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芝回頭看他。

    瞿紅生咬了咬嘴唇：“我們……結婚吧。”

    陳蘭芝看了他一眼：“你範不著為了這件事兒跟我結婚，我沒打算讓你負責任。”

    瞿紅生愕然看著她：“陳蘭芝，你在說什麽？”

    陳蘭芝走到旁邊，挽起袖子開始洗菜：“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不該為了一時的衝動就做出這麽重大的決定。”

    瞿紅生的腦子又開始發蒙，這個女人的態度也實在是太淡定了一點，正常情況下出了這種事情，不該是女人哭著喊著讓男人負責的嗎？她怎麽反倒表現得這麽平淡。她明明就是第一次，哪個女人會對自己的第一次這麽不在意？

    瞿紅生下意識地撫了一下肩膀，那上麵還留著兩排清晰的牙印，當時自己根本就不受控製，再加上沒有經驗，他聽到她大聲喊痛，可是自己根本就停不下來，她忍不住痛就一口咬了上來……

    今天早上他醒過來，他以為她肯定恨死自己了，醒過來第一眼看不見她，生怕她會想不開急著滿世界找她，現在才知道她根本沒拿這件事情當回事。

    一股莫名的羞憤油然而生，瞿紅生突然感覺自己就象個怨婦，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一派淡然的，自己反倒象是吃了個大虧在追著讓她對自己負責任了！

    瞿紅生上前一步，帶著幾分怒氣地問：“陳蘭芝，難道在你眼裏，這件事情就這麽不重要？！”

    陳蘭芝照樣頭也不抬：“瞿紅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們兩個人都不想。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總要理智對待，因為這件事就把兩個人硬綁在一起，那才是隨便呢。”

    瞿紅生感覺到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他的口氣止不住急了起來：“陳蘭芝，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事情已經出來了，我瞿紅生一定要負責任，這個婚你同意也得結，不同意也得結。”

    陳蘭芝抬頭看他：“瞿紅生，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考慮問題能不能理智一點？結婚不是兒戲，你了解我嗎？我了解你嗎？我們就為了這件事情，非要把彼此的一輩子拴在一起，難道不是太幼稚了嗎？”

    “幼稚嗎？那我們就說點不幼稚的。”瞿紅生深吸一口氣，理了下思路：“我叫瞿紅生，今年二十五歲，78年恢複高考考上的京都大學，我的父親是……”

    “我對你的一切沒興趣，”陳蘭芝一口打斷他：“我自始至終從來沒有想過要結婚，我更不會因為和你發生了這件事情就和你結婚，所以，瞿紅生你別想得那麽多了，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話一說完，陳蘭芝轉身就走，瞿紅生急得一把抓住她：“你去哪兒？”

    陳蘭芝掙開他的手：“我上樓去點點我的貨去，我今天又發展了一個新的分銷商，晚一點我還要把衣服給她送過去看看呢。你要是沒啥事兒，就先把飯給做了吧。”

    話一說完，陳蘭芝徑自上了樓，瞿紅生呆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這到底是個什麽女人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竟然還是要先顧自己的生意？

    過了半晌，瞿紅生一拳打在門框上，氣哼哼地說：“你說不結婚就不結婚嗎？你等著，這個婚我還就非結不可了呢。”

    瞿紅生話一說完，抬腳出了門。

    廠長的大胖屁股嵌在椅子裏，端著杯子拿官腔：“瞿紅生，你當你是誰啊？說曠工就曠工，連個假也不請，你拿我們水泥廠當什麽地方的嘛？你這心裏還有沒有一點組織性紀律性嘛？說起來還是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怎麽連這麽點職業素養都沒有嘛？”

    瞿紅生低著頭，強耐著性子讓他數落夠了，這才開口：“廠長，麻煩你給我開封介紹信，我要結婚。”

    廠長嘴裏的茶水嗆了一口：“結婚？你這是要跟誰結婚？”

    瞿紅生沒好氣：“跟我女朋友，我馬上要帶她去領證。”

    “滋……”

    廠長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哪怕是你要結婚，這隨便曠工也是不對的嘛。瞿紅生同誌，你雖然是個臨時工，但是我們組織上對你還是有管理責任滴，象你這麽沒組織沒紀律隨便曠工的行為，我們還是要批評滴，所以我今天批評你的事情，你也要虛心一點，這個這個……”

    “我說我要結婚！麻煩你把介紹信給我開了！”瞿紅生的嗓門陡然升高。

    辦公室的其他人一起看了過來，廠長臉上的肥肉明顯地抖了幾下，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頓，厲聲道：“唉，我說瞿紅生，你這是什麽態度嘛？你這無故曠工，領導批評你幾句，你不虛心接受就算了，你還對領導這麽大吼大叫的？”

    瞿紅生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一股惡氣直往上躥，自己隻是想要結個婚而已，為什麽滿世界的人都要和自己作對，那個女人拒絕自己就算了，廠裏的領導也給自己下絆兒。

    瞿紅生的臉不知不覺地黑了下來，一旁的會計老大姐一看情況不對，趕快過來打圓場：“紅生啊，你這個態度可就不對了啊。年輕人結婚本來是好事兒，我們也都替你高興。但是你對領導的態度可就……唉，廠長啊，年輕人想結婚是好事兒，要不然咱們先把介紹信給他開了，批評教育的事情以後再說……”

    “我憑什麽給他開？”

    廠長腦袋一甩，小分頭從中間甩出一個八字，指著瞿紅生的鼻子接著數道：“就他這個態度，就他對待領導的這種語氣，我憑什麽還要給他開介紹信讓他去結婚？

    哼，一個臨時工，平時工作態度不認真，仗著自己是個大學生，就這麽目中無人的，不是我說，就衝你這個樣子，哪個姑娘肯嫁給你啊！不說你現在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就說說你那個家庭背景，還有你父親的問題，你就……唉，唉唉，你要幹什麽？你要打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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