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酒店，今晚住哪？”白寒楓遲疑了片刻，問。

    錢多多淡淡地回他：“這不關你的事。”

    白寒楓沒再過問，囑咐了兩句就掛了電話。他想要揭開錢多多的身份，並不是想跟她鬧翻，而是想表達自己心中的愛意。現在時機還沒成熟，他隻有忍耐。

    錢多多把手機丟在一旁，兩眼無神地望著窗外。米蘭的夜還是很美的，可惜對於這份美好，現在的她提不起半點興趣。

    葉君澤很快就買了吃的回來，錢多多看她解開袋子，取出一碗色澤誘人的雞肉粥。

    錢多多可以看見那個透明的碗裏有小蔥，有豆腐，還有胡蘿卜絲，還有雞肉，薑絲……蓋子一打開，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她貪婪地吮吸著，肚子開始鬧騰起來。

    “哪裏買的粥，看著就很不錯。”錢多多誇了葉君澤一句。葉君澤笑了笑，取出湯匙，和粥一起遞給錢多多。

    他說：“小心燙。”

    “好。”錢多多捧著雞肉粥，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雖然有些燙嘴，但不可否認地是這雞肉粥真的很好喝。

    葉君澤笑了笑，“你要是喜歡，我下次還給你買。”

    錢多多一邊吃一邊搖著頭，“還是算了，美味的食物嚐一次就足夠了，吃第二次的感覺就沒有第一次美好了。”

    葉君澤說她這是歪理邪說，錢多多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個人有個人的看法而已。”

    錢多多吃著粥，想到剛才葉君澤微笑的場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其實你笑起來的樣子比你冷著臉扮酷的時候帥多了……”

    “什麽？”葉君澤抬起頭，皺了皺眉，“吃東西的時候別講話，不但表達不清楚，還有可能嗆到。”

    錢多多：“……”

    雖然他在陳述一件事實，可為啥她會有一種踩他一腳的衝動呢？

    她吃了大半碗的雞肉粥，總算不餓了。剩下的雞肉粥吃不完，葉君澤要倒掉，錢多多覺得怪可惜的，就讓他放一邊。

    葉君澤無奈地說：“冷掉的雞肉粥不好吃，而且剛才你不還說美味的東西嚐一次就足夠了？”

    “……”所以，話不能說得太滿，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就不好了。

    她躺在床上，腦子裏開始回想以前發生的事。她的記憶隻到自己初次見到白雪鬆和宮林萍的那天，至於更早的事，哪怕她使勁回憶，也沒有絲毫頭緒。

    她的頭開始疼了起來，好像陣痛，俏臉忍不住皺成一團。

    葉君澤扔完東西回來，發現錢多多正拚命地捂著腦袋，急忙抱住她，雙手輕輕地揉著她的太陽穴，說：“想不起來就別勉強了。”

    錢多多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問：“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事情？”

    葉君澤一時語塞，隨即回道：“你之前不是說記不起來自己曾經做過心髒手術，所以我就自然而然地猜你在回想以前的事情。”

    “你可真能猜。”錢多多不知道是誇他還是損他，“說實話，生意場上的商人是不是像你這樣老是使勁地揣摩別人的心思？”

    “你扯遠了。”葉君澤看了眼時間，說：“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可我還不困。”錢多多嘟著嘴，小聲地抗議。

    葉君澤假裝沒聽見，下一秒已經躺在了陪護病床上。

    病房裏靜悄悄的，錢多多聽得到葉君澤的呼吸心跳聲，這家夥太能了吧，這麽快就睡著了？

    她偏過頭看了葉君澤一眼，病房裏的光線不太明亮，她看不太清楚葉君澤的樣子。雖然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可對方的模樣，早已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上。

    她輕輕吸了口氣，轉過頭看著天花板。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而且她身上一堆的秘密，不把它搞清楚，錢多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又想了一會兒以前的事，思索未果，才漸漸睡去。

    ……

    第二天，天一早，錢多多就悄悄換好衣服，偷偷地溜出了醫院。

    葉君澤醒來的時候，發現病房裏空無一人，他的眉頭一擰，剛想找錢多多，卻在床頭櫃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葉總，我走了。原諒我的不辭而別。——白淑君。”

    葉君澤看到這張紙條，臉色一沉，醫生都沒準許她出院，她怎麽可以擅自主張？要是出事該怎麽辦？

    他想找，可此刻的錢多多，已經坐在通往科莫湖的火車上。

    她在中央車站猶豫了很久，最終選擇了科莫湖。也許是被那展示牌上藍藍的天吸引，也許是對那依山傍水的小鎮有憧憬，她覺得去那邊度過這幾天，應該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她坐了一個小時左右的火車，下了火車步行到湖邊。她先找了個住的地方，然後坐索道上山。小山的景色盡收眼底，湖畔種了許多柏樹、橄欖樹和檸檬樹，身臨其境，錢多多心中一片閱盡人間繁華的沉寂和寧靜。

