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這種買賣都是錢貨兩清，各不相幹了的，程琳剛才買下的石頭裏即使什麽也沒有，也不會影響到那攤主分毫。

    但他眼見著自己的攤位上圍攏了這麽多的人，自然是還想做成幾筆生意的，而程琳那塊石頭裏如果有出玉的可能，那就不亞於給他做了個免費的廣告，自然是皆大歡喜的好事。

    可他心裏很清楚，那塊石頭絕對不可能出玉！雖然大家夥兒心裏都有數，但若真的解開來隻看到頑石一塊，就衝這晦氣勁兒，也沒多少人會有心思光顧他的生意了。

    “小姑娘買的是個留念，解了反倒破壞了那份完整，還是不要解的好。”至少現在不要解。

    “是，不解了不解了。”程琳連連擺手，攤主的話正合她意。

    雖然她跟攤主的看法完全不同，但卻在這時候達成了一致。一塊人人都不看好的石頭裏解出了玉，那轟動的效應也太大了，到時候她還要怎麽混？

    低調！低調！

    邊說著程琳就邊往後退，準備離場了。不料像條蛇一樣扭著胖男人的胳膊不放的女子突然伸手攔住了她，“又不是什麽稀罕物兒，解了讓大家看看熱鬧！”

    程琳的臉色冷了下來。“我解還是不解，關你什麽事！”姐看著像耍猴的嗎？

    之前她無禮的譏笑已經讓程琳內心不喜了，現在怎麽地，不解還不讓人走了？

    那女子沒料到程琳這麽一個小姑娘，也就隻買得起五十塊錢一塊石頭的主，怎麽突然就硬氣起來，竟然明晃晃的在眾人麵前質問關她什麽事！當即就怒了，自從她得了郭大老板的青眼，這些日子過得風光體麵，每個人看向她都是羨慕嫉妒的眼神。

    她現在就想看個熱鬧，竟然還被人下了麵子！

    “郭哥”她發怒的方式可能與普通的人不太一樣，此刻秀眉微蹙，聲如鶯啼一波三折的，像扭股糖似的粘黏著那肥胖男人。“我還沒見過現場解石呢！”

    這幅活色生香的美人撒嬌圖落到眾圍觀者的眼裏，多少讓人有些尷尬，畢竟這是九十年代初的繁忙街頭，一時都安靜下來，少有人出聲，遮遮掩掩看著的人鬧了個大紅臉，當事人卻若無其事。

    那個大胖子似乎司空見慣而且特別享受，又是舒爽的一聲笑，然後含嗔帶寵無可奈何般用他那胖乎乎的手捏了捏女人的臉頰，“真是調皮！”，回頭高聲叫道：“行吧，你那塊破石頭我買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連頭都沒轉，但每個人都知道是跟程琳說的。

    說完，他的胖手裏就多了兩張百元的大鈔，“這是兩百塊，足夠買你這樣的四個了。”

    那紅色的鈔票在他的手裏張狂的抖動翻飛，像蹁躚的蝴蝶兒，煞是好看。這讓旁邊圍觀的人群裏傳來羨慕的聲音，“五十換兩百，一下翻了四倍，小姑娘這錢賺得快！”為什麽剛才買那塊石頭的人不是自己呢？

    正抱著這種羨慕的心態，有好幾個人已經蹲下來開始挑選料子了。不管怎麽說，這個小姑娘就是在這個攤子上賺到錢的，彩頭好！

    賭博的人最重的就是運氣，能接受各種無俚頭的說法。

    但程琳卻是愣住了。還可以有這種操作？她說了要賣嗎？

    “行了行了，再加你兩百，這下行了吧！”那胖男人見程琳沒有立刻歡天喜地的接過錢交出石頭，略有不耐，但接收到旁人羨慕的目光還是很受用的，又再從隨身帶著的老板包裏抽出兩張百元大鈔來，直接扔到了程琳的腳下。

    扔！是用扔的哦！

    “你想用錢砸我啊？”程琳笑得有幾分玩味。要知道她以前當壕姐的時候幹的最多的事是什麽嗎？拿錢砸人啊，結果現在被人砸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因果報應？

    “喂，你別給臉不要臉啊，四百了！這可是四百塊錢啊！”女人帶著後悔的神情高聲叫起來，她隻想玩一下，沒想玩這麽大的啊，四百塊錢呢，給她幹什麽不好，結果就買一破石頭！

    “小姑娘，夠了夠多了，四百塊你還可以在我這裏挑一塊更大的啊。”瞧著程琳的神色不對，那周潤發版的攤主忙出來勸和。

    開玩笑，早知道這個大老板如此的財大氣粗，他才不舍得五十塊賣給這小姑娘呢，人家都出到四百了還不賣，一塊鵝卵石真當寶了啊？再說了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這兩人一個要買，一個不賣，真在他的攤子前鬧起來，他的生意還做不做啊，就剛才這一會兒，已經有好幾個人在看料子了呢。

    “兩位老板，您看中什麽樣的料子我這裏還有，品質也不比那塊差！”他勸過程琳又陪著笑臉對胖子和那妖豔女人說道。隨便一出手就是四百塊，根本不拿錢當錢的主這可才是真正的財神爺啊。

    “哼，你這裏能有什麽好貨！”可惜那胖子根本不接他的茬，隻對攤主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他的目光卻真正的投到了程琳的身上。

    如果說之前拿兩百出來要買程琳手裏的石頭，不過是為博美人一笑，但現在卻真的覺得麵前的小女孩有些意思了。

    “您還有嗎？可勁兒的砸，都往這兒砸，我等著呢。”程琳幹脆抱了膀子輕笑著。

    “你！”那妖豔女人沒料到程琳一個小姑娘把姿態放得那麽高，看到那麽多錢都不當一回事似的，當即氣急，可偏又無可奈何，隻狠狠的瞪了眼程琳，自己飛快的彎下腰去，把地上的錢撿了起來。

    “沒有了啊，沒了我可就走了啊。”想到身處異鄉，身邊也沒什麽人，程琳到底是不想惹事。

    “你是真不賣？”那胖子麵色沉得快要滴出水來，想來一直是個用錢開路無往不利的主，沒料到被一個小姑娘無視了，心情不好可想而知。

    程琳歎了口氣，“剛才攤主老板說得好，黃金有價玉無價，有錢難買心頭好。我不過是花五十塊錢買個紀念品回去，漲還是垮的根本沒所謂，你們又何必為難我呢？”

    “這裏是有名的淘寶街，老板有錢可以盡興的賭，什麽原石買不到？留著錢去碰運氣吧，說不定能中個大彩呢。”說完她腳下不停就要走。

    這一回那老板不知道是醒悟過來沒必要爭這口氣，還是被程琳的中大彩說得心動了，便真的轉身，沒再跟程琳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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