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活著就是幸福的！

    死去的人，無論怎樣都無法去享受這人世間的快樂與悲苦了，而她還有機會兒，有什麽不幸福的呢？

    一時之間，鄭瑤光盯著喬陌然，眼睛一瞬不瞬，她無法再說了，這個孩子比她看得通透多了，比她也豁達了，她一把年紀到現在還想跟人鬥，而這個孩子已經超脫了，不想鬥，也不願意鬥。

    喬陌然的手放在膝蓋上，她的麵色一直很平和寧靜，甚至一直維持著淡淡的微笑。

    終於，鄭瑤光坐不住了，她站了起來，對顧藍歎了口氣，自嘲一笑：“藍藍，看來是我們來錯了！陌陌並不是像我們想的那麽愛小四！或許，她從來就沒有愛過小四！”

    顧藍也歎了口氣。“小四那樣欺負過她，她不夠愛小四也實屬正常！媽，我們走吧！”

    “嗯！走吧！”母女兩個人站起來，朝外走去。

    喬陌然微微垂下的眸子閃過一抹自嘲的黯然，隨即又平靜如初，她站了起來，輕聲道：“鄭阿姨，顧藍姐，祝你們幸福，再見！”

    門關上的一刹那，喬陌然閉了閉眼睛，長籲了口氣，走到沙發邊，端起桌上未動的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茶的青澀味道蔓延在口中，之後是帶著餘韻的甘甜。

    人生如茶吧，青澀甘甜總是喜憂參半。

    走出門外的鄭瑤光和顧藍站在樓下。

    顧藍道：“媽，你說喬陌然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呢？”

    “刀槍不入！”鄭瑤光沉聲道。

    顧藍又問：“媽，那麽您呢？人到暮年又跟爸爸離婚，讓他一個人去夏叔叔那裏寄人籬下，你又是何必呢？”

    鄭瑤光臉色一變，沒有說話。

    “媽，爸爸並沒有去找遲雲，難道您就不能原諒他嗎？”

    “不能！”鄭瑤光語氣冷了下去。“不要跟我提他，以後，他是他，我是我！”

    顧藍輕輕一笑：“那麽，我們又來試圖勸人家喬陌然做什麽呢？”

    “小四沒有對不起她！至少不是原則性的！”

    “可是媽，小四娶了張婷！”

    “已經離婚了！”

    顧藍歎了口氣，“古詩雲，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喬陌然在喝掉了兩杯茶後換了衣服，下樓去買菜。

    剛走到樓下，就看到了車銘簡，他從車裏走下來，身邊跟著禪兒！

    喬陌然這才想起，已經周末了。

    她站在樓下，一時間沒有動。

    “媽媽！”小丫頭已經看到了她，並且興衝衝地跑了過來！“媽媽，你的手好了嗎？”

    小丫頭見麵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關心喬陌然的手，喬陌然蹲下去，輕輕地笑著，把她擁在懷中，緊緊地抱了抱。

    感謝上天，她還有小天使！

    “寶寶來了！”

    “媽媽，我想你了，做夢都想！”小丫頭抱著喬陌然的脖子，在她臉上猛地親了一口。“媽媽，我好愛你，媽媽，你不要傷心，你還有寶寶！”

    這些大概是車銘簡教的吧！喬陌然想車銘簡能帶禪兒來福海小區，大概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跟曹澤銘的事，這也許是顧以笙說的吧。至於誰說的，她也不願去猜了。

    隻是寶寶的這些話，讓她莫名心酸，想起了自己曾經流失掉的那個寶寶，她微微的怔忪了下，繼而笑了：“寶寶真乖，媽媽有寶寶，媽媽沒有傷心！”

    “可是，顧爸爸說媽媽會傷心的！叫我要乖乖地聽媽媽的話，替顧爸爸照顧媽媽！”小丫頭學著舌，“媽媽。曹叔叔呢？曹叔叔是不是欺負你了？”

    喬陌然搖頭：“沒有，曹叔叔沒有欺負媽媽，曹叔叔對媽媽一直最好了！”

    “可是爸爸說曹叔叔欺負你了！”小丫頭皺著眉頭道。

    這時候，車銘簡大步走了過來，低頭看著她，啞著聲音喚道：“陌陌！”

    而喬陌然很平靜，她鬆開了禪兒，隻牽著她的小手，然後對車銘簡輕聲道：“你們來了！”

    “你，這是要出去嗎？”車銘簡問。

    喬陌然點點頭：“是的，去買菜！”

    “我載你去！”他說。

    喬陌然想要拒絕，車銘簡又說：“我跟寶寶都沒吃飯，你收留我們吧！”

    喬陌然道：“走吧！”

    她已經牽著禪兒的手去了車邊，車銘簡望著喬陌然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

    他以為，她傷心難過，以為她此時見到自己，見到任何人都是一副冷麵，隻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的淡然。

    他以為，是個女孩子遇到這樣的事，這一係列的事都會崩潰，而她沒有。

    較之於之前的悔婚，她現在表現的這樣淡然，而這是離婚！無論愛與不愛，離婚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很丟臉的。

