隊員，是個很厲害的狙擊手。也是我們這批人當初的教官之一，不過和你們不同的是，你們是都在背後又怕又恨我們，還瞎給我們起外號。而我們和陳立，關係卻處的非常好。”

    “他是教官中最為看重實力的人，隻要你能跟上他的訓練腳步，他就是最為和藹的教官。我們叫他立哥，我們的狙擊技術都是他教的。他是我們的兄弟，也是我們的便宜師傅。最愛問我們，他帥不帥。吃飯的姿勢，走路的姿態，握槍時的風姿，他都是最帥的那個。”

    顧珩的聲音很溫和，敘述中充滿了感情。

    秦瑤卻聽出了這份感情下的難過，她控製不住的伸出手，要去握住顧珩的手，想要告訴他，還有她在。

    隻是當手伸到一半時，她卻頓住了。

    她不在意是在眾人之前，卻在意在這個地方，這樣做是否妥當。

    她猶豫時，手卻被顧珩主動握住。

    他的手掌幹燥而溫暖，一如往昔。

    秦瑤還沒來得及給顧珩一個安慰的笑容，新隊員之一的孫明明就問了句，“那顧教官，這位陳立前輩是怎麽犧牲的？”

    驀地，秦瑤的手一痛。

    申博鴻插話進來，“問這個幹嘛，人都已經犧牲了，怎麽犧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

    他的話未說完，顧珩打斷了，“陳立是被一槍爆頭。”

    秦瑤心一緊，這話不光是在回答新隊員，也是在和她說。

    顧珩這時的手很用力，她手吃痛，卻一聲不吭。

    “那時我是他的觀察手，我發現了敵人的方位，報告了他。他讓我瞧好，話音剛落，人就被擊中了。狙擊手，是最為危險的兵種。別的兵種，也許還有搶救的可能。但是狙擊手，隻要中彈幾乎就是死亡。”

    “他們的生死，都在短短的一瞬之間。就如同陳立，出任務時，說任務結束了去吃烤肉，結果他卻沒能回來。這就是我們的日常，我們，你們都要試著去習慣。就是不能習慣，也必須習慣。”

    秦瑤的手很疼，心卻更疼。

    顧珩的話，與其說是說給新隊員的，不如說是他是說給自己的。

    因為她成為這裏的正式隊員後，就是鐵板釘釘的狙擊手。

    他親眼見過身為狙擊手的陳立死亡，這是他心上的陰影。

    他害怕她也會有一天也如同陳立一樣，前一秒還在和他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已經生死相隔。

    她的大男孩，哪怕在強大，終究也不是無堅不摧的。

    他也有恐懼，也有艱難。

    當一行人離開了這間房間時，顧珩的手早已鬆開了秦瑤的手。

    秦瑤出來後，又故意走在最前麵。

    熊飛揚幾個人都明白的讓開了，還特意列成兩隊，能讓她和顧珩並肩而行。

    “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你要相信我。”

    秦瑤聲音很小，胳膊甩動時，快速的捏了一下顧珩的袖子後說道。

    顧珩麵色嚴肅，一言不發。

    秦瑤知道他在聽，“我不是陳立，你不要這麽緊張，也不要這麽草木皆兵。你要是一直這麽擔憂，我以後要是去出任務時，會影響到你的。”

    “珩哥哥，陳立的例子，很少。我相信我自己的實力，你也該相信。連師……大隊長都說，我都快要青出於藍了。你看大隊長以前也是狙擊手出身，他不也是好好的麽。我是他的徒弟，我也能做到。”

    “我知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