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曉荷雖然沒有讀過大學，但是以前工廠裏有孩子的姐妹們經常說起這個學校，都說華清是全國最難考上的學校，需要很高的分數才行。

    而且因為商夏參加高考的原因，這些日子她也很注意去打聽一些好學校，也從別人嘴裏知道，陽城一中雖然已經是很好的中學了，但是曆史上也沒有一個人考上華清這麽好大大學。

    “夏夏啊，媽知道你成績很好，但是……先前我聽你們學校的老師說過，前幾屆學生也有估分好的填誌願填了華清，結果都落榜了。

    他們本來考得挺好的，能讀一個好的重本大學，就因為填誌願沒填好，要麽去讀了不好的學校，要麽就複讀了。所以媽媽覺得，你要不要再想想？”

    商曉荷不是不相信自己女兒，在她心裏，商夏是最優秀的。

    但是她作為商夏的母親，作為一個成年人，要考慮更多的現實情況。

    “媽，我的分數能上華清的。”

    雖然她的分數不可能是全國的狀元，但也已經非常好了，報華清基本上沒有問題。

    “夏夏，媽媽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前幾天新聞裏也說了，今年高校實行全麵招生並軌改革，這個政策媽媽先前聽都沒有聽說過，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呢。

    大夥兒都說今年填誌願要謹慎些，誰知道新改革了會怎麽樣，你說是不是？”

    商曉荷臉上全是掩不住的擔憂，雖然她現在的收入完全可以承擔自己女兒複讀，但是她知道自己女兒學習有多認真刻苦，不想讓她因為填誌願太莽撞了而失了機會。

    商夏當然還記得今年是實行全麵招生並軌改革的第一年，如果自己成績上不上下不下，她當然不敢冒險。

    不過根據她和林燃的估分，兩個人都在720左右，這樣絕對的分數，無論如何也一定能報上華清的。

    華清是每個學子心中的夢想，她現在有資格去到那裏，怎麽甘心輕易放棄呢？

    “媽，我知道您是為我擔心，這樣吧，填誌願的時候我再問問老師怎麽樣？”

    商夏從來都願意和自己母親爭吵，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就說了個折中的辦法。

    “好好好，老師肯定知道得多，問問老師保險一些。”

    商曉荷見女兒不再堅持，就大大鬆了一口氣，去廚房裏又給商夏盛了一碗稀飯。

    另一個房間裏啃著西瓜的陳有貴把母女倆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當然也聽人說起過華清。

    “哼，在一個破學校得了第一二名，就以為自己在所有地方都是最厲害的了？到時候沒考上看會不會讓人給笑掉大牙！”

    因為先前陳希意圖燒了店鋪的事情，夫妻兩個早就已經離心，他自然不希望看見商夏有出息。

    本來現在商曉荷就在外麵上班，賺錢賺得也多了，要是女兒再那麽能幹，那就顯得他更加沒有出息了！

    陳有貴說話的時候故意抬高了聲音，正在吃飯的商夏母女聽得清楚，但都沒有理他。

    很快就到了填報誌願的時候，大夥兒都回到了學校。

    講台上，老張唾沫橫飛地說著：“一定要根據自己的情況謹慎填報誌願，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費，也不能眼高於頂，明明隻有四百多分，非要填五百多分的學校！

    這次誌願填好了對你們一輩子都有好處，填錯了你們這三年的努力就白費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

    底下學生們的回答豪氣震天，一個個看上去都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老張看著自己帶出來的孩子們，心裏很是慰藉。

    “我現在把單子發下去給你們，一人一張，想清楚了再填，不懂的可以問我，絕對不允許亂寫。”

    他一邊說一邊發誌願單，很快教室裏就被蚊子般的嗡嗡議論聲給淹沒了。

    “你再幫我看看這道題這個答案是不是對的？”

    “這道題是不是這個分數啊，你還記得試卷上怎麽寫的嗎？”

    “理工往年分數都在500多，我這個分數報了會不會進不了啊？”

    往常教室裏要是這麽亂哄哄的，老張肯定會氣得直接開口罵人。

    但是現在是孩子們選擇未來方向的時候，他們的謹慎和猶豫反而讓他覺得十分滿意。

    但人群裏也有例外，那就是商夏和林燃。

    他們壓根兒就沒有多想，直接拿起筆唰唰唰寫下了華清，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寫完之後商夏看著誌願單上華清兩個字，隻覺得心髒都要從身體裏跳出來了一樣。

