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然愣在原地，萬萬沒想到害自己失去孩子的居然是這兩個人……

    “秦小姐，我對不起你！”張嫂撲過去抱住秦雅然的腿，“我沒想害得你要不了孩子，你還那麽年輕，我以為即便失去了這個孩子，你和少爺也還會有很多孩子！你們那麽相愛，那麽幸福，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小事情就走到這個地步！我不一樣，我兒子也不一樣，他一旦進了監獄，一輩子就完了啊！”

    “可是我再也沒有孩子了……可是我失去江寰了……”秦雅然喃喃道。

    江溫來沒有理會張嫂，孩子看著賀秦。

    “夫人，她說的可都是實話？”

    “嗬嗬！”賀秦冷笑，“現在是不是隨便誰都可以質問我？隨便誰都可以誣陷我？”

    “夫人，您誤會了！”江溫來依舊恭敬道，“老爺隻是想知道事實的真相。秦小姐也不是外人，您不妨直說！”

    賀秦瞟了失魂落魄的秦雅然一眼，冷笑道：“她不是外人？即便她還想和江寰在一起，知道了這些事情，她還能和江寰在一起嗎？還能麵對我這個母親嗎？”

    秦雅然聞言也轉過身來，她低著頭，啞聲道：“阿姨，那也是您的孫子，你怎麽下得去手？”

    “如果他的存在會影響到我的兒子，那也隻能……”賀秦咬牙道。

    “傅小泗同樣不如您意，為什麽你能接受她？”秦雅然哽咽道。

    “所以說人得認命！如今的江寰已經不需要一個強大的嶽家來加持了，現在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這是我欠他的！”賀秦低聲道，“要怪隻能怪你運氣不好！”

    秦雅然身形一晃，已然搖搖欲墜。

    “賀秦，你就不怕報應嗎？”

    江溫來上前扶著秦雅然，看著賀秦還是恭敬道：“夫人，這些事情您應該早告訴老爺，如今隻怕……”

    “哼！”賀秦冷笑，“你以為你的老爺就真的不知道嗎？是，他不知道，他隻會將他關於江寰、江禦辰婚事的憂慮告訴我，將江寰和喬子萱婚事的好處告訴我，然後就在一邊冷眼看著！誰讓我就江寰這個一個孩子，我不為他操心，誰來……你……”

    原本一臉嘲諷的賀秦突然變了臉，幾乎是驚慌道：“江寰……江寰……你怎麽來了……”

    江溫來眉頭一皺，立即轉過身。

    江寰正緩緩從黑暗裏走來，後麵還跟著同樣沉默的傅小泗。

    “少爺，你怎麽會在這裏？”江溫來焦急道。

    江寰如墨一般的眼仿佛仿佛斂盡了無邊夜，千山雪，隻是一抬眸，江溫來便覺得有寒氣從身體內向外漫延。

    所有人都沉默了，連空氣都被凝住。

    張嫂愣愣地看著江寰身後的傅小泗，傅小泗從出現開始，沒有看一臉驚恐的賀秦，也沒有看搖搖欲墜的秦雅然，更沒有看誠惶誠恐的江溫來，她隻是看著張嫂。這個待她親厚，將她看作親生女兒一般的女人。

    “小泗……”張嫂含著眼淚，她在傅小泗的目光裏看到了關切、疑惑、還有失望。這個人幾乎是她後半生物質與精神的依靠，這個人將她看作親生母親，而自己卻幹了讓她失望的事情……

    “一切都是真的？”傅小泗垂下眼眸。

    張嫂忽然捂著臉痛苦。

    “都是我的錯，是我犯了罪！我害了秦小姐和少爺一輩子！我不是人……我該死……”

    “江寰，你不要聽她的！”賀秦焦急道，“你不要聽她一派胡言，當年是秦雅然自己要走，不管我們的事！我什麽都有做！”

    秦雅然也轉過身來，目光一點點看向江寰，眼神空洞，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賀秦幾步衝上前來，一把推開秦雅然，大吼道：“你不要看他，也不要信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江寰，我才是你的母親，你相信我，當年秦雅然流產不是我幹的，是她自己得罪了人！對，就是她自己得罪那個瘋女人，那個瘋女人是為了報複她才……也不是我要趕她走，趕秦雅然走的是你爸爸和爺爺，是他們說江家不要不會下蛋的母雞……”

    “夠了！”江寰低吼道，“夠了！”

    要不是張嫂給圓圈拿牛奶遲遲不歸，他恐怕還沉浸在求婚成功的喜悅裏，或許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他會被一直瞞在鼓裏，永遠不知道他以為被背叛的愛情從頭到尾是江家主導的一場戲。他曾經埋怨憎恨的愛人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他的家人則親手製造了這場悲劇。

    “大半夜的，吵什麽吵！”江禦辰扶著江老爺子過來，老爺子一眼看見傅小泗立即吼道，“是不是這個傅小泗又惹事了！”

    江寰緩緩抬頭看江老爺子，目光冰冷又陌生。

    “你這是什麽眼神！”江老爺子不滿道。

    “爺爺！”江寰緩緩開口，“秦雅然當年離開是你們逼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江老爺子跳腳道，可一看旁邊的傅小泗，隻能老實回答，“是有如何？當年你們偷嚐禁果，她懷了孩子還保不住，我總不能讓你娶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我們江家總不能要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當家主母！再說了，雅然通情達理，又一心為了你好，我跟她這麽一分析，還告訴她一定給你娶個門當戶對的大小姐，她就自願離開了！你不信問她！”

    秦雅然身形一混，當初的難堪、痛苦、折磨又重新回蕩在她的腦海。未婚先孕、意外流產、喪失生育能力、被迫離開自己的愛人、異國他鄉的孤獨寂寞。前半生遭受過得痛苦與真相大白後的悵然輪番轟炸，秦雅然的心終於再也負荷不了這樣的情緒，迫不及待地倒向一片空虛。

    “秦小姐！”傅小泗大喊一聲，上前接著秦雅然下墜的身軀，“江寰！”

    “快叫醫生！”

    周圍一片嘈雜，江老爺子拄著拐杖怒道：“看你們辦的好事！”

    江溫來看著人來人往，終於露出一點笑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