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操辦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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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蘇翠雲可是蘇大山的親生女兒,難道她就一點也不傷心麽?
車子停在一條鋪滿青草的半路上,前麵的雜草多,石子也多,司機不敢貿然將車子開過去,而木安仁也說了,前麵壓根就沒路了,剩下的路還得靠兩隻腳走。
踩在田壟邊上,還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的帆布鞋,走得還算平穩。而蘇翠雲的情況就不太好了,她穿著一雙坡跟鞋,身上的白色貂皮大衣在路上沾了不少的倒刺,走路東倒西歪的。要不是木安仁攙著她,早就摔到田裏了。
上了幾個比較陡的坡,木清清望著高高在上的土泥房子,熟悉感撲麵而來。借著春天猛長的野草都快淹沒了她,同時也掩蓋著整個蘇家,整個一個被野草掩埋的房子。好在前麵有一條被除過草的路,可以讓他們走著進去。她很確定,這裏就是蘇大山的家,她外公的家。
“清清,這裏就是外公家了。”木安仁知道她小時候來過,可那時候太小肯定沒什麽印象了,便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木清清埋著頭接著往前走,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蘇家和木家的家境簡直就是天差地別,貧富差距一眼就看出來了。蘇家這房子,賣掉之後的價格也不及木家的萬分之一。
但,蘇翠雲嫁給木安仁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木安仁,真是因為愛情娶了蘇翠雲嗎?
走進蘇家的空地,門口便坐著一個白了頭的女人,頭上包著雪白的孝巾,一個人坐在門前的長凳上掩麵哭泣著,傷心欲絕。
見到幾個人走上來,韓月珍才遲緩的抬起頭來看著她們。
“媽。”蘇翠雲喊了她一聲,在水泥台階邊上踢了踢鞋上的泥,尷尬的回頭看了一眼木安仁,似有顧忌。
“是小玉回來了。”韓月珍哭喪著臉,起身往蘇翠雲的方向走。
“媽,你說什麽呢,我是翠雲,你老糊塗了。”蘇翠雲辯解道。
韓月珍揉了揉哭花的眼,想要上前去拉蘇翠雲的手,卻被她避開了。
“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有什麽事我們去辦就是了。”蘇翠雲刻意的避開,韓月珍有些失望。
木清清走上前,毫不避諱的握著韓月珍的手,說道:“外婆,我是清清。”
“清清都長這麽大了……”韓月珍有些愣神。
“好端端的,爸怎麽會出事呢?”蘇翠雲懶得看木清清和韓月珍說什麽,直奔主題。她已經不習慣在這個鄉野之地久待了,或者說,她不喜歡這裏,不喜歡這個家。
“你爸為了去林子裏給小玉摘她最喜歡吃的樹莓做貢品,腳下踩滑從懸崖邊上摔下去了,後腦勺出了很多的血,我走下去找他的時候他就剩一口氣了。”韓月珍哭著說著,滿目悲傷。
蘇翠雲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也隻是這一瞬間而已,她很快便恢複如常了。
“孝巾呢?給我戴上。”蘇翠雲扭捏的說道。
韓月珍矮小的身軀轉過身去,帶著她們往旁邊的小門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頓住腳步,對蘇翠雲她們說道:“清清就別進來了,孩子還小。”
“嗯。”木清清聽話照做,站在門外等著。
正廳是個空曠的房子,裏麵的東西都被挪到別的房子去了,正中央鋪著一張草席,蓋上了白布。木清清不敢去看,她清楚那是蘇大山的遺體。
回想了上一世,蘇大山具體有沒有去世,她並不清楚,因為兩家的聯係很少,少到連一年一次電話都沒有。或許有,卻不一定通知了她。
但這一世,是木安仁通知她的,原因她也不知道。
這裏很安靜,蟲鳴鳥叫,青山綠水,甚至連上蘇家來吊唁的人都沒有。安靜得可怕。
木清清覺得有些滲人,可她抑製不住的用了自己的透視能力去看蘇大山的遺體。蘇大山的表情很安詳,一如往昔的慈祥,韓月珍給他洗過臉,臉上沒有任何的血跡。看到這個場景,木清清咬著唇不讓自己掉眼淚,她不是愛哭的人。
而屋子裏,給蘇翠雲和木安仁穿上了雪白的孝服後,韓月珍拉著蘇翠雲的手,眼眶包著淚,像是隱忍了許久才想開口的樣子。她說:“小玉,你姐姐沒了,老頭子也不在了,媽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了。”
