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都錯了，你放開我！”

    一點誠意都沒有。

    嘶……

    向晚咬唇，一陣頭暈眼花。

    她柔軟的身子被擠壓在冰涼的落地玻璃上。

    盡管這裏高聳入雲，手指頭就可以數過來差不多樓高的建築，但是萬一有人正在使用望遠鏡瞄準目標不小心看到了她，萬一這附近有無人機試驗基地……人在落魄羞愧的時候，總是會想很多的不可能。

    向晚額頭出了細密的一層汗，聲音低吟破碎。

    “厲、厲堇年。”

    “嗯？”

    男人奮力沉浸在某項事業中，聽到她喚他的名字，意識遊離地應了一聲。

    “我…腿軟。”

    又酸。

    實在支撐不下去了，感覺隨時會癱軟在地上。

    厲堇年動作一滯，將她整個人抱起，然後放到了床上，他整個人再壓下去，上好的席夢思深陷下去好大一塊。

    “我真的錯了。”

    向晚水汪汪的眸子盯著他，楚楚動人。

    兩隻小拳頭也握緊，抵在他堅硬的胸膛。

    厲堇年正在興頭上，怎麽可能容許她三言兩語就作罷。

    他低笑：“嗯，我知道了，但是現在來不及了！”

    漫漫長夜。

    這個男人用行動證明了，他不是年紀大了，他的身體還很年輕！

    ……

    厲堇年名下有一處在郊區的莊園。

    平時他很少去，有的時候周末，一幫狐朋狗友會聚在他那。

    他曾經想兩個人搬過去，但是考慮到距離新銳有些距離，每天上下班必然不方便，向晚沒有表明什麽態度，這件事也就作罷。

    今天他突然興致起來了，又提了一遍。

    “可以啊，我沒關係。”向晚點頭。

    “車庫裏麵有幾輛車，你自己看看喜歡哪一款，或者按照你的喜好我們重新去挑選一輛！”

    向晚聞言輕笑：“厲總，你覺得一個公司的普通員工開著豪車去上班合適嗎？”

    厲堇年理所當然：“現在整個新銳都知道你的身份，開著豪車有什麽不合適的？”

    價值觀不一樣，有分歧是自然。

    不過他說得對，現在整個新銳上上下下都知道兩個人的關係，她不論是開輛保時捷還是每天擠地鐵，都不能改變別人眼裏她傍大款、潛規則上位的人物形象。

    “那我們現在不是還沒搬麽，而且我可以跟你一起，除非…”她頓了頓，仰著臉蛋笑盈盈地望他：“除非你不想送我上班？”

    厲堇年在她嘴邊輕啄：“萬一我有應酬，下班你怎麽辦？”

    “那就自己回去，反正也不趕時間！”

    她不想開車，沒有其他原因，單純的不想別人的話題和關注度再度轉移到她身上來。

    她就想安安靜靜的，最好能被所有人遺忘。

    ——

    付佩佩跟厲夢婕逛街。

    商場正好是在新銳的附近。

    臨近飯點，母女兩個想著去找厲清淵一起吃飯。

    “寶貝兒，你去找哥哥好不好，媽媽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個洗手間，待會餐廳裏麵等你們！”

    “媽，你沒事兒吧？”厲夢婕有些擔心。

    付佩佩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可能是吃壞了肚子，你去吧！”

    “好，媽那你有問題給我打電話！”

    “嗯，去吧！”

    目送著厲夢婕上了電梯，付佩佩臉色冷卻了下來。

    她給向晚打了電話。

    “我在你公司樓下，我想你應該不會想讓我直接去你辦公室找你吧！”

    向晚：“……”

    付佩佩削薄的嘴角卷起：“快下來吧，我的時間也不多，我也不想占用你太多上班時間！”

    向晚掛了電話。

    設置黑名單，對於付佩佩來說，根本起不了作用。

    她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不去，她也不擔心她會找上來。

    有這樣顧慮的人是付佩佩才對。

    不過她還是去了。

    她隻是好奇，她又想教訓她什麽。

    “果然。”

    付佩佩利眼掃了眼對麵的女孩。

    “我沒想到厲清淵會成為你的跳板，更沒想到你的目標那麽明確，直接就是厲堇年，以前真是小覷你了！”

    從頭到腳，從手腕到領口的細絨圍巾，無一不是時下流行的大牌。

    看來厲堇年待她不薄。

    銳利的雙眼，閃過一抹意義不明的刻薄。

    向晚輕笑：“看來都已經知道了，是您個人知道，還是說整個厲家都知道了？”

    付佩佩眯起勢利的雙眸：“你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我需要在意什麽？”

    付佩佩沉眸：“向晚，你不應該靠近厲家的，厲家的男人不適合你，厲堇年更不適合，你不知道他以前那些……”

    向晚滿不在意地笑笑：“我不在乎啊，誰沒有過去？就像厲建華不會介意您曾經有過丈夫有過女兒一樣！”

    “向晚！”她突然厲聲：“你是在報複我！報複我當年離開你和你爸爸！”

    “每個人都有選擇幸福的權利，離開爸爸和我，是因為您害怕自己受到拖累，我當然可以理解，這不是報複！”

