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張教授，是我。”

    “江斐然？什麽事？”張明路看她眼睛似乎還有些腫脹，想起剛剛那一幕。

    “孫魏舟他能夠痊愈的吧。”

    “目前看來，應該有很大希望，他身體素質好，治療反應還不錯。”

    “那，我就放心了。”

    江斐然在辦公室裏踱了幾步。“醫生，經常看到生死，會有什麽感覺。”

    張明路感到奇怪。

    “會麻木嗎，哪怕自己關心的人在自己麵前消逝的時候。”

    “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對生命麻木，隻是要快點讓自己恢複而已。”張明路說。

    “之前的事，對不起。”

    張明路更是驚訝。“哪件事。”

    “綁架你，逼迫你做人體試驗。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張教授崩潰的樣子，後來似乎都沒有過，非常抱歉了。”

    張明路摸不著頭腦。“你怎麽了。為什麽說這些。”

    “孫魏舟就交給你了。謝謝你，醫生。”江斐然離開。

    張明路看著她蕭瑟的背影感受到莫名的決絕，似乎是個放棄一起的人才有的灑脫。

    “教授她沒事吧，竟然會跟你道歉，還道謝，怎麽看，也不太正常，之前她都是……”

    艾瑞想起曾經在船上的時候，江斐然拿著槍冷血的樣子，像一朵危險的滴著血的玫瑰般冷豔。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為什麽突然有種這樣的感覺。”張明路心裏默念著。

    異國。

    一片浩瀚的森林，江斐然看著依靠著樹林的河流邊還飄蕩著那隻小船，是她讓人將這艘木船找回來的。

    聽說人最後離開的地方會困住那個人一縷靈魂，江斐然不知道，這艘孫迦遇離開的船上會不會也有著他的靈魂。

    江斐然躺在船裏。“好久不見，孫迦遇，最近忙忙碌碌，沒有來看過你。我無數次的想如果當時自己也在船上就好了，是不是可以和你一起離去，可惜，我不幸的活下來了，活著對我來說，可真是不幸啊，所以我一點也不感謝你，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你是被留下的那個無助的人。”

    江斐然躺在船上自言自語，船上還有一絲血跡，被日曬雨淋著慢慢淡化而去，隻留下淺淺的痕跡，船隻上有槍彈的痕跡。

    “折騰了這許久，什麽也沒能做到，真是抱歉，不知道你會不會笑話我，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是因為我，是為了我，我都知道的，可是我將這責任推到別人身上那麽久，一直在逃避，你不會怪我吧。”

    “等到見到你的時候，我再向你道歉吧。”

    江斐然閉上眼睛，拿出一直槍管對準自己的後腦勺。

    “聽說最快的方式是射擊腦幹，會在瞬間死亡，不會感到任何疼痛，希望是真的，我真的很怕疼。”

    江斐然的槍緩緩舉起，手指扣在扳機上，一點點向下押。

    突然眼睛一亮，看到小船船艙裏刀刻的痕跡。

    attendsmio

    被風吹日曬很久已經模糊不清，但江斐然一眼就認出，是他的字跡，法語，隻有躺在船艙裏才能看得見的視角。

    是他刻的，江斐然瞬間坐起身來，又趴下仔細看那字跡，幾乎激動地要留下眼淚，是他的字跡，自己不會認錯。

    等我。

    他那個時候刻下的嘛，為什麽是“等我”，江斐然心跳加速，是告訴自己的嗎。

    “你沒有死是不是。”江斐然渾身顫抖著重複對著無聲的空氣說著這句話。“我知道的，一定是，一定是，我怎麽那麽傻，那麽久了，我才發現。”江斐然用手摩擦著哪行不起眼的字跡。

    孫迦遇精通法語，江斐然幾乎能確定，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還能刻下這樣一行字，一定是有原因的，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沒有歸路，必然不會留下這樣的話語。

    江斐然滿眼淚水。

    S市醫院。張明路反複的回想江斐然那天的反常。

    “他怎麽樣，我來看看他。”江雨涵突然出現。

    “江雨涵？你來得正好。”張明路反坐在椅子上。

    “我想問你，江斐然怎麽樣了。”

    江雨涵奇怪。“我沒有見過她，怎麽會這樣問。”

    “那天她看過孫魏舟以後，來找我說了些很奇怪的話，我有些訝異。”

    “說了什麽。”

    “大約是些道歉，和感謝的話。”

    江雨涵也有幾分吃驚。“真的？”

    “你也覺得反常是嗎。”

    “也不反常，她確實該謝你，她恨得隻有我和印城罷了。”江雨涵說。

    張明路終於按捺不住。

    “不是，我有一種直覺。”

    “什麽直覺。”

    張明路苦笑。“大約是見過許多在生命最後關頭的人，對那樣的感覺十分熟悉，那時候，江斐然也給我那種感覺，要與世界，告別的感覺。”

    江雨涵快速跑出醫院，撞上蕭印城。

    “你怎麽了，跑那麽急做什麽。”蕭印城抓住江雨涵。

    “江斐然，她在哪裏。”

    “什麽？”

    徐渭看著眼前的兩人充滿警惕。

    “江斐然在哪。”江雨涵開門見山。

    “江小姐不在，你們有什麽事。”徐渭守在江斐然家門口。

    “她在哪，去了哪裏。”

    徐渭皺眉。“你們到底有什麽事。”

    “告訴我！”江雨涵激動起來。

    “江小姐出國了，”

    “哪裏。”

    江雨涵聽到那個地名與蕭印城對視一眼。“難道……”

    “你們怎麽了。”

    “你聽我說，現在，立刻聯係江斐然，確保她沒事，我們懷疑她要自殺。”

    徐渭渾身一震。竟然來不及思考已經撥通了江斐然的電話。遲遲的忙音沒有熱接聽。

    將雨涵心裏惴惴不安“怎麽樣。”

    “沒有人接。”

    江雨涵踉蹌了一下。“難道她真的。”

    “那個地方，是孫迦遇……離開的地方，江斐然他也許是想。”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有什麽證據說江小姐要自殺！”徐渭激憤起來。“你們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

    徐渭的手機突然想起，他立刻接起。“徐渭，他還活著。”

    徐渭渾身一震，看著眼前的江雨涵和蕭印城兩人，緊緊捏著手機的手指聽著電話裏的人聲幾乎在控製不了的顫抖。

    他掛了電話。“江小姐很安全，她，要回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