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他沒理智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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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兒閉著眼睛,臉上都是細密的汗珠,不停的嘔吐抽搐,吐出來的都是些黏白的液體,從嘴裏吐出來,順著臉頰或者下巴往下流去,頭發,脖子,已經全數打濕,枕頭上也濕了一大片。

    大致是嘔吐時的起伏讓身體跟著動過,身邊的輸液架已經倒了,手背上插著針頭的地方開始流血,手垂在病床邊,血一滴滴往下流,隻是針孔而已,為什麽會流這麽多血?傷口被針頭拉傷了嗎?

    趕緊跑過去拿毛巾開始清理嘔吐物,一邊大聲喊叫護士,一邊拿出手機給江昭打電話,打電話的時候,嚇得直哆嗦,她知道江昭應該是殺人的心都會有,聲音抖得帶著哭腔,“釗少爺,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少夫人出大事了。”

    江昭這邊剛剛跟申凱在談著話,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下號碼,把手機輕輕一抬,跟申凱說,“我先接個電話。”

    申凱抬手“請”了一下,“沒事,你先接。”

    電話一接起來,就是老媽子熟悉的聲音,可是卻已經在哭了,“昭少爺,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少夫人出大事了,吐得抽搐……”

    隻是跟申凱說了聲有急事,便跑著離開大樓,徑直去車位取車衝上了馬路。邊開車,邊打電話問情況。

    他這才離開多大會?

    雙手捏著方向盤就像捏住家裏老媽子的脖子似的,他總是千叮萬囑的告訴她們一定要細心,居然在沒有通知護工的情況下就去睡覺,她怎麽能這樣粗心?

    一個伺候秦家人二十年的老媽子居然這麽粗心!

    本來就已經昏迷的人又再次送進了搶救室,這tm是什麽日子,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抽著顫顫的長氣,用力的抽著顫顫的長氣,“雲葉兒,你tm就是我命裏的煞星,你專門為了克我應運而生的,你就不能讓我有一天安生日子過!你找誰下藥不好,偏要找上我,你找誰潛規則不好,偏要找上我!我上輩子欠你的,我tm欠你的!”

    罵完後,一拳重重的打在方向盤上,喇叭仰天長鳴一聲,訴說著主人的悲怒。

    他就是欠她的,才會讓她這樣來折磨他,折磨得他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她,沒有認識過她,他就不會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膽的過活著。沒有認識她,他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做什麽事都靜不下心來,什麽都做不成,他還這麽年輕,他已經看到他的仕途走到盡頭了,全都是她,她一個人拖上她的一家子人,把他都要拖垮了。

    可她都已經要把他拖垮了,他還tm的一條道走到黑的去給解決她家裏的一堆破事,他就是欠她的,他才這麽傻得跟頭牛似的心甘情願的往她這火坑裏跳,現在都燒得他全身焦臭了,他還tmd不肯從那火坑裏出來。

    他都這麽慘了,她還不能好好躺著,她到底是想幹什麽,是想折磨得他瘋了才好,她就滿意了!

    這個死女人,一天都不會讓他省心的!

    江昭吸了吸鼻子,他才不管什麽紅綠燈,老天爺一定是跟他開玩笑的,一個隻靠營養液保持生命的人,還進搶救室?簡直是開玩笑,都這樣了,還進什麽搶救室?

    又是一拳捶在方向盤上,正好有行人過斑馬線,被這一聲喇叭摁得立即縮回了欲闖紅燈的腳,江昭開著車,衝過斑馬線,啐一了口,“色盲嗎?紅綠燈都不看?找死!”

    車子開進醫院門診大樓,沒有停進停車位,直接扔在門口便衝進樓裏,摁電梯,四樓,搶救室。

    老媽子一見江昭跑過來的時候,馬上哭起來,她對葉兒沒有多少感情,但她是看著江昭長大的,這時候哭一來是害怕,二來是心疼江昭那樣子,明明看起來是一絲不苟的裝束,卻怎麽看都是淩亂的感覺,眼淚一包包的往外噴,“昭少爺,昭少爺,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江昭直直衝到搶救室門口,問門口的護士,“怎麽樣了?”

    “主治醫生還沒出來,還不知道情況。”

    聞及此話,便把不能對從十幾歲就開始照顧他起居的老媽子的火全發到了護士身上,吼出來的聲音像是嗓子燃了火,“不知道情況?不知道情況你不知道進去問嗎?你杵在這裏幹什麽?!啊?”