    “那你究竟想做什麽？”

    向晚輕歎，她眼角勾卷，笑眼盈盈。

    “都說遺傳基因致命的可怕，可能我的骨血裏麵流淌了一半跟您一樣的血液，所以有些東西也是致命的相似吧！”

    她斂了盈盈地透著涼薄的笑意。

    “待在厲堇年身邊，他可以給我想要的一切，我可以不用努力生存，可以不用擔心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富貴榮華，誰不想擁有，您說是吧？媽媽。”

    付佩佩瘦尖的下巴緊繃，杏眼怒睜，手骨哢哢作響。

    但是她說不出話來。

    向晚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不耽誤您，我先上去了！”

    “向晚。”

    付佩佩叫住她。

    向晚身子一頓，腳步自然就停了下來。

    “有人給你打過電話。”

    她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聽不出什麽情緒。

    向晚咬唇，隨後淺淺勾起青秀眉。

    “看來，與您是舊相識？”

    “向晚，那個人貪得無厭，他的目的隻是想要錢！不管他說什麽，都是無中生有，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他已經在我這裏騙了不少錢，我不想你也被他騙了！”

    聞言。

    向晚清亮的眸子裏，隻剩淡薄的涼意。

    “您都知道是無中生有了，為什麽還會被他騙那麽多錢？按照厲家在曼城的地位，處理這種人應該不費吹灰之力吧！”

    付佩佩臉色白了白：“向晚……”

    “我也想相信那個人說的話都是無中生有。”

    她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最後也隻說了這一句，就離開了。

    厲夢婕受挫地從電梯裏麵出來，正好跟向晚擦肩而過。

    “媽媽！我們自己吃吧！哥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我們就別熱臉貼冷屁股了！”

    付佩佩臉色還沒緩過來，也沒聽清厲夢婕說了什麽。

    她倉惶地視線不知道落在何處，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媽，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不好看？肚子還是不舒服嗎？”

    付佩佩搖頭：“沒，今天我們先回家吧，下次再出來找哥哥吃飯！”

    厲夢婕有些失望：“啊？我還想著吃他們家的海南雞飯呢！唉算了算了，那就下次吧！”

    向晚去餐廳吃飯，看到厲清淵與研發的幾個同事也坐在一張桌子上。

    視線匯聚，他們相視一眼，她微微欠身算是打過招呼。

    然後端著餐盤，去了另外一張桌子上。

    公司裏麵有關於向晚跟厲堇年的傳聞已經漸漸散了，但是並不排除有人茶餘飯後沒有話題可聊之時拿出來消遣一番。

    新銳研發部有很多正值青春期或者是正值熱血期，血氣方剛的男生。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程序猿，而這個世界上，程序猿和理發師是最難找得到女朋友的兩個職業。

    所以新銳的女性員工一直以來都是研發部同事關注的對象。

    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女生，而像向晚這種類型的，從她進公司開始就逐漸成為了大家意淫的對象。

    美麗、出眾、優秀，性格內斂不張揚。

    這樣的人，就算被埋在塵土裏，都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厲清淵脾性溫和，跟手下的同事一直以來並肩作戰，一點沒有身為領導人的官架子在。所以大家也都把他當成兄弟，不存在太多的階級觀念。

    “這個向晚，我都好幾次看她來食堂吃飯了，通常嫁入豪門的女人，不應該都是直接辭了工作，回家做富太太去了麽，做做指甲美美容逛逛街，這不應該才是她該有的生活麽？”

    “膚淺！太膚淺！”

    其中一名同事當即反駁。

    “不是每一個嫁入豪門的女人都過那種生活的，起碼我覺得向晚不是！人家一個剛畢業半年的大學生，業務能力蹭蹭蹭不知道趕超多少老員工！這種工作能力可是沒有任何水分大家有目共睹的！”

    那人放下筷子，饒有興致地揶揄他。

    “喲，我可記得當初，你這小子最迷人向晚了！還想著表白來著，怎麽這回心這麽大？都已經是厲總的人了，你還替她說話？！”

    “我能跟厲總比麽！我那純粹是仰望，仰望懂不懂？”

    厲清淵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

    “你們慢點吃，我先上去了。”

    “咦，小厲總你這麽快就吃完啦？你的酸奶！”

    “你們喝吧！”

    眾人：“……”

    其中有一人一直沒說話，等到厲清淵出了食堂門口後，才開口。

    “我說你們也真是夠膽兒大的！就當著小厲總的麵兒這麽議論他大哥？”

    “小厲總又不是厲總，怕什麽？再說了，我們沒議論他大哥，我們說的是向晚。”

    “牛！你們牛！”

    那人服氣地豎起大拇指！

    童小童不吃飯，向晚給她帶了酸奶和吐司上去。

    一進辦公室，人沒在。

    “小雨，你看到童小童了嗎？”

    被叫的那人四處看了看：“咦，剛還在這呢，怎麽這會人又沒了？”

    向晚想了想，不放心，遂給她打電話。

    “小童，你人在哪？你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酸奶回來。”

    “我還不餓。”

