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胡說。”江斐然嗚咽著，按住他腹部一直不斷往外湧出的鮮血，手上濕黏的感覺越來越重。“為什麽止不住，為什麽。”江斐然眼淚如珠子般墜落，死死盯著孫迦遇的傷口。

    “求你了，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你是答應過當我，當我的庇護所的，你不能食言，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我沒有人可以依賴了，所有人都離我而去了，我隻有你，隻有你，孫迦遇，不要讓我以後隻能懷念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孫迦遇神色痛苦，不停地咳嗽著，嘴角也溢出血來。

    “我們上次也是這樣你記得嗎，我上次救了你的，這次也可以的，你起來，我們走好不好。”江斐然抱著他的頭喚他。

    “江斐然，來不及了，我數三下，我就起身向湖邊走，你看準時機，立刻逃，聽見了嗎。”

    “我不聽，我們投降吧，我們讓警察送你去醫院，可以的，隻是坐牢而已，他們會救你的。”

    “傻子，你以為販毒是什麽罪名。”孫迦遇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深深的看著她，仿佛最後一眼。

    “我求求你了，我好害怕，你別走。”江斐然將頭埋在他胸前聽他平穩的心跳聲，他的心髒還在跳動，他還活著，怎麽他們就能分離。

    “江斐然，我還是覺得，有你的存在，令我感到非常欣喜，是真的，我曾經想過，要不要謀求一個安穩的生活方式，帶你離開這裏。可惜現在來不及了。”

    孫迦遇用力推開她，江斐然猝不及防的被推倒在地，看著他向湖邊跑去。

    警犬立刻察覺到人的蹤跡，帶著刑警朝湖邊追去，孫迦遇推動那艘破舊的小船，用船槳拚命劃著。

    江斐然躲在隱蔽的角落裏，看飄零的小船劃向遠方，帶著一群人，離去。

    江斐然終於放聲大哭又捂住嘴巴。淚水沾著汗水濕潤頭發，粘結在臉上，狼狽不堪。

    江斐然突然想起孫迦遇的那個故事。

    叫做山努亞的青蛙一直在追求水中的月亮，水中的月亮永遠也得不到，他終於死心的時候，才發現天上更美的月光。

    可是，天上的月亮，山努亞還是得不到，這依舊不是個完美結局的故事。

    蕭印城就是當初水中的月亮，江斐然為了他一步步迷失心中，將自己推入深淵，最終隻能背井離鄉的逃走。當抬起頭時，終於發現了那輪更美好更真實的月亮。

    可天空離井口更加遙遠，一個是鏡花水月，一個是觸不可及。江斐然突然覺得一生毫無意義，醒悟的時候總是在失去最多的時候。

    夜色漸漸深沉，江斐然從隱秘的樹林中走出來，走了很久很久終於離開了這片危險的密林。帶著一身血汙，失魂落魄仿佛女鬼般站在小旅館的門口。

    第二天的新聞便是一記重磅炸彈，讓江斐然無比熟悉的那張臉出現在電視中，播報裏說著自己聽不懂的外籍語言，可江斐然依舊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江斐然抱著膝蓋蹲在黑暗裏放聲痛哭。

    半個月後，一塊墓園內，一個女人站在一塊墓碑前。

    “為什麽我不早一點開口呢，就差最後那一點點時間了，孫迦遇，我還沒親口告訴你，喜歡你，我打算找一個陽光和煦的天氣，溫暖如春的地方，告訴你很多很多的秘密，告訴你我是怎樣愛上你的，告訴你我已經放棄那輪水中月亮了，準備拚盡一切去追尋天上的月亮。”

    江斐然的臉隱藏在陰影裏。仿佛整個人墮入黑暗。

    “為什麽愛我的人都會離開我，媽媽，你，我又變得一無所有了，孫迦遇，除了你身邊，我沒地方可去了，你最後離開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我隻記得你的背影，也沒有給我留下一陣照片，你不怕我過陣子就把你忘光嗎。”

    江斐然撲哧一笑。忘光，如果記憶真的可以篩選該多好，我真的寧願沒有在那個港口溺水之時被你救上岸。

    不是後悔相遇隻是真的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我要回國了，以後可能，不能常常來看你。”

    “你看我現在這張臉好看嗎，和以前不太一樣，是不是完全認不出了，你喜歡這個樣子的我嗎。”江斐然摸了摸自己的臉，完全陌生的一張臉，與原本的清純秀麗不同，五官似乎美豔起來

    “我要回國讓那個始作俑者付出代價，孫迦遇如果沒有他，我們的基地不會被警察發現，也許我現在還在閣樓上曬太陽，等你決定了放下這裏的一切，帶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可惜……”

    江斐然眼神突然黯淡充滿仇恨。“這一切都成了幻影，就隻是因為他們。我觸手可及的美好將來，又再次，再次被他們毀滅了，蕭印城，江雨涵。為什麽，幸運的總是你們，而失去一切的永遠是我。”

    “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我已經什麽都不想要了，隻想要你，可這一切女，又被他們毀了。”江斐然雙眼通紅。

    江斐然拿出一小隻試管，試管裏裝著透明的液體，他想起孫迦遇將這個塞進自己手裏的時候。這個東西是他們的研發團隊一直在研發的，是一種新型病毒，比埃博拉更為迅猛卻不致死。

    江斐然曾經好奇，為什麽孫迦遇要製造這樣的東西，後來得知，這種病毒可以讓人瞬間產生類似於毒癮的衝動。來促使一群人踏上吸毒的道路，沒有毒品，他就會痛苦不堪，隻能承受一次比一次更為猛烈地折磨。孫迦遇從來不是個好人，江斐然沒有絲毫驚訝。

    可那時候，他將它塞進自己的手裏，卻說。“毀了它，它不該存在。”接著就離開了自己的身邊。

    江斐然拿著那一小截試管中試驗成功的病毒。“這樣好的東西我，為什麽要毀掉呢，它可以讓世上任何一個人類瘋狂，孫迦遇，你在這裏能看到嗎，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來到這裏，向你懺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