    “陌陌！”車銘簡忍不住叫了喬陌然。

    喬陌然的背影，頓了一下，轉過身，一片陽光裏，她逆著光，周身如鑲嵌了金邊。

    車銘簡眼中都是憐惜，走了過來。“陌陌，做我的妹妹吧！”

    喬陌然輕輕地笑了。“我不是希言，不要把對希言的感情轉到我的身上，對禪兒好就好了，不過謝謝你！”

    車銘簡一愣，毫無疑問，是有這樣的因素的。如果不是因為陌陌是希言的妹妹，他不會這樣對她吧，前不久，他還帶著高低眼睛看她，如今……

    他自嘲一笑：“陌陌，你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說著，他拉了車門，讓她上車。

    路上，車銘簡放了一首歌。

    《紅玫瑰與白玫瑰》

    想著白玫瑰的純

    想著她的高貴

    卻又迷戀紅玫瑰的嬌美

    摘下那朵白玫瑰

    紅玫瑰的嬌豔開在我的心扉

    讓人怎能不想入非非

    戀著紅玫瑰的美

    戀著她的嫵媚

    卻又想著白玫瑰的清純

    摘下那朵紅玫瑰

    白玫瑰的皎潔印在我的腦海

    輾轉反側讓人難以入睡

    紅玫瑰白玫瑰

    都是愛的滋味

    紅玫瑰白玫瑰

    你心裏最愛誰

    別等到那天花都已經枯萎

    玫瑰園飄散殘留的香味

    紅玫瑰白玫瑰

    都是愛的滋味

    紅玫瑰白玫瑰

    你心裏最愛誰

    別等到那天花都已經枯萎

    最後隻剩下眼淚的後悔……

    喬陌然很安靜，車銘簡幾次都偷偷看她。她的麵容始終很平靜。

    到了菜市場，那首歌也放完。

    車銘簡說：“張愛玲的名言，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喬陌然輕輕地笑了笑。

    “陌陌，我想問你，男人在你心裏是什麽？”

    其實他想問：陌陌，顧以笙和曹澤銘，會不會你心中的白玫瑰和紅玫瑰？

    喬陌然隻是很平靜地回答：“或許每個男人心裏都有兩個女人，一個妻子，一個情人！而每個女人心裏也或許都有兩個男人，一個愛著，一個痛著！隻是無論是誰，似乎都在苦苦追尋無法得到的東西，而忽略了自己手中的擁有。我的心很小，容不下兩朵玫瑰！在失去一次後，還不懂得珍惜自己手中的擁有，那我，這一生都不會滿足。所以，愛著的那個我隻想深愛，痛著的那個，會慢慢忘記！”

    “陌陌，你承認你還為以笙心痛是嗎？”

    喬陌然輕笑，無言。

    她沒有掩飾自己的內心，如此坦蕩地說出來這種想法，她的確這麽想的，至於車銘簡說什麽，她都不想說了！

    最後，車銘簡卻道：“不知道為什麽，有時候我也很困惑，結婚的對象，到底選擇自己所愛的，還是不愛的，隻是搭夥過日子！陌陌，我爸媽逼我結婚呢！”

    這種話題轉換的很快，喬陌然有點適應不了，輕聲道：“你父母是為了你好！”

    “你說我選擇哪種呢？”他問。

    喬陌然搖頭：“那是你的選擇，聰明如你，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呢？”

    “如果是我，也許選擇不愛的！”

    喬陌然倒也沒有意外，隻是笑笑。

    車銘簡覺得無論怎麽調動她的情緒，似乎都是那樣的平靜，他眨巴了下眼睛，忽然問了句：“陌陌，要不，你嫁給我吧！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咱搭夥過日子！這樣很公平！”

    說完，他那雙桃花眼眨巴著望著喬陌然，期待她的反應。

    喬陌然微微笑著道：“剛才還說讓我做你妹妹，這會兒，不決定亂倫嗎？銘簡，謝謝你，玩笑到此為此！我很好，我們都很好，也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是朋友的話，別強求我的生活，隻祝福就好，可以嗎？”

    車銘簡終於無法說下去了，認真地點點頭。“好吧，我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容我說一句話，別輕易放棄，指的是曹澤銘！”

    “謝謝，我沒有放棄！”喬陌然輕聲道。

    微微啞然了一下，曹澤銘很是驚訝：“走吧！我們去買菜！”

    在菜市場，車銘簡抱著禪兒，喬陌然在前麵走，買了幾樣小菜。

    她轉頭問禪兒：“寶寶想吃什麽？”

    小丫頭說：“肉丸子！”

    車銘簡直皺眉，整天吃肉丸子，都膩死了。

    喬陌然微微一怔忪，點頭：“好，絞肉餡兒去，吃肉丸子！”

    “叫顧爸爸來吃！”小丫頭又說。

    車銘簡一時看向喬陌然，小心翼翼，趕緊解釋：“這不是我教的！陌陌，你要相信，血緣有時候很奇妙的！她骨子裏就向著以笙！”

    喬陌然搖搖頭：“我信血緣！也沒有說你教了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