    她下了索道，隨便找了個地方歇腳。這裏沒有燦爛的陽光，雲朵壓得很低。也許是日照不強的緣故，湖麵上沒有璀璨的波光，可路過的行人偶爾說起過，晨霧中的科莫湖別有一番仙境。

    為了能夠看到別人口中描述的“仙境”，第二天，錢多多起了個大早。然而，她一下樓就遇見了堵在門口的葉君澤，在葉君澤身旁，還有兩個穿著製服的當地警察。

    錢多多有點懵，葉君澤這是搞哪一出？

    葉君澤黑著一張臉，狠狠地瞪了錢多多一眼。隨後換上另一副麵孔，用英語與警察快速交談，警察也嘰裏咕嚕了一會兒，臨走的時候不忘多看錢多多一眼。

    “欸，你做了什麽，怎麽連警察都帶來了？”錢多多有些誠惶誠恐。

    葉君澤哼了聲，道：“當然是報警啊！這麽明顯，你都看不出來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無緣無故你報什麽警？”錢多多撓著腦後勺，有些訥訥。

    葉君澤忍不住提高聲音，“無緣無故？好一個無緣無故！請問白小姐，你留下一張紙條就沒了人影，莫名其妙玩失蹤，我理所當然地認為你被歹徒綁架了！”

    錢多多：“……”

    不過，這種有人掛念，有人在乎的感覺挺好的。

    她衝著葉君澤好一頓賠罪，才澆熄了後者的怒火。被他這麽一耽擱，錢多多拍了拍額頭，一臉懊惱：“完了，晨霧中的科莫湖是看不成了。”

    “你大老遠跑來這裏，隻為看風景？”葉君澤忍不住問。

    錢多多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對啊，不看風景能幹嗎？買特產嗎？”

    葉君澤實在無法理解錢多多的思維，可她如果要瘋，他不介意陪她一起胡鬧。

    他以前顯然來過這裏，對科莫湖附近的公路和景點輕車熟駕。錢多多坐在葉君澤租來的小車裏，有些愜意地靠在椅背上，一臉舒坦地說：“果然，有個司機帶飛感覺就是不一樣。”

    葉君澤不理她，雖然耽擱了一下，但湖上的薄霧尚未散去。籠罩在霧氣中的科莫湖果然別有一番味道。錢多多站在小鎮的石板路上極目遠眺，晨風吹散了湖麵上的薄霧，泛著寶藍色的湖水猶如絲絨一般映入眼簾。

    此時此刻，鍾聲驀然響起，一遍遍來回蕩漾。錢多多閉上眼睛細細諦聽，鍾聲悠揚，錯落有致，傳至遠方，洗滌著她那顆浮躁的心。

    葉君澤站在她的身旁，看著錢多多俏臉上一片寧靜，他的心也跟著平靜下來。兩人在湖邊呆了很久，直到日光漸漸強了，才回到車內，開車離開。

    上午九點半左右，整個Belgio（科莫湖旁一個小鎮的名字）隻有一家小咖啡館開門營業，老板是一個慈祥的老伯，笑嘻嘻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和藹。

    老伯聽說錢多多和葉君澤來自遙遠的東方，就十分熱情地和他們攀談起來。提起四大文明、長城等名勝古跡，老板說得繪聲繪色，比真正的中國人還中國人。

    錢多多感慨，自愧不如的同時，對眼前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不禁肅然起敬。雙方聊了很多，交談完畢的時候，老板還送了她很多明信片，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老板離開後，葉君澤終於和錢多多有了獨處的機會。他把話題導入正軌，“對於昨天的不告而別，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錢多多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偷偷地觀察著葉君澤的反應，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葉君澤的眉毛都快纏到一塊兒去了，錢多多最怕他一語不發卻氣勢淩人的模樣，隻好舉雙手投降，說：“上次瀧澤醫院你不也是不辭而別嗎？你一次我一次，我們兩不相欠了。”

    女人記仇真可怕，瀧澤醫院是天目山那時候的事，都過了這麽久了，錢多多居然還記著呢？

    不過說到兩不相欠……

    葉君澤撇了撇嘴，順著話題說：“想兩不相欠還太早，別忘了，你借了我一萬歐元。”

    錢多多：“……”

    談錢多不好，傷感情呐！

    沒錯，就是這個理。

    話說回來，這咖啡誰請客？

    葉君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