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笙坐在台上，依然麵無表情。他在台上繼續開口說道：“如果你認為這件事可以讓我離職，那麽我想你錯了！就算離開，換了任何人不去調查以往的案子，我顧以笙也會實名舉報誰過去的不作為現象！這次新聞事件是一個挑戰也是一個契機，讓我作為一部門之長，正好可以對外界記者和集團以及部門承諾，重新整理過去的案件，清算過去不作為的汙染事件，同時在以後，會嚴格要求部門每一個科員，誰敢不作為，袒護企業的偷排行為，那麽對不起了，你這飯碗也別端了！你如果覺得隻是飯碗不端換個工作，那麽不好意思，先去檢察院說道說道！古人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三日，部門班子等你們三日，各科室回去翻查自己的案子，各分管領導嚴格監督審核！三日後，若沒有人來我這裏匯報過去工作的失誤，所有檔案我自己拿出工資雇人審查！到時候大家不好見麵了，別怪我無情！”

    然後，他看向大家，又問了句：“誰有意見嗎？可以當場提出來！”

    下麵，一個說話的都沒有，全場都很安靜，前所未有的安靜。

    顧以笙輕輕地掃了一眼全場，沉聲兩個字：“散會！”

    他的會議，從來都是那樣簡短，總是直奔主題，沒有繁冗的前言，也沒有後綴，很務實。

    他走後，會議室裏竟然前所未有的安靜，沒有了罵聲，似乎很多人都愣在了會場裏，看來顧以笙這一個重新審核，真的嚇住了太多人，原來，真的或多或少的有不作為或者少作為的案子！

    郇站長第一個站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喬陌然離開會議室回辦公室。

    郇站長走了過來，許晨和喬陌然都站了起來。

    郇站長對喬陌然和許晨說：“你們兩個負責審查一下這半年我們經手的案子，監理站排汙費用不會有問題，主要排汙申報登記與排汙費的統計報表這一塊，查看一下，有沒有企業謊報，而我們大隊自己忽略的。另外行政處罰那一塊兒，要密切關注一下！”

    許晨立刻道：“郇站，您處理的案子一般都比較嚴謹，不會出問題的！”

    郇站長卻搖頭：“冷不防出現個大意的，就是問題。你們兩個辛苦一下吧，小許你多承擔一些，小喬雖然是學環境工程的，但是在監察大隊，這一套完全用不少，實戰跟學習完全不一樣的，你多教教她！”

    “是！”許晨點頭：“站長您放心吧！”

    其實喬陌然也深深地感覺到，學校所學的東西在這裏根本用不上，尤其是在監理站，也就是監察大隊，她所學的東西完全用不上。在監測站還稍微可以，這裏完全是陌生的！那些工程力學，測量學，微生物血在征收排汙費的時候所用真心不夠。就是那天郇站長在企業負責人麵前，包括曹澤銘麵前說的那些話，都夠她學三年五年的！

    她隻能謙虛虔誠地跟人學習。

    郇站長這時候對喬陌然說道：“小喬，我看到你寫了幾篇報道，關於弘揚咱們部門的，今天的會議，你再寫一篇吧，寫好了給我，我去找顧總監問一下，看能不能發，為部門挽回一些形象！”

    喬陌然忙點頭，站長安排的事，她隻能服從。“好的，站長！”

    郇站長先走了，許晨看了她一眼，然後笑笑。

    喬陌然也對她笑笑。“許姐，以後麻煩您了，我要學習的地方還太多！”

    許晨卻道：“哪裏，你很厲害，都可以當記者了，通訊報道寫的不錯，站長很器重你啊！”

    喬陌然聽著這話有點不對味，卻也不能說什麽，隻能笑笑。

    她坐下來，在電腦前飛快地寫了五百字的報道，這種報道她研究過，一般發過去500字，報社刪刪減減，最後也就給發300500字之間。

    半個小時不到，喬陌然就交給了郇站長，郇站長把拷貝好的優盤接過去，讚賞道：“小喬，你的工作態度很積極！”

    “站長您安排的工作，我會努力完成！”喬陌然謙恭地說道。

    “辛苦了！”

    喬陌然回了辦公室，跟許晨一起整理監察大隊的檔案。

    她不知道那篇稿子顧以笙看後會怎樣，她隻是很客觀的寫了顧以笙今天做出的決定，身為一個負責人的態度，也想從正麵來說下他的責任心。

    結果，快下班的時候，她的手機來了一條信息，陌生的號碼，上麵隻有一句話：沉默是最好的武器，小紅帽兒，對不起！

    喬陌然低頭看著這條短信，沒有回信息，也沒有記下這個號碼，輕輕地按了下刪除鍵，信息就這樣刪掉了。

    有些人，在不經意的時候相遇，在不經意的時候分開，在不經意的時候刻骨，卻又相見不如不見。

    說好永遠的，不知怎麽就散了。

    最後自己想來想去也搞不清楚當初是什麽原因彼此分開。然後，忽然醒悟，原來，感情是那麽脆弱。

    於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愛著別人。

    即使在同一個屋簷下，也不再有感情的交集。

    不玩愛昧，問心無愧。

    顧以笙此時坐在辦公室裏，看著手裏的電話，這是剛辦理的新號碼，發完這個信息後，他不知道自己在期許什麽，他錯了太多的事，如今把陌陌也牽扯其中，私生活被拿出來晾曬這是任何人都不喜歡的，尤其現在陌陌已經跟曹澤銘結婚。