    向晚握緊了手機：“小童，你在哪？”

    “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辦公室裏太悶了，放心，馬上就回去！”

    她說完，徑自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有呼呼地風聲。

    向晚幾乎下一秒就跑出了辦公室。

    電話裏童小童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不像那個咋咋呼呼的童小童。

    等到向晚衝到天台時，童小童正扶著欄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視線所及之處，一片鋼筋水泥的冰冷城市。

    “小童。”

    向晚輕飄飄喚了聲。

    童小童轉過身來，勉強動了動唇角：“向晚，你怎麽也來了？”

    “我…”

    不放心你。

    她沒說，有的時候她的確過分緊張了。

    “小童，我給你拿了酸奶，還有你最愛的北海道，下去吃點吧。”

    “謝謝，但我的確不是很餓。”

    她的聲音已經很輕了，好像沒有力氣一般。

    向晚咬唇，定定地看她：“小童，你這幾天上班一直都不在狀態，要不要好好回去休息幾天？”

    “我沒事”她強打精神：“真的沒事，你看我的臉蛋，是不是瘦了一圈，更漂亮了！嗯？是不是？是不是？！”

    強顏歡笑的童小童更讓人心疼。

    向晚一把抱住她，曾經肉嘟嘟的人，可以清晰地摸到骨頭了。

    “你別這樣！你是不是很想哭？沒事，你哭出來吧！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哭出來就會好受多了！哭完了我們下去繼續上班，不過就是個失戀，有什麽大不了的！”

    “哇……”

    童小童眼淚徹底決堤。

    她忍了這麽久，忍的這麽辛苦，終於枕在向晚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向晚眼眶濡濕，一遍遍安撫她：“我知道我知道！”

    “我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可是他為什麽不喜歡我？為什麽向晚？”

    肩膀處已經可以感受到濕透的跡象。

    向晚哽咽：“我知道，喜歡一個人很辛苦，但是強留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更辛苦。”

    鼻子堵塞，喉嚨也開始暗啞。

    向晚強忍的眼淚，終於溢出眼眶。

    小童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她對陸之深，也是如此。

    不同的是，她已經親身經曆失去太多人了，一個一個，從她身邊離開，一次一次經曆這種失去。

    人的心，是會麻木的。

    痛著痛著，就麻木了！

    “小童，相信我，你很優秀，你可以找到更出色更適合你的人，那個人會很愛你，而你也會很愛他，到那個時候，你就會發現這一切都不算什麽！”

    小童哭到不能自已：“向晚，不行！我好難受！我心好痛！”

    “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小童。”

    她拉開童小童，替她擦掉眼淚，微笑：“小童，陸之深你也認識對不對？我一直以為我們可以走到畢業、結婚，我滿心憧憬著我們的未來，但是在我的憧憬裏，他選擇了離開！可怕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有些人在你的期待的未來裏選擇了別人！”

    童小童抽泣：“向晚，那你怎麽做的？”

    “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告誡自己朝前看！”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陸之深沒有想象中那麽愛她，這份不充裕的愛情保質期，一定不會太長。

    與其不斷糾纏，不如趁早放棄。

    其實，她應該感恩厲堇年的，沒有他，她可能還會在這份不平等愛情裏麵，傻乎乎的期待著！

    童小童淚眼朦朧：“那陸之深就是為了保研的名額選擇了劉卉嗎？但院長好像也沒權利決定保研的名額最後是誰吧？”

    向晚搖頭：“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可以心如止水地麵對他們。”

    童小童抹了把淚：“那段時間是不是很辛苦？”

    “…嗯，有點。”

    “向晚！”

    童小童一把又抱住她。

    “謝謝你！”

    她把自己不堪的過去分享給她，隻是為了安慰她，但對於她來說，卻是要重新撕開已經愈合的傷疤。

    向晚拍拍她的背：“而且你現在變得這麽漂亮，肯定要很多男生追你的，接下來你要做的事，就是替自己嚴守把關，挑選一個最好、最出色的男朋友了！”

    童小童羞赧低頭：“哪有那麽誇張！”

    “真的很漂亮，你沒注意自己走在公司裏麵的時候，很多男同事會多看你兩眼嗎？你一定是一昧的沉浸在告白失敗的痛苦裏，所以忽略了周遭的美好！”

    她拉住她的手，帶她往天台的出口走：“好啦，不就一個楊光而已麽？以後還會有夏雨、夏雪……嘶，這裏太冷了，感冒了就不好了，我們回去上班吧！”

    “嗯！”

    兩個人的手皆都已冰涼。

    出口處，閃現出來一個人。

    他不知道是剛來，還是已經站了許久。

    “小厲總！”

    “小厲總！”

    兩個人異口同聲。

    厲清淵雙手交握，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不好意思，我沒有想聽你們聊天，但可以保證，離開之前我就會把我不小心聽到的，全都抹去！”

    童小童有些尷尬：“沒事！”她看了一眼向晚，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失戀麽！”

    兩人相視會意一笑。

    厲清淵彎唇。

    清冽的雙眸定定望著向晚：“那個，我找你有點事。”

    童小童愣了下：“哦，那我先下去，你們聊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