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訴我這個項鏈是怎麽來的嗎？”程琳忍了這麽久，等的就是單獨跟汪菊香相處的機會。從校長室出來，程琳刻意拉了她落到後頭，急不可待的問道。

    “你，怎麽又問這個。”汪菊香滿臉的戒備讓程琳有些奇怪，但她沒有心情去深究，“就是覺得這個項鏈很好看，想問問哪裏還有這種石頭。”她把黑色的石頭舉了起來，對著外麵的太陽光，熠熠生輝。

    汪菊香聽到答案似乎鬆了口氣，“這我也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你不過是誰家不要的野種，野種身上的東西還有什麽出處！”汪菊香的話沒有說完，程秀突然從樓梯的轉角處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一雙好看的眼瞪得滾圓，好像恨不得要把程琳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秀兒……”

    “你說什麽？”程琳和汪菊香幾乎異口同聲，都不可思議的望著程秀。

    “大伯娘你們還要瞞到什麽時候去？這個死丫頭根本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要不是咱們程家收留了她，她哪裏還有命站在這裏耀武揚威？咱們家辛辛苦苦就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出來，還敢上縣城裏的學校讀書，你怎麽有臉！”

    程秀的情緒非常激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邊說著人已經衝到程琳的麵前，伸手就準備往她的臉上撓去。

    “喂！你有病吧！”程琳好不容易才找到個跟汪菊香單獨說話的機會，結果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還沒有問到，就被程秀攪和了，這比聽到任何私密的事都讓她憤怒。邊說著人往旁邊閃去，盡力的避開那伸過來的手。

    “我跟你拚了！”程秀這時候變得歇斯底裏，程琳不知道她好好的發的是什麽瘋。

    其實這事說起來還真怨不得程秀發瘋，任誰板上釘釘的希望突然破裂，估計都很難接受，就像程琳此刻，聽到程秀的話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她到底心智比實際年紀年長，才能勉強維持沒有失控。

    鄭大媽把多餘的人趕出校長辦公室時，並沒有把人趕出校門外，魏老婆子帶著程家勇一家就停留在樓下等消息，程秀心裏裝著事，更是站在樓梯口探頭探腦的張望，當程家柱先一步出現立馬就被她發現了。

    當她從程家柱的嘴裏得知他們根本就沒權利讓程琳退學回到小野柳村時，隻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東屏鎮上傳來邱老二被抓到公安局的消息，程家人就做了最壞的打算：找不到程琳並賠償老邱家賠得傾家蕩產。而程秀自然要馬上與之前有意換親的人家結親，至少要讓程家的男孫娶回一個媳婦傳宗接代。

    可程秀之前所憧憬的所有美好未來都是完全與換親無關的，這樣無異於讓一個瞎子隻看到了一天的光明卻又殘忍的收了回去。

    所以當程秀跟王秋紅母女尾隨著汪菊香找到程琳的那一刻，她們的內心是如何的心喜若狂完全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因為有了程琳這個墊背的，程秀就不用換親了，她仍有可能過上自己想像中的美好生活。

    後來又從公安局傳來邱老二的消息，他最多隻是坐牢，並沒有性命之憂，壓在程家人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再想得到程琳竟然花了學費到城裏上學，程家勇一家立馬盤算著讓程琳退學還能退些錢回來，這趟縣城之行看來似乎還不錯，不但沒有什麽損失，甚至還有可能發筆小財！

    可今天他們費盡心力來到學校，卻被告之他們沒有任何權利退回學費，就連魏老婆子都被打發了出來。但這些都沒有讓他們的熱情冷卻，真正令他們害怕了的是鄭老師所說的報警。

    被抓到公安局搞不好要坐牢的啊！剛經曆了邱老二的風波，讓她們不得不提心吊膽，就連魏老婆子都真切的感受到城裏與小野柳村的不同，這裏凡事得講道理，撒潑打滾真的沒有用了。

    感覺失去了對程琳的控製，魏老婆子提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程秀換親，這個消息對程秀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再見到程琳，吃人的心都有了。

    程琳可沒想這麽多，她這時候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從哪裏來的真的不知道？”她躲過程秀的手，仍然不死心的把石頭往汪菊香的麵前送。原本她就與程家無關，現在再爆出點什麽辛密來又有什麽關係，可汪菊香一個搖頭就直接斷送了她一直籌備著的回家的路，這讓她怎麽能接受？

    汪菊香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窘迫過。

    前麵是養育了十七年的女兒望著她目光灼灼，她的整張臉憋得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心裏也明白，隱藏了十七年的秘密到底是藏不住了。“那確實是你親生父母留給你的，我……我不是你的媽媽。”汪菊香這一句話，似乎耗費了周身的力氣，整個人頓時變得失魂落魄。

    “您再好好想想！一定能想到點什麽的對不對？”程琳激動的伸出雙手，死死的抓住汪菊香的雙肩，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稻草！近乎執著的想要一個答案，可惜等來的隻有汪菊香的搖頭。

    “好孩子，別難過！”聽到嘈雜的鄭老師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直接把失魂落魄的程琳攬到了自己的懷裏。

    當初她聽聞程琳的事就無法置信，一家子的骨肉沒道理把人往死路上逼的，原來卻是有隱情的，怪不得……

    這時候的程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她現在就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無依無助，短短的一個月，她足足吃夠了二十多年壕姐生涯中從未有過的苦！逃出山村的力竭、露宿街頭的害怕、以及擺地攤的勞累……一幕一幕從眼前掠過，每一個時刻都無比的艱難，她就是靠著很快就能回家的信念支撐著，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可到現在……所有的一切付出，仿佛都成了一個笑話。

    汪菊香輕飄飄的一句不知道，就葬送了她所有的希望。

    “我回不了家了，回不去了……”

    躲在鄭老師安穩的臂彎，程琳這一刻卸下高傲的抑或是堅強的偽裝，隻剩下一個極度孤單的靈魂。

    自從穿越以來，她一直都以高高在上的旁觀者自居，不想也無法把自己真正的代入九十年代程琳的軀殼裏，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回家是她的退路，也是她的倚仗，但現在因為汪菊香的連連搖頭，這個退路又變得縹緲不確定起來。

    程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來至到尋到回家的路，沒了這個倚仗的程琳隻覺得前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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