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梧桐縣出名的錢糧湖穀鴨鍋子正撲撲的翻滾著，隨著每一個氣泡的破裂，裏麵裹挾著的香氣撲鼻而來，把人的口水都饞出來。

    火紅的炭映照著屋裏人的麵孔，紅彤彤的，喜樂安寧隻願歲月靜好。

    要論吃相，屬包子和趙秋陽最為凶殘，這一對已經有向歡喜冤家發展的傾向，連吃個飯夾個菜都要你爭我鬥一番，最後他們爭搶了好半天的那條鴨腿被程琳一筷子夾到了關婆婆的碗裏，“婆婆勞苦功高，你們兩個蹭飯的要有點覺悟！”

    “哎呀，我正有此意，是包子不要臉要跟我搶！”趙秋陽的立場轉換得最快，轉頭就把包子給賣了。

    包子鬥嘴皮子哪裏是趙秋陽的對手？當即隻有衝趙秋陽橫眉冷眼的份。“都吃，都吃，誰吃還不是一樣？琳丫頭你怎麽說話的！”

    關婆婆怕這兩個孩子跟程琳鬧出矛盾，忙起了身要讓給趙秋陽。

    “沒事的婆婆，我們鬧著玩呢，婆婆做的鴨子真好吃，吃哪塊都一樣！”趙秋陽忙打圓場，包子也跟著附合，見大家真的沒什麽事，關婆婆才放了心，但背地裏還是小聲的數落程琳，“你這孩子！”

    熱熱鬧鬧的一餐飯吃到四周靜寂，程琳送趙秋陽他們出門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鍾了。

    “小琳兒，你這一出去就是大半個學期了，明天趕緊的回學校報到吧，好好求求鄭大媽，千萬不要是把你的學籍開除了啊！”

    “還有啊，不知道你忘記了沒有，你可是曾經跟王君浩打過賭的，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這沒上過幾天學的拿什麽跟人家比啊？你都不知道，那王君浩已經霸了咱們高一年級的榜了，他這個開後門的是真的有本事，嘖嘖，你要怎麽辦？”

    前一句趙秋陽還算說了句實在話，誰知道後一句就沒了正形，聽聽她那話裏幸災樂禍的語氣，程琳聽得牙痛！

    經過她這一提醒，程琳的記憶也以不可思議般的速度恢複了正常，當初自己也是逃學，那小屁孩為了勸說自己去上學，曾使用了激將法，偏自己還中了圈套！

    “沒事沒事，大不了臉皮放厚點不認就是了，再說當時不也沒下賭注麽，輸了就輸了！”趙秋陽能感受到程琳的憋屈，當即樂出了聲來。

    “滾！”在程琳發彪之前，趙秋陽輕巧的跳上了包子的單車後座。“呀下雪了！”出了院子，還能聽到她驚喜的歡呼。

    程琳的鼻頭涼涼的，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點水跡，這是雪迅速融化成的水。

    程琳上輩子幾乎沒有出過海城，海城靠海，是典型的大陸海洋性氣候，雖然冬天也會下雪，但降雪量並不大，而且每一年次數稀少，能有個一次兩次，那簡直都值得普天同慶了。

    “下雪啦下雪啦！”當她照例歡呼進屋，就撞進關婆婆寵溺的目光裏。

    “瑞雪兆豐年呢，明年又是一個好年景！”從程琳回來到現在，關婆婆這會兒才終於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少女該有的樣子。

    雖然程琳什麽也沒說，但她知道在外麵這丫頭吃夠了苦頭，都已經快速的成長起來了。

    人的每一次成長，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當然也隻有自己親密的家人，才在欣慰的同時又心疼。

    “婆婆，以後我走到哪裏，您都會跟到哪裏的對不對？”程琳邊幫著收拾碗筷，邊把頭湊到關婆婆的肩頭，可憐兮兮的問道。

    “婆婆老啦，老胳膊老腿的哪裏都去不了了。”

    “哎，我就知道，連婆婆也不要我了。”程琳嘟起了嘴，說得一臉委屈。她這是在為去海城鋪路，不管怎樣，她早晚都是要回去的，但她也不想把關婆婆一個人留在這裏。

    “怎麽會呢？傻丫頭盡說傻話，我就在想啊，等你考上大學，畢業參加工作，老婆子我還不知道等不等得到那天呢。”關婆婆隨手親昵的就敲了一下程琳的頭，她心裏明白，這丫頭是在承諾給她養老呢。可她也不願意成為這孩子的累贅啊。

    “不怕，隻要婆婆要我，咱們祖孫倆就一起過，到哪裏都不分開！好不好？”程琳今天是有預謀的，自然不打算讓關婆婆蒙混過去。

    關婆婆聽了這話，心裏酸酸的，她兒子早逝，已經是一個孤老婆子，現在老天又給她送來了一個孫女兒，當即便有些哽咽的點了點頭，“好，咱們祖孫倆一起過！”

    回到梧桐縣關婆婆小院的這一晚上，程琳睡得特別踏實，外麵刮了一天的呼呼北風在雪飄下來的時候已經停了，門窗的縫隙都被關婆婆修補過，屋裏暖烘烘的，特別是被窩裏，早就被塞上毛巾裹著的兩個鹽水瓶，程琳膠衣服上床，鑽進去就不想出來。

    沙沙是雪粒子敲打著屋頂瓦片的聲音，猶如寂靜夜裏一首催眠的樂曲，又像母親在嬰孩身邊的安撫，不知不覺就沉眠香甜的夢鄉。

    第二天程琳醒來的時候，屋子特別明亮，當她慌慌張張的爬起來，才發現才早上六點，隻是外麵一片瑩白，把屋裏都透亮了。

    這是值得高興的一天，外麵白雪皚皚，但必須上學的煩惱也讓程琳有些沮喪。不等關婆婆催促，她自覺的背起書包朝學校裏去了。

    學生起得早，整條街上都還沒什麽人出行，前前後後幾乎隻能看到程琳一個人踩在雪地裏的腳印。對於雪的興趣，並不單單隻有程琳濃厚，小六早迫不及待的要出來，跳下主人的肩膀，在雪地裏撒了歡兒的奔跑。

    隻可惜不管它跑得再快，黑與白向來分明，程琳始終能精準的找到它的位置，要是這是一隻白貓那多稀罕人啊。其實她更希望它還是原來的無所不知的人工智能小六，那樣也不用擔心學校的學習了。

    “還想著作弊呢？就沒想也學個真才實學？”小六第一時間就探知到了程琳內心所想，說起話來毫不留情。不過現在它已經比之前收斂多了。

    原因是程琳動不動拿洗澡收拾它，對於一隻當習慣了電子貓的貓咪，洗澡什麽的完全是沒有人性的表現啊。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