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一搖三晃的回到家徒四壁的房子裏，抬腳就是一踹，那扇油漆斑駁的木門嘩啦一下就大開了。屋裏一個瘦弱的女人忙從床上爬下來，渾身哆嗦。

    “還不快去給老子打水洗腳！”老葛粗魯的大叫了一聲，自己反身就滾進了屋子裏唯一的那張床上。已被嚇得手足無措的女人忙去拿盆拿熱水瓶，看來是早有準備。

    隻是她腳上拖著一條沉重的鐵鏈，每走動一步都會發出嘩嘩的響聲。

    “不洗了不洗了，他娘的吵死人了，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還沒有散去的酒意讓老葛躁動不安，又從床上坐了起來，手摸到床頭找到鐵鏈的源頭，狠狠的一拉，女人冷不防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手裏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盆子磕在地上正巧硌到她的腰。

    劇烈的痛疼讓她一時直不起身來，那頭老葛已經耐性全失，幹脆也不等了，直接拉動鏈子把人從地上拖了過來。

    “刺啦”一聲清響，女人身上單薄的衣衫已經碎裂，露出身上青紫得不帶半塊好地兒的皮肉。

    “求……求你……救……”不等細微的呼救聲喊出口，女人的嘴就被臭氣熏天的老葛堵住，龐大如山的身子朝她傾倒下來，沒有絲毫的抵擋能力，隨即整個人被撕裂了一般的難受，就像暴風驟雨夜大海中迷失了方向的小船，被動的承受著支離破碎般的肆虐。這樣的日子即使已經過了很久了，女人依然無法適應。

    兩行清淚順著女人瘦削得顴骨高聳的臉頰流了下來，她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了五個月了，前路黑暗依舊看不到頭。

    等老葛像頭死豬一樣的睡過去，女人比劃了一下手裏的鐵鏈，似乎在思量著勒死這個惡魔的可行性。隻是她用力的把鏈子都拉到床上來，悲傷的發現根本套不進他的脖子上。

    絕望在心裏滋生，勒不死他，勒死自己總可以了吧。

    如此沒用的死去似乎又讓女人不甘心，一直在躊躇。

    ……

    老葛第二天是在二順的叫喊聲中清醒過來的，他說自己尋了個大主顧，需要老大過去看看。

    “大哥，這回真的是個大主顧，一開口就要咱們所有的貨！”二順哈著腰看老葛洗漱，滿臉都是求表揚的神情。昨天才商定下的策略，今天就有魚兒上鉤了，還明顯是條大魚，怎不讓他心花怒放？

    老葛的刀疤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他手腳輕快，似乎心情不壞。

    “你，也一起去看看。”這話他是對還愣著的女人說的。

    這短短的一句話卻讓屋子裏的兩個人都呆了，女人還有二順。

    “……這……”不合適吧？二順掃了眼女人，又憔悴了些。這個女人剛跟了老大的時候，那模樣兒長得才真的叫好看呢，老大把她拴在身邊，早晚不離身，怕的就是她逃走，現在怎麽答應帶她出去了？

    女人有些聽不懂似的錯愕了一瞬，立馬就回過神來，“好！”自從這個惡魔把她從火車上劫持了來，就不見天日，連逃離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這是苦盡甘來？

    老葛對女人激動的表現很洋洋自得。在他看來，女人就是需要調教的，以前不是對他很不齒嗎？那性情剛烈得像匹野馬，現在還不是乖得像隻兔子？稍微給她點好臉色就該感恩戴德了。

    老葛也算是說到做到，女人的鏈子被取下來了，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秀水街上。

    這時候的秀水街硬件設施還十分簡陋，雖然已經不再是早些年前自發形成的市場，但外圍的門麵都還很零散，沒什麽管束，而老葛他們的攤點就設在外圍。

    說起老葛的經曆，這次做生意算得上正兒八經，隻是生意做得並不好，眼看著就要收手，宣告這次正經生意的失敗完結。

    早幾年前他剛從監獄裏被放出來時生活無著，受牢裏結交的朋友之邀一同去了俄羅斯。在那裏搶地盤收保護費，時不時的還去劫一波列車，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快活。

    隻是今年五月回國一趟，就聽說兄弟們出事了，中俄兩國聯合追凶，大家都蟄伏下來不敢有任何動作。回不去俄羅斯了他就糾集了一夥人在秀水街上做了個攤子，先用質量過關的皮夾克把人給吸引過來，到了地頭就換成人造革的劣質貨，如有不從者都是暴力恐嚇，逼迫就範。

    再加上他們做事隱秘，又不屬於市場管轄，即使有人報了警拿不到真憑實據，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隻是沒多久的功夫他們這夥人的名聲還是傳揚了出去，那幫常年跑貨的商人就不再上當了。正是因為這樣，老葛他們的生意就差到無法再維持。小半年過去了，中俄國際列車大劫案聽說主使幾個都已伏法，他們這些人又根本沒有參與那次的行動，想來應該是安全了，老葛這才打算清了貨再坑個人就收手遠走俄羅斯，過快樂日子去。

    ……

    程琳跟在周進的身後打了兩次醬油，就不打算再跟了。她明麵上拿貨的資金是兩萬，但手頭還有不少於五十萬的現金，又有小六的倉庫可夾帶，走一趟俄羅斯不容易，哪有看見的錢不撿的道理？

    除開過了明路的兩萬塊錢進貨，剩下的她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就隻能自己私底下采購。

    這幾天她在市場裏來回的逛，對俄羅斯最暢銷的皮夾克之類也有了一定的認知。隻是能一口氣拿出兩三千件貨的商家少之又少，如果拆分到多家店裏去買，整個市場賣皮夾克的就那麽幾家，很容易暴露到周進的麵前，那她堅守的秘密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她對周進、陸明軍信得過，但那也僅限於一般的日常交往，能一起合夥包下一個包廂共同走一趟俄羅斯已是極限，並不包括能分享自己有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倉庫的事。

    程琳是向來被優渥的家庭條件給寵得不知人間疾苦了，但她最起碼的智商還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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