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麽並肩站著，望著周溪河對岸的風景。錢多多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泛著金色的光芒。天邊的太陽就快落山，紅霞漫天，將整片天空渲染成金黃色。

    “時間不早了，一起找個地方吃飯吧？”葉君澤偏過頭，看著錢多多。

    錢多多點了點頭，中午回翡翠園胡亂吃了點零食，現在肚子確實有點餓了。隻是她一時間沒想好，晚餐要吃什麽。

    葉君澤知道錢多多以前最喜歡吃的是狀元府的烤鴨，於是提起去吃全鴨宴。

    “行，你前麵帶路。”錢多多讓葉君澤開車在前，她緊跟其後。

    兩輛車在公路上行駛著，葉君澤開車的速度並不快，錢多多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現在還沒到下班的高峰期，所以並沒有道路擁堵的情況。

    兩人順利來到了狀元府，錢多多下了車，葉君澤站在一旁等候。她看了眼狀元府的紅木招牌，有些遲疑地問：“我以前好像來過這裏。”

    “走吧。”葉君澤並沒有多說什麽，錢多多會有這種感覺並不奇怪，那時候她隻要有一點錢，就會來狀元府買半隻烤鴨。狀元府一開始不肯賣她，老板說他家的烤鴨從來就沒有賣過半隻的，但是錢多多堅持天天來，老板終於軟下心，答應她的請求。

    往昔曆曆在目，似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葉君澤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狀元府的生意依舊火爆，服務生招呼不過來，老板親自過來服務。

    “二位，想吃點什麽？”老板是一位四十多歲的胖子，光著一顆滑溜溜的腦袋，有點像彌勒佛，所以別人給他一個戲稱“佛爺”。

    這幾年狀元府混得風生水起，老板倒也經得起“佛爺”這個稱呼。葉君澤並不想這麽叫，習慣稱呼他為“王胖子”。

    王胖子本名叫做王建軍，烤鴨的手藝是祖傳的，他們以前在北京呆過十幾年，烤的鴨子深得“北京烤鴨”真傳。

    王建軍知道葉君澤的身份，淩風科技的總裁，在向陽市稱得上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不過他也是見過世麵的人，笑容可掬地問：“葉先生，您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早知道我就給您留個包廂了。”

    對於王建軍的熱情，葉君澤臉上沒有太大波動，淡淡地說：“來一桌全鴨宴。”

    “好咧。”王建軍飛快地記下菜單。

    葉君澤問錢多多想喝點什麽，這時候王建軍才把視線投向錢多多，當他看到錢多多的第一眼時，雖然對方看上去有些臉生，但是那雙眼睛……他以前見過。

    錢多多剛坐下來，之前那種“來過這裏”的感覺就愈發強烈。她點了一碗紅棗枸杞燉鴨湯，王建軍收回目光，正在寫字，忽然聽到錢多多說：“老板，你們這裏賣半隻烤鴨嗎？”

    王建軍手中的簽字筆一頓，抬起頭，麵露驚詫地問：“這位客人，您……”

    葉君澤輕咳了一聲，打斷兩人的談話。王建軍是何等精明的人，怎麽會猜不到葉君澤的心思。他不再多問，朝著錢多多點頭一笑，轉身就走。

    錢多多有些不悅地看著葉君澤，“你為什麽不讓王建軍回答我的問題？”

    “我有嗎？”葉君澤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錢多多“哼”了一聲，端著茶就要喝，葉君澤急忙阻止她。

    “幹嘛，茶都不讓喝嗎？”她挑著眉，目光微眯。

    葉君澤解釋：“這是用來洗餐具的。”

    “……”真是浪費，這茶水味道這麽芬芳馥鬱，居然用來洗餐具？

    錢多多沒搞懂，不過還是洗一洗吧，也許這碗用茶水洗過之後，一會兒能讓她多吃兩碗飯也說不一定。

    葉君澤洗好了餐具，重新幫錢多多倒了杯茶，說：“現在可以喝了。”

    有錢人的臭規矩就是多，錢多多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眼尖的她看到了大門處進來的一個人。

    白小嫻……

    她忽然有些坐立不安，如果讓白小嫻撞見她和葉君澤吃飯，那她就百口莫辯了。

    葉君澤看到了錢多多臉上的那一抹隱晦的擔憂，十分淡定地說：“怎麽，你堂妹來了，你看到她會怕？”

    錢多多一臉正色地看著葉君澤，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攥緊，問：“你和她到底是什麽關係？”

    “上下級。”葉君澤回答，緊接著反問，“你以為我和她是什麽關係？”

    “我上次去你公司找你的時候明明看到你抱著她，你這個人怎麽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如果不是那種關係，那你們算什麽？”錢多多有些生氣了。