    饒是經曆過前世的風風雨雨，此刻自己親手寫下所有學子心中的夢想之地，她還是控製不住地激動。

    這可是華清啊！

    商夏和林燃都是老張最得意的學生，所以回答完幾個同學的問題之後，他就走到了兩個人身邊。

    看見兩人誌願單上都寫著華清，他緊蹙的眉毛擰成了死結。

    教室裏人多不好說，他隻好把兩個人都叫了出去。

    “你們好好填，我就在外麵，有事直接出來問我。”

    走出教室門之前老張還不放心地衝著孩子們說了一句。

    “誒，老張怎麽把他們叫出去了啊？”

    “我剛剛看了一下，他們好像都填的華清！”

    “什麽！？華清！？他們是不是瘋了！就算平時成績好，但華清哪裏是我們這種學校的學生能考上的！？”

    他們縣雖然比周圍鄉鎮要好一些，但教育資源真的稱不上多好。

    在陽城一中的學生們眼裏，考上重本就是他們最大的目標，而華清這個學校，是校領導期望卻又想都不敢想的。

    顯然老張也是這麽認為的。

    “我本來以為你們都是理智的，沒想到居然這麽膨脹，這麽不切實際！”

    商夏和林燃一出來就被老張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老張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商夏都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動手給他們一個耳光一樣。

    “華清是什麽地方你們難道不知道嗎？！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曾經報考華清的一個都沒喲錄上，而且還錯過了本來能去的好學校？！”

    老張苦口婆心說了許多，大致意思和商曉荷差不多，就是他們雖然很優秀，但是要考上華清那是不可能的事兒。

    商夏和林燃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我們可以。”

    “張老師，難道您不希望自己的學生能考上華清嗎？”

    老張看著說出這句話的商夏，差點兒氣得跳腳。

    沒有哪個老師不希望自己的學生考上好學校，能考上華清更是會成為全校的榜樣，他年輕的時候也想過教出這麽好的學生。

    但是幾年前有一個他看好的學生，就如同看好今天的商夏和林燃一樣，那年那個學生估分也很高，當時就說要報華清。

    那個時候他還很高興，想著自己竟然這麽快就教出了這麽優秀的一個學生，是學校最厲害的老師。

    結果，那個學生分數線沒有夠，堪堪落榜。

    當時他和這個學生都足夠自信，都相信一定能上華清，所以這個學生不服從調劑他也沒有多說什麽。

    結果失敗了，另外幾個學校又是這學生隨隨便便填的，壓根兒就不想去讀。

    在落榜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陽城一中一片嘩然。

    這麽好的成績結果竟然隻能讀一個三流學校。

    後來，這個學生受不住心理壓力，在家裏割腕自殺了。

    就因為這件事，老張心裏愧疚了很多年，差點兒就離開自己最愛的教師職位。

    雖然那孩子的父母不怪他，還說他是一個好老師，讓他繼續努力交出更多的孩子，說這也是他們兒子的心願。

    “我相信您一定能交出能上華清的學生！”

    這是那個孩子在遺書裏寫的話。

    直到現在來到了陽城一中，這件事還是老張心裏最隱秘最深沉的痛。

    所以他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再一次出現，絕不！

    商夏原本還想和老張講道理，但是看見他臉上的傷痛就一下子噎住了。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上一世後來聽到那個消息，就是一個學生因為報了華清落榜自殺的消息。

    雖然商夏並不知道那個學生就是老張的學生，但是隱約猜到了兩件事之間一定有關係。

    商夏立刻跑進教室拿來了紙筆，和林燃一起拉著老張把他們算過無數次的高考題再當著他的麵算了一次。

    老張由一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平靜，再到最後的狂喜。

    “你們真的是這麽做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兩個孩子的分數絕對超過了700分！

    要知道根據他們高三組老師的估算，今年華清的錄取分數線最多在600左右，甚至有的省份都不會超過600！

    “對！張老師，我們很確信自己這些題是這樣做的。”

    老張看著三個人一起算出來的分數，一邊點頭一邊連聲說好。

    “如果是這個分數，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絕對的分值差距擺在這裏，和之前那個學生上下浮動的分數全然不同。

    就算算差了一兩分，也絕對能夠上華清！

    班上所有人都填好誌願後，老張就哼著歌兒回到了辦公室。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有兩個學生填了華清，因為他知道他們會和自己剛才的反應一模一樣。

    他鄭重地把誌願單密封起來，然後時間一到就交了出去。

    半個多月後，高考成績全麵公布，轟動了整個陽城。

    “林燃，745分！”

    “商夏，746分！市高考狀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