    他知道信息發過去，喬陌然不會回的，她所做的那些隻是身為正常人該做的人道主義的關心，這些關心非關風月。

    隻是，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漸漸蔓延在心底。

    這個時候，他最想做的，很想抱抱她，哪怕什麽都不說，看她一眼，抱抱她，都覺得很有力量。隻是，因為他的不節製，因為他在辦公室裏做出的大膽的舉動，讓陌陌今天差點被點名上報，他的心中異常愧疚，如今他跟張婷也沒有離婚，他又何來的資格呢？

    長久以來，他真的太自私了。

    這一次，究竟是誰在背後整他，他一定要查出來，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他不能容忍這種幾乎置他於死地的做法。

    電話響了，他猛地回神，帶了一抹驚喜，卻在看清楚來電的時候一雙眼睛黯淡了下去，電話是張婷打來的，他還是接了。

    那邊傳來張婷的聲音：“以笙，今天的事情我看到了！”

    顧以笙淡淡地嗯了一聲。“嗯，有事嗎？”

    “你還好吧？”張婷問。

    顧以笙輕聲道：“還可以！”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我想你可以從曹夫人那裏下手去查！”張婷的這個電話讓顧以笙整個人瞬間意外，提起了精神。

    “謝謝你的提醒！”顧以笙腦海裏也閃過了什麽，最後眯起眸子，深思了一會兒，良久，道：“你照顧好自己吧，我媽的話不用放在心上，我想你也知道什麽最重要！”

    “那天我跟顧伯母說的話過分了！”張婷語氣裏帶了歉意。

    顧以笙沒說什麽，隻說注意身體就掛了電話。

    之後，他點了一支煙，燃燒了良久，皺著眉頭想了很久，然後拿出電話，撥給蕭寒。

    電話接通後，蕭寒關切地問他：“以笙，雲海的事鬧得很大啊，我看有人是專門整你！”

    顧以笙並沒有隱瞞好友，隻說：“是，這次大概有人想要整死我吧！”

    “聽你這語氣，好像有點蔫了？”

    “是有點疲憊，不過還不至於被打倒。”

    “說吧，是想調查報社的稿件來源，還是想找幕後那個人，這可是一有組織有規模的殺傷力十分足的大型策劃活動，目的不隻是搬倒你，還想搞臭你！順帶著喬陌然也要被惡整！”蕭寒已經從報紙和新聞上看到了，對顧以笙的遭遇有點擔憂。

    “是！我找你的確是這件事，幫兄弟個忙，查查稿件來源！但這不是主要的，我記得之前你說過你認識的有搞私人信息調查的機構，就是咱們俗稱的私家偵探性質的那種！”

    “嗯！是有這個的，怎麽？你想用？”

    “是的，我想找個可靠的，能夠保證隱私權不被侵犯的，你幫我介紹一個吧！”

    “什麽時候用？”

    “越快越好！”

    “這樣吧，你現在在雲海，也回不來B城，我帶著人去雲海找你，今晚十一點前到！”

    “你明天還要上班！”顧以笙覺得有點對不住蕭寒，這樣連夜折騰太勞累了。

    蕭寒倒是毫不在意：“一會兒就回來了，今晚住在雲海，不用擔心，自己的兄弟遇到困難了，我這點小苦都吃不了，怎麽對得住兄弟！”

    顧以笙十分感動，“謝謝！”

    “甭客氣了，我到了打你電話！現在給你安排！”

    五點半，下班的時候，喬陌然準時接到了曹澤銘的電話。

    她收拾東西下樓，麵容有點疲憊。跟許晨一起整理了一些檔案，很多現實辦理的案子，她發現自己都不太懂，自己抱了一摞現場辦理案子的材料，打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人下樓的時候，顧以笙也下樓。

    兩人在三樓的樓梯上相遇。

    顧以笙看到她，欲言又止。

    終於，一個字沒有說，從她身邊走過，快速地下樓梯，離去了。

    喬陌然繼續緩緩地下樓，好似絲毫影響都沒有。

    等到走到大門外，Q7等在那裏，一看到她，曹澤銘下車，迎了過來。

    喬陌然走了過去，對上他那雙眸子，微微地一笑，恬靜地說道：“我們回家吧！”

    曹澤銘走過去，倒也沒有急著走，而是伸手撫了下她的臉蛋，痛惜地問道：“還好嗎？”

    她看著眼前的曹澤銘，身材高大又修長，英俊又溫柔。他就在身邊，猶如一棵參天大樹，為她遮風避雨，為她痛惜擔憂。

    她想，這就叫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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