    “江柿長,小聲點,小聲點。”護士被罵,也隻能輕言相勸。

    陸陸續續趕來的是秦珍和秦非言,秦家的老媽子地位不低,秦家又向來尊重下人,但是秦珍也忍不住對老媽子說了重話,“小李,你在我們秦家這二十年了,怎麽能這麽糊塗?該有的本份都忘了嗎”

    老媽子四十多歲,顯得卻比秦珍年紀大很多,想來很是操勞,“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今天怎麽會犯午困,我以前一直不習慣睡午覺的,今天其實也沒做什麽事,可當時就是困得睜不開眼,沾著桌子就想倒下去睡一下。”

    秦珍年紀雖輕,卻也是五十來歲的人,有威嚴的時候也是色厲聲冷的嗬斥,“還找借口!造成這麽大的失誤,還找借口!!!”

    秦非言拉住激動的江昭,想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電話裏李阿姨說嫂嫂一直吐,還把輸液架給拉倒了,哥,嫂嫂不是一直昏迷嗎?居然可以把輸液架拉倒,還吐,這到底是什麽反應?”

    江昭搓了搓臉,“不知道。”鬆開手的時候,眼裏陰鷙閃過,盯住搶救室門口的護士,“什麽原因?就算是我們家傭人沒有及時發現病人異常,但是病人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們不知道原因嗎?”

    護士根本不知道情況,人還在搶救室裏,具體的原因根本不明,怯怯解釋,“江柿長,我根本不知道,真的,我就是等在這裏隨時幫他們通傳主治醫生或者跑腿去血庫什麽的。不過根據江太太的反應,我感覺應該是對藥物的抗拒。”

    護士道行不深,很快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江昭立即轉身看著秦非言,秦非言便趕緊拔開長腿跑開,很快去了住院樓,找到葉兒的病房,地上的藥液袋可能因為剛才事態緊急還沒來得及收拾。

    從床尾的日記架上取上藥物清單,對著地上的藥袋和桌上的藥瓶一一比對,反複兩次後,拿出手機拍下清單和藥袋的照片。

    回到搶救室外,跟江昭說了一些他發現的異常,江昭抬手摁著額角,輸錯藥液?

    搶救室的門突然拉開,江昭回神,長腿一步過去,站在雙手戴著乳膠手套、頭戴一次性藍色帽子、嘴上掛著口罩的醫生麵前,低頭冷冷問,“到底什麽原因?”

    醫生抬頭看著江昭,眼裏眸光起伏,“目前還不敢確定,我需要跟值班護士核實一下。”

    “核實?核實什麽?核實你們輸錯了藥液害得我太太突然嘔吐進行搶救?!”江昭二話沒說,抓住醫生的無菌服就將其攥出了手術室,秦非言再次抱住江昭,讓他不能對醫生動手,“哥,現在不是鬧事的時候,先要確實嫂嫂脫離危險!這事情我們不會就這麽算了,但不是現在鬧,安靜點!”

    醫院本來就怕攤上醫療事故的事情,原想遮掩下,現在一看也遮掩不了,最後還是隻能說,“病人被輸入鹽酸罌粟堿,導速血管擴張加速,這種液是用於心腦血管病患的藥液,江太太的藥液單裏,根本就沒開這種藥,這個事情,我正要跟護士說,江柿長,請您讓我一下。”

    醫生看著門口護士,“你去把護士長叫來。”

    江昭有的是一股蠻力,他現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強行灌進某種邪力的人,這種力量他控製不了,如果不發泄就會讓自己走火入魔不得好死!偏偏秦非言也使了蠻力的控製著他。

    “江柿長,江太太現在沒事,雖然液袋輸錯導致了她突然嘔吐,但好在搶救即時,不會有大礙,反而因為她的反應有轉醒的可能。”

    被秦非言用力抱住的江昭突然一愣,體內的那股邪力像是被暫時控製住了一般,看著醫生,訥訥問,“你說的是真的?”

    醫生被江昭剛才的舉動嚇得不輕,但依舊要端著作為一個醫者該有的淡然,隻是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怯於江昭的壓迫,又退了一步,用胸腔裏的聲音“咳”了一下,“江柿長,是這樣的,江太太的確是輸錯了藥液,這種藥液又是用於心血管病人擴張血管用的,用錯藥液的確是會造成病人的抗拒和排異,但正是這種排異的刺激讓病人有了激烈的反應,這種反應讓病人有了轉醒的可能,剛才病人已經會說一些話,而且手腳都有在動,說明她的神經裏,已經不完全是昏迷狀態了。”

    對於醫生的這種說法,江昭聽得有些驚喜,驚喜的是葉兒要醒了,可這話越聽越不太對勁,哪裏不對勁?醫生似乎在避重就輕,排異造成的反應意味著什麽?就好比一個沒有感覺的人,你給她電擊一樣,電擊一下,她跳一下,這也叫轉醒嗎?

