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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珂緩緩閉上眼睛，意識朦朧間聽見耳邊有個人難過的低泣聲。
    救護車的鳴笛聲傳來，張明路抱住寧珂向外跑去，很快擔架推上車裏。
    “救她。快點。”張明路拉著一名醫生的手。
    “這位家屬你別著急，先上車不要耽誤治療時間。”
    張明路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個醫生，手足無措起來，第一次感受到那些失聲痛苦的家屬將病人交到自己手上的時候內心的恐懼。
    車子很快來到醫院，寧珂被推進急救室。
    張明路的手機響起。江雨涵焦急的聲音傳來。
    “怎麽回事，寧珂發生什麽事了。”
    “她……在急救室裏，我們現在在醫院。”張明路聲音喑啞的說。
    看著手術室燈亮著，第一次覺得度秒如年，從前自己都在急救室裏爭分奪秒，此刻坐在外麵確完全是另一種心境。
    江雨涵很快趕過來，在醫院走廊上快速奔跑，直到看到張明路蜷縮在一處排椅上全身緊繃著。
    “寧珂，寧珂怎麽了。”江雨涵氣喘籲籲的說。
    “都是因為江斐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對寧珂，她什麽都不知道，連那個匣子裏是什麽都不知道！”張明路控訴。
    江雨涵捏緊拳心。“又是她，為什麽又是她，印城還在看守所，寧珂又出了事，到底怎麽了。”江雨涵坐在椅子上，感到心口絞痛。
    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醫生走出來。
    “家屬在哪裏。”
    “我。”張明路站起身來。“我是他……朋友，她怎麽樣了。”
    “情況很不好，直係親屬在嗎。”
    “她沒有直係親屬在世了。”張明路說。
    醫生頓了一下。“那你來簽一下，這是病危通知書。”
    張明路感到渾身一震，那張薄薄的紙放在自己手心，仿佛有千斤重，以往自己將它遞給病人的親屬的時候卻怎麽也感受不到它的重量。
    “不會的。我不簽。”
    “哎，你幹什麽。”醫生大驚。
    “張教授你做什麽。”江雨涵驚訝的看著他。
    “我要進手術室，我要自己搶救，讓開！”
    “你簡直是胡鬧，家屬怎麽能隨意進手術室。”醫生攔住他。
    張明路鎮定下來。“我不是家屬，我是醫生，讓開，讓開！”張明路推開那名醫生，直直向手術室裏衝。
    江雨涵拉住那名醫生。“醫生，你聽我說，你讓他進去看一下吧，他是很優秀的醫生，真的。”江雨涵懇求那名醫生。
    “簡直是胡鬧，護士，快去叫保安過來。”那醫生衝值班護士大喊。
    江雨涵拉住他。“醫生，拜托，你讓他看一下吧。”
    “你們是不信任我們是嗎，怎麽會有家屬往急救室裏的衝的情況！”
    那醫生一直想回到急救室被江雨涵拉住，頓時引起了騷動。
    醫院院長趕來。“怎麽回事！”
    江雨涵與這位中心醫院院長早在蕭印城當初感染病毒的時候就頗為熟識。
    “院長。”
    “江總，你怎麽了，這是在鬧什麽。”
    “院長，你聽我說，是我們的一位朋友她現在病危了，但是張明路，張明路他想自己進去看一下，求你允許他看一下，不要阻止他。”
    “張教授，他在哪？”院長疑惑。
    “他……已經進去了。”江雨涵說。
    院長點點頭，對那個醫生說。“你先進去做輔助吧，再看一下病人情況。”
    那醫生愣了下，點點頭，回到急救室。
    江雨涵誠懇的道謝“謝謝你院長，謝謝你。”
    院長看向裏麵。“這裏麵是誰啊，我從來沒見過張教授如此失態啊，怎麽能不經過主治醫生的允許就往急救室裏衝呢。”
    “是……是他，喜歡的人。”
    急救室裏。
    張明路做了緊急的消毒處理。
    “醫生，她快不行了。”
    “我來，除顫。”張明路對護士說。
    “寧珂，醒醒。”
    寧珂昏昏沉沉間聽到一個聲音拚命叫自己的名字，混沌裏聽得不清晰，隻感覺到聲音極其熟悉。
    張明路放下手上的工具，心如死灰，看著心電監測上平整的沒有波動的數據，蹲在手術床前。“寧珂，醒一醒好不好，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你不能這樣，你說離開也毫無留戀，也太無情了，那我呢，你對我就沒有一點留戀嗎。”張明路看著她緊閉的雙眼手指撫上她的臉。
    無聲的哭泣著，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過，感覺到自己無論做什麽都挽回不了生命的時候，張明路想起曾經對艾瑞說的那些話才覺得十分可笑，理智隻是因為還不夠感同身受。
    “醫生，她心跳有回動。”護士說。
    張明路猛地抬起頭。“寧珂，寧珂。”拚命叫她。
    “繼續。除顫儀給我。”
    氰化鈉中毒導致的心髒驟停現象急救黃金時間就在半小時之內，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張明路額上滲出一層層的汗珠來。
    寧珂感到夢中都不能安穩，一直試圖沉沉睡去，卻一直聽到一個焦慮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大喊，說了什麽倒是聽不清楚，隻感覺到聲音似有似無，時不時消散時不時又聚集起來，像是一隻有力的手一直抓著自己不讓自己向下墜。
    “醫生，心率恢複。”
    張明路差點一頭栽倒，感覺到長時間的精神高度緊張一下鬆懈下來，頭暈目眩立刻襲來。
    “小心醫生。”
    “我沒事，血液含氧濃度多少。”
    護士有條不紊的回答。
    江雨涵在急救室外緊張的覺得無法呼吸，一直到急救室的門打開來。
    張明路走出來，感覺腳下虛浮，護士攙扶了他一下，他靠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
    “你怎麽了。”
    “沒事，體力有點透支。休息一下就好。”張明路說。
    “她，她怎麽樣。”
    “她，沒事了。”張明路終於露出微笑。
    寧珂躺在床上聽到似近似遠的滴滴答答的鍾表聲音，微微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人拿著一隻機械手表放在自己耳邊。
    “庸醫，你在幹什麽。”帶著氧氣麵罩聲音極其微弱。
    “讓你聽一下時間的聲音，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外麵光線黯淡，看起來像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