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蓓蓓瞬間來了精神，也沒心思感歎昔日那些，被顧珩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況下，殺得狼狽不堪的場景了，目光灼灼的朝著顧珩就望了過去。

    這個問題，可不是很好回答。

    剛才他叭叭說了那麽半天，要是輪到他自己，就口不對心了，那可就打臉了。

    也不用想著說假話，在場的人都是專門練過的，真話假話還是能看出來的。

    就是她們年輕的看不出來，還有大隊長這塊老薑在呢，真心與否肯定能一眼看透。

    在四人的注視下，顧珩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端著茶碗喝了兩口後，又不慌不忙的將茶碗放下了。

    林蓓蓓再次感歎，顧珩這心理素質真的是絕了。

    能在自家頂頭上司的問話下，還這麽瀟灑自若，絲毫沒有緊張之感，也真是個人才了。

    要是這家夥不是秦瑤的男友，她一定會很欣賞顧珩的，甚至還會想和顧珩做哥們。

    但可惜，一想到他就是控製著秦瑤，讓秦瑤神魂顛倒分不清輕重的人，那點子欣賞就霎時間被清空，還要變成負數。

    “其實，這個假設是不太能成立的。”顧珩本來身子做的很是板直，這會卻鬆懈了下來，身子也往身後柔軟的沙發靠背上靠去。

    他此時不像是在回答上司的話，倒像是在閑話家常，意態閑適，語氣悠然，“因為我不是周霖，我要是身邊有個這樣的惡魔弟弟，我不可能絲毫察覺不到。要知道，偽裝再好的人，也不會一分馬腳都留不下。要是當時的周霖能細心點，甚至是專業點，都不會釀成那樣的慘案。”

    “也別說他太年輕，那時的他，也就是現下阿瑤的年歲。阿瑤，假如要是你現在還保持著，曾經你和小姨家表妹見麵的次數和頻率，她要是有但凡一丁點反常，你會一點看不出來嗎？”

    “這……讓我想一下。”秦瑤認真想了下，才又開口，“會的。一個人的習慣，是天長日久養成的，也是被身邊的人所習慣的。如果在悄然間發生變化，最先能察覺到的，也許不是自己，更有可能是身邊熟悉的人。”

    “這就對了。”顧珩衝著秦瑤淺淺一笑，“所以歸根結底，哪怕無辜如周霖和罪犯的家人，也並不是那麽的全然無辜。尤其是周霖，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不光沒有提前察覺到罪犯的異常，甚至還在後來的幾次交手中，都沒有意識到罪犯是自己的弟弟。他不光是粗心，直白的說，他是沒用。”

    顧珩鮮少這麽對待一個他不太熟悉的人，哪怕是背後議論，也大多是點到為止。

    像這麽犀利且不留情麵，一般都是對著兄弟們和關係極為好的人。

    對於周霖一個外人，還能享受這個待遇，在場的人均表示有點懵。

    就連左建軍，都意外的看了顧珩一眼後開口，“周霖這個人倒也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他也是個不錯的苗子，是老方的心愛徒弟。老方那眼光也是不低的，要是周霖沒有過人之處，老方也不會看上，還這麽多年看重著。”

    顧珩微一點頭，“過於這位周霖的平生處事，我並未看到。我看到的，就是這次和他打交道，還有關於他弟弟這件事上的所產生的看法。”

    “哎呀，管周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他如何和咱們也沒有關係，以後我們就是好奇他沒事針對咱們龍嘯幹什麽。這會謎底解開了，我也就沒有什麽興趣了。我好奇的是，顧珩你的打算是什麽？”

    熊飛揚轉著杯子，目光盯著顧珩，等著他回答。

    顧珩身子前傾，拿起茶壺給在座的人都續了一杯水後方才道：“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噗……”林蓓蓓剛拿起茶碗放到嘴邊，剛喝了一口，聽到這話差點沒一口茶水噴出來。

    顧珩當周霖是誰？龍嘯下屬啊？

    人家是警方的人，還是刑警隊的隊長。

    最最重要的是，周霖那麽遠的過來，主動來龍嘯賠禮道歉，那不等於自打耳光麽。

    他對於龍嘯的態度，隻要不是瞎子，當時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

    對龍嘯那麽不滿的一人，能彎下腰來上門道歉？這一點也不亞於憑自己實力，將顧珩按在地上當沙包揍一頓難度少吧！

    “這事其實不難，主要就是在那位方局身上。”顧珩將茶碗握在手裏，神情清淡從容，“我要的，也不是周霖有多甘心情願。或者說，他越是不甘心越好。我要的是，他哪怕不甘，也必須要來。我要讓他認清，有的人會看在方局的麵子上，慣著他，給他臉麵。”

    “龍嘯卻不會，我要他明白，他敢給龍嘯沒臉，龍嘯就能將他親自將自己整張臉皮剝下來。還要他親手扔到塵埃中，狠狠的踩在他自己的腳下。這就是我要的，這要求並不算高，就看方局如何取舍了。”

    “……”林蓓蓓後背都竄起了一股子冷氣。

    這還叫要求不算高？他他媽的是在說笑嗎？

    這麽狠的要求，將周霖的自尊完全放在了腳下肆意踐踏。

    在他顧珩的嘴裏，就是輕描淡寫的一句，這要求並不算高？

    這家夥，腦子裏轉的到底都是什麽念頭？

    看上去一片雲淡風輕，卻說著這麽狠的要求。

    這就是眾人眼中皎皎如月般的人？到底是人們眼瞎，還是從未看清楚過他？

    清雅與狠厲，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林蓓蓓心中漸涼，抬眼去看顧珩，他正垂眸喝茶，眉宇間依舊溫和清潤。

    仿佛剛才的話，她從未聽到過。

    他的身邊，熊飛揚神色不變，並不覺得有多驚訝。

    她又轉回頭去看秦瑤，秦瑤眼神有點複雜，卻也並未有太多的意外之色。

    在這一刻，林蓓蓓忽然想笑，又有點說不出的自嘲。

    錯了，是他們錯了。

    顧珩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隻是從未有事情讓他能表現出這點過。

    於是，所有見過他，又和他半生不熟的人，就自動給他增加了無數的光環。

    其實，那不過是顧珩想要表達給眾人看得而已。

    實際上是，顧珩骨子裏是涼的，也是狠的。

    這點，秦瑤知道，他身邊出生入死的戰友都知道，唯獨那些不被顧珩放在心上的人不知道。

    而他這會將這麵毫不顧忌的也表現給她看，是認可了她的意思？

    切，她才不稀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