    江昭是被醫生這種對話方式給氣著了,奈何秦非言死都不肯放手。

    秦非言自然不會放手,明明裏麵已經有一個在搶救了,這時候再打一架,打傷一個醫生又是麻煩事,可一轉頭看到秦珍操著手冷著臉看著他們這幾個人的動作,不發一言,沒有任何勸解的意思。

    秦非言有些納悶,感情是他多管閑事了?看大姨那樣子,分明是縱容江昭去打一架,還是說大姨本身就很放心他壓得住場子?

    這當媽的也當得太像甩手掌櫃了吧?這可是親兒子啊,親兒子都要急瘋了,她還能淡定的站在一旁看戲?

    隻見秦珍對上秦非言的眼睛,下巴一支,呶了呶嘴。

    放手?大姨居然叫他放手。

    放開之後立時躲開到了秦珍邊上,也不轉過身去,就聽到後麵有了拳頭砸向人肚子的聲音,裝作什麽也沒看到,小護士去通知護士長了,這長廊除了他們幾人竟是再沒有一個人。“大姨,你這是哪門子意思?”

    秦珍歎了一聲,瞄了一眼正在打人的兒子,很平靜的看著秦非言,輕聲說,“非言,你得找個機會讓你哥發泄一下,他太壓抑了,這時候他肚子滿滿都是怒火和不滿,你不讓他發泄出來,要出毛病的。打了人,……我也覺得很抱歉,該怎麽賠,就怎麽賠,我秦珍二話都不能說,但這事情若是昭昭沒事找事的打人,我一定讓你製止,你也看到了,是醫院造成的,算不得是我們的全錯,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病人家屬,他應有的情緒就是現在這樣的,而不是像他以往一樣,什麽都端給別人看。剛剛我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管,就是想讓他找個機會發泄一下,他現在像個人了,你不覺得嗎?有時候我都覺得從政這條路,是不是給他選錯了,哪有人像他這樣光鮮到在外麵讓人找不到一丁點不是的?”

    秦非言隻管聽著背後壓抑的哀嚎,點點頭,內疚道,“我早該想到的。”

    秦珍又看了一眼江昭打人的情景,幹脆背過去,選擇和秦非言平行,看著走廊的另一頭,吸了吸鼻子,“我這些天也很難受,昭昭要住這邊,我不能說什麽,他還要裝成沒事人一樣安撫家裏人的情緒,尤其是對雲宏偉和司傑,雲宏偉其實也知道昭昭的難處,所以再痛苦也盡量不在昭昭麵前表現出來,他們都是神經病,都是裝的,還要跟對方說,沒事的。我看得最清楚,雲宏偉幾次拍著昭昭的肩膀說不要擔心,自己一轉身就偷偷抹眼淚,還要天天編謊話騙司傑,我都想給他們都找個機會發泄一下,昭昭今天算是發泄出來了,雲宏偉怕是早就內傷了。”

    秦非言伸臂搭在秦珍的肩上,摟住她的肩骨,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大姨,打歸打,賠錢我們也無所謂,但是不會出人命吧?畢竟哥現在理智不受控製,有些不知輕重。”

    哪知秦珍沒心沒肺的說了一句,“所以這就是體現一個手足兄弟在場的關鍵時候啦,出不出人命都掌握在你手裏的,昭昭沒理智,你有理智的嘛。”

    秦非言搭在秦珍臂上的手一鬆,“靠!大姨!”

    秦珍慢悠悠的翻開手袋,拿出張麵紙擦了擦眼角的淚漬,十分淡定,“別靠了,什麽時候開始說髒話了?長輩麵前說不得這些社會二流子語言你不知道嗎?我帶小李去那頭站會,你看著點。”

    秦非言把眼鏡從臉上拿下來,真是恨不得砸了,這世上怎麽會像秦珍這樣的大姨,怎麽會有像虞婧那樣的媽!

    淡定煙消雲散,趕緊轉身跑過去拉開江昭,不準其再對醫生施以暴力。

    秦非言覺得今天算是被秦珍給整慘了,說到底到時候江昭出了事,肯定怪這個當兄弟的沒有拿好分寸,當哥的衝動掩沒理智,當弟弟的總該清醒吧?當兄弟的這時候都不出來支援一把,像什麽話?