蘇翠雲眼神慌亂的看著她,辯解道:“媽,你胡說八道什麽呀,我是翠雲啊,死的是翠玉。你糊塗了。”
“你們兩個都是媽的掌中寶,從小吃的一樣,穿的一樣,走哪兒都是一起,外麵的人都知道你們是姐妹花,沒人分得清誰是誰。媽和外麵那些人不一樣,姐姐和妹妹我分得清清楚楚。”剛才在外麵沒說的話,這會兒韓月珍對著蘇翠雲說出來了。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爸也走了,小玉,你還是用自己的名字過吧。”韓月珍握著蘇翠雲的手,發自肺腑的說道。
蘇翠雲從她手裏抽出自己的手,不耐煩的說道:“別說了,把爸的後事辦了再說。”
韓月珍望著她,一時語塞。
“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小玉你始終是我們的孩子,媽不希望你過得不開心。”韓月珍悵然的說道。
“我不跟你吵,我知道爸現在走了,你傷心難過,腦子也跟著糊塗了。我說了,我是蘇翠雲,不是蘇翠玉,你愛信不信。”蘇翠雲隱忍的看著她。
“媽,別太傷心難過了,爸爸的後事我們會辦好的。”木安仁見蘇翠雲的情緒不太好,便安慰著韓月珍。
韓月珍嘴唇翕動,卻看在蘇翠雲不太高興的麵子上,隻孤零零的說了一句:“老頭子走了,我這個老婆子也招人嫌了。”
“說什麽瘋話呢?”蘇翠雲沒好氣的看著她。
“媽,你們聊,我去看看要準備些什麽。”木安仁是站在屋裏還能喘氣的男性,自然要把所有的事都包辦了。
蘇大山走了,家裏連棺材也沒有,這幾天韓月珍都坐在門口哭,也沒有人前來吊唁,喪事所需要的物品全都沒有,這是首要任務了。
木安仁走到外麵,發現木清清和司機都不見了蹤影,他便往車的方向走。
那輛車還停在原地,車子被啟動著,木安仁快步往車子走去。他知道這山裏是不可能會有殯儀館的,喪事所需要的東西還得去鎮上操辦。
“清清,你怎麽回車裏了?”木安仁見到木清清坐在裏麵,原本還有一絲擔心,這會兒倒是安心了。
“爸是要去準備喪事的用品吧?我本來想和司機叔叔一起去的,但是我身上沒有錢,就隻能在車上等爸爸了。”木清清老實的開口道。
木安仁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不用感到害怕,你外公以前帶過你一段時間,他是個和善的人。”
“爸,外公走了,能不能接外婆去我們那邊住?她一個人住在這裏,會很孤單的。”木清清考慮良多,連韓月珍的事也一起想了。
“這些是大人的事,等辦完你外公的後事,我們會商量的。”木安仁有他自己的打算。
木清清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吭聲了。
在鎮上找到了喪事一條龍,木安仁和老板談著要買哪些東西,木清清就負責坐在車上發呆了。
挑選墓碑,購置棺木,這些離她好像很遙遠的事情,忽的就近得一塌糊塗。她意識到有些人在慢慢的離開她了。
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難道是為了讓她來這裏感受生離死別的痛苦嗎?木清清迷茫的想著。
蘇家的靈堂布置好了,蘇大山的遺體也已經妥當的入棺了,哀樂聲聲令人感到悲傷。
韓月珍跪在蒲團上給他燒紙,目光一片死寂。
“清清,媽媽的腿不好,前段時間受了點傷,你幫媽跪。”蘇翠雲分了一疊紙錢拿給木清清,語氣有些軟的說道。
木清清盯了她兩秒,回頭看見蘇大山的棺材,說道:“外公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腿沒事的。”
蘇翠雲臉色煞白,‘撲通’一下跪了下去。一隻手將剛才那一疊的紙錢扔進了一旁燒著的爐子裏。
木清清跟著她跪在了旁邊,不是她不幫蘇翠雲跪,而是她看不慣蘇翠雲連這點孝道都不願意對蘇大山盡。
“外公,一路走好。”木清清輕啟紅唇,悲傷的說道。
身後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是木安仁去聯係的,蘇家的親戚和韓家的親戚。他們聽聞蘇大山過世,都很惋惜。
蘇大山一直住在這山腰上,自打十年前起,就不怎麽去各家走動了,平時有什麽事誰也不願意來這大山腰上叫他們,這麽多年都沒怎麽聯係了,誰都不知道蘇大山是哪天去世的。可蘇大山在以前是個好人,又很正直,村裏的人對他還是沒什麽惡評的,都願意來送他最後一程。
木安仁操辦喪事,說好了讓他們不必送錢,隻要送蘇大山一程就好。許多人便為蘇大山送上了花圈擺滿靈堂。
跪了一會兒,蘇翠雲便堅持不住了,腳下的坡跟鞋更是讓她覺得受罪,她便起身往一旁的房間走,坐在了韓月珍的床上。(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