    她並不是那種會因為一夜情就糾纏不放的女人，況且當時迫不得已，葉君澤如果和白小嫻是情侶，她退出就是，葉君澤這麽騙她有意思嗎？

    他還想腳踏兩條船不成？

    “你上次去我公司？”葉君澤一愣，一時半會記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抱了白小嫻。而這時候，白小嫻發現了他和錢多多，踩著高跟，直接走了過來。

    錢多多心裏歎了口氣，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她捉摸不透葉君澤的態度，但當下最緊要的是如何給白小嫻交代。

    先靜觀其變吧。

    “堂姐，沒想到你和葉總也來這裏吃飯，我們大家真是想到一塊去了。”白小嫻的臉上掛著笑容，表麵看起來沒什麽異樣，但錢多多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醋意。

    她並不想跟白小嫻撕破臉，她雖然不是白雪鬆和宮林萍的親生女兒，但家族關係還是要處理好，免得傷了和氣。

    “堂妹，我找葉總商量點事，因為到了飯點時間，所以就一起出來吃個飯。你呢，是一個人來的嗎？”她的眼神很誠摯，完全看不出來哪裏有問題。

    白小嫻將信將疑，真的是她想多了嗎？她點了點頭，聲音帶上一絲撒嬌的意味：“是啊，堂姐，我一個人出來吃飯，都沒有人陪。”

    說話的時候，她故意看了葉君澤一眼。

    葉君澤喝著茶，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

    白小嫻的臉上有抹哀怨，錢多多不是瞎子，看得出來白小嫻對葉君澤有意思。她讓白小嫻和她一起用餐，畢竟碰麵了，要是讓白小嫻一個人吃，明顯說不過去。

    服務生陸續上菜，錢多多招呼兩人一起動筷。本來這頓飯她是滿懷期待的，現在卻吃得興味索然。

    葉君澤麵無表情地吃著飯，錢多多坐在他的對麵，看他這張臉，真的很不下飯。白小嫻很積極地幫他夾菜，錢多多在一旁看著，有種起身走人的衝動。

    白小嫻夾了隻鴨翅，剛要放進葉君澤碗裏，葉君澤驀地抬頭，盯著她，緩緩地說：“你不用幫我夾菜，我自己來。”

    被人當麵拒絕好意，而且自家堂姐還在場，白小嫻心裏既尷尬又有些生氣，隻能訥訥一笑，悻悻然地把鴨翅放到自己的碗裏。

    錢多多把那碗紅棗枸杞燉鴨湯喝了，然後拿起包，說：“我吃飽了，有點事先走一步，你們倆慢用。”

    白小嫻很樂意她走，笑容燦爛地點了點頭：“姐，路上小心點。”

    葉君澤沒說話，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跟著起身，“我也吃好了。”

    錢多多嘴角抽了一下，沒管葉君澤，她走她的，反正這趟渾水她是不會蹚的，葉君澤和白小嫻的事，就讓兩人自己搞定吧。

    她轉身出了狀元府，葉君澤在櫃台付了錢，就火速地追了上去。錢多多沒給他機會，坐上車啟動引擎，車子甩出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飛快地消失在馬路上。

    葉君澤正要開車追她，這時白小嫻衝了出來，大聲叫道：“葉君澤，你站住！”

    白小嫻並沒有虛與委蛇地喊“葉總”，而是直接叫出了葉君澤的名字。葉君澤在車門前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她，淡淡地問：“有事？”

    他這種不鹹不淡的語氣激怒了白小嫻，白小嫻抬著頭，開門見山地問：“我和白淑君，你到底喜歡誰？”

    “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葉君澤平靜地看著她。

    白小嫻攥著手，修長的指甲嵌進掌心，怒氣衝衝地質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如果喜歡的是她，為什麽在公司裏要對我那麽好？！”

    “因為你是她的堂妹，僅此而已。”他專挑傷人的話講，而且拿捏得十分到位，句句都戳中了白小嫻的要害。

    葉君澤沒有繼續同白小嫻談話的打算，坐上車，飛快地離開狀元府。

    白小嫻死死地咬住嘴唇，恨恨地看著那輛在眼前模糊的路虎車，有風吹過，一道冷冷的聲音，隨風響起，“葉君澤，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錢多多並不知道葉君澤同白小嫻把話挑白了，離開狀元府後，她沒有直接回翡翠園，而是繞道去了醫院。

    白雪鬆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宮林萍看著要比昨天憔悴許多。錢多多坐在她的身邊，抓著她的手，難過地喊了聲：“媽……”

    “我沒事。”宮林萍勉強笑了笑，望向白雪鬆的目光中，一片憂心忡忡。

    錢多多沉默，知道說什麽也不能讓宮林萍改變決定，既然這樣，她也不說什麽了，就這麽陪著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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