    好吧,這到頭來,都是他的錯了。

    高檔的私立醫院的人節操如此之高,聽到有人打架喊痛都沒人出來拉一下?還真是尊重人的呢。不過誰叫這醫生愣是忍著不敢叫得大聲呢。

    氣死了!

    趕緊去香港找個命理師算一下,否則今年這黴運不知道走到啥時候去。

    拉住江昭後,秦非言隻能像個老媽子一樣善後,摁了牆壁上的呼救鈴,等著護士過來拉走受傷的醫生。

    江昭甩了甩拳頭,秦非言問,“打爽了沒。”

    “沒有。”江昭說。

    “那晚上我跟你練練?”

    江昭白了秦非言一眼,“可以,打傷你,虞美人肯定馬上私人飛機回國來,要給你報仇,然後不準我還手,說什麽長輩的手不準還,是吧?你小子想算計什麽呢?”

    “哈哈,所以,晚上我們可去競技場比一下。”

    “我跟你一樣閑!”江昭語氣不好。

    秦非言隻能作罷,算了,逗不了這家夥。

    其實這場打鬥持續的時間不長,因為小護士找到護士長帶到搶救室這邊不過才三分鍾,秦非言扶著江昭坐在長凳上的時候,護士長才小跑著趕來。

    秦珍跟老媽子依舊站得遠遠的,秦非言心想,這次再不上當了,要是護士長過來,江昭把藥液的事情算到護士長身上就麻煩了,女人吃得消江昭幾拳?

    他早就該知道,這大姨一直都是個腹黑,說得那麽傷感,那麽催人淚下的話,到最後把好人也做了,責任全到他秦非言身上。

    都不知道秦家呆著的人,還有沒有一個真正純良的,非語除外。

    最最單純的非語,才不會和這些家夥一樣。

    護士長扶著醫生站起來,看看江昭甩手的動作,再想想剛才小護士一路跟她說的話,立時明白了幾分。

    江昭剛一站起來,秦非言馬上伸臂像哥們一樣跟他勾肩搭背,以防江昭真把護士長給打了。

    很快有人過來架著受傷的醫生離開,醫生怎麽也不肯承認是被江昭打了。

    秦非言鬆了口氣,還好識趣,不然後麵的事雖是麻煩點處理,但醫生亂說話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夏淺和邱小婭趕到的時候,江昭正黑著臉冷言質問護士長,“藥液你是怎麽管理分配的?我太太的液袋怎麽會輸錯?”江昭說著說著,聲音就大了起來,“你們手裏握著的都是鮮活的生命,隨便拿著藥液就給病人輸,你這是草菅人命知道不知道?我太太本來已經昏迷不醒,你們居然把給心血管有問題的人的藥液輸給她,怎麽?被刺激得嘔吐,血液快速流動她就是轉醒了嗎?這就算是有反應了?你們這是想害死她!!”

    “江柿長,你冷靜點,我們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而且事情現在還沒有查清楚,你就妄下結論是不對的,病人的情況本來就不好,出現什麽狀況都是有可能的,我們是醫院是救死扶傷,但不能保證所有進來的人都會如初的出醫院,但我們醫院會對此做一個報告,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護士長有些理直氣壯,也打著醫院該有的官腔,明明可以再軟和一些的口氣,說出來的語氣和措詞分明有了些尖銳的味道,再說了,她也有親戚在市委,她怕什麽?

    秦非言穩穩拉住已經青筋亂跳的江昭,卻沒有拉住剛從後麵過來的邱小婭,“PIA”的一聲,耳光脆聲聲的落在了護士長的臉上,護士長馬上捂住臉,這是私立醫院,什麽情況都能碰到,可是眼前的女人明明打了她一巴掌,她卻愣是不敢回一巴掌過去。

    邱小婭穿著八寸高跟鞋,冬天也是黑絲短裙外麵罩著一件大衣,黑緞子一樣的時尚齊耳短發往耳後一捋,露出一張嫵媚動人的臉,麵色冷豔,雙臂操在胸前,鼻腔裏哼了一聲,“你說什麽?你說誰妄下結論?連我這個剛剛到的人都已經清楚了發生了什麽事,你還在說事情沒弄清楚?你跟我說,要怎麽樣才算清楚?你說病人的情況不好,所以出現什麽情況都是有可能的?出現輸錯藥液並且嘔吐搶救也是應該出現的情況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