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江寰的辦公室氣氛卻有點凝滯。徐紹雖說早有預感，卻依舊被江寰的推斷驚呆了。他不禁想，如果江老爺子知道傅小泗在這件事中流產，江老爺子幾乎可以說是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孫子，不知道老爺子是否還會像往常一般趾高氣昂？

    事情已經說得說得差不多，徐紹幾次起身打算離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江總，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看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江寰近乎警惕地望向徐紹，徐紹迎著江寰的視線不退不避，最終江寰開口道：“還有些事情我要吩咐你！”

    “您說！”

    “C市那個項目我想親自去談，下午就出發！”江寰平靜道，“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先查手裏的事情，小泗那邊也注意安排人手！公司我已經安排好了，有重要的事情你拿決定！”

    “江總！”徐紹站起身來，“是不是……”

    江寰抬起眼來，幽深的瞳孔看不出情緒，可徐紹卻能看出他眉眼間的疲憊和倦怠。江寰忽然開口道：“老爺子自以為神機妙算、深思熟慮，卻沒有想過小泗是不會回頭，也沒有料到這樣一場意外會害死自己的親孫子！大概從那個孩子離開的時候，就注定我和小泗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

    徐紹楞了一下，萬萬沒想到江寰和傅小泗之間這段感情居然會以這樣一個慘烈的方式收尾。甚至在昨天，他還在試圖勸導傅小泗向前看，之後不過短短的時間，一切都戛然而止！到如今，他那些自以為理智的勸解話語，每一個字都透著自說自話的殘忍。

    “雅然最近可能會有一些決定！”江寰繼續道，“如果她有什麽安排，或者需要什麽幫助，盡可能地配合她吧！”

    徐紹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隻是下意識看著江寰，企圖在這張毫無破綻的臉上看出一點點深埋其下的想法來。

    江寰微微闔上眼睛，低聲道：“如果這一切都是她們想要的，那就竭盡全力讓她們順心如意吧！”

    辦公室外麵，全然沒有裏邊的沉重。

    小秘書趁著江寰和徐紹談事情，從抽屜裏挖出新買的指甲油，安心理得的開起了小差。

    人事部總監奉誌才拿著個文件夾行色匆匆地過來。

    “江總有空嗎？”奉誌才神色恍惚，手裏緊緊地拽著那個文件夾，連手指都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小秘書手裏還拿著指甲油，一時間頗有點尷尬。然而奉誌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往常被他看到了得好一頓批評的行為今天居然沒有說些什麽。小秘書不動神色地將指甲油蓋在文件之下，才微微一下，道：“徐總在江總的辦公室裏！”

    奉誌才楞了一下，吃驚道：“徐總在？”

    “有什麽不對嗎？”小秘書疑惑道，“江總和徐總說事情的時候想來不喜歡被打攪，您也是知道的！”

    “那是那是！”奉誌才趕緊點點頭，“徐總畢竟是……”

    奉誌才話說了一半就意識到自己今天失態了，不管江寰和徐紹的關係究竟如何，也不是他們這些人應該評論的。

    小秘書了然地笑道：“我看徐總剛剛的樣子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江總說，恐怕……”

    “那……”奉誌才下意識看了看手裏的文件夾，“那我……”

    小秘書順著奉誌才的視線看了一眼文件夾，善解人意地伸出手，笑道：“要不您先放在我這吧！等徐總一出來，我立馬將文件夾轉交給江寰！”

    “不用！”奉誌才有些激動地縮了一下手，“我自己……”

    小秘書伸出的手有些尷尬地僵在半空中，奉誌才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是在太激動了一點，於是訕笑道：“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我自己給江總就是了！”

    “嗯嗯！”小秘書隻能點點頭。

    奉誌才咬著牙再看了江寰的辦公室一眼，最終轉身離去。

    小秘書趕緊道：“需不需要告訴江總你找過他？”

    奉誌才揮了揮手，咬牙道：“不用了！”

    等奉誌才整個人消失在走廊一端，小秘書臉上和善的笑容消失殆盡。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翻到了一個熟悉的電話，發了條短信。

    “姐！奉誌才來找過江總！他猶豫不決的樣子，什麽都沒說！”

    這天短信立馬得到了回複：“謝謝璐璐，奉總監可能還在猶豫，我會跟他再聯係！還有你呢，你考慮得怎麽樣？”

    小秘書拿著手機的手幾乎顫抖了一下，這還是她在江氏集團第一次聽到有人喊她的本名，一時間百感交集！楊璐名校一畢業便在無數人的豔羨中進入江氏集團，三個月實習期一過就成了幾乎的高級秘書，然而這幾乎成了她噩夢的開始。她從未料到過這樣一份工作居然讓她遭到了無數女同事的排擠，尤其是她在這個崗位上的“前輩們”！

    楊璐曾經也不明白為什麽在江氏集團這樣的大公司裏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後來她才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大概就有這些莫名其妙的爭鬥。那群人以為是楊璐搶了她們接近江寰和一眾高管的機會，卻不曾知道不論是江寰，還是她們嚴重的金龜婿徐紹，都不曾將注意力放在這樣一個位置上。

    “姐，我這樣算不算出賣商業機密？”楊璐發完短信，下意識抬起頭。

    “璐璐，你這話可不僅僅是侮辱姐，也是侮辱你自己了！”

    手機那頭的人似乎對這句話很在意、很敏感。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換工作、跳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是因為欣賞你才希望你來幫我，我不需要你提供任何江氏的資料！”

    “我對奉誌才也是一樣的態度！我欣賞他，願意給出比江氏集團更好的待遇來邀請他，但這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選擇。同樣的，我並不需要他背叛江氏來為我做些什麽！”

    “璐璐，我們工作本質是為了錢，再者是為了社會成就感！如果你能到我們公司來，我能保證給你更大的舞台和機遇！”

    楊璐一時間有點恍惚，正在此時江寰辦公室的門開了一條縫！

    “姐！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楊璐飛快地將手機塞在抽屜裏，同時轉向徐紹，招呼道：“徐總！”

    徐紹從江寰的辦公室出來，整個人還略微恍惚。短短時間發生了太多的變故，以至於他一時間都接受無能。他忍不住回想起江寰疲憊倦怠的神情，終於明白他為什麽一直覺得江寰今天的表情不同尋常。

    那是因為徐紹從不曾看到過江寰這樣的表情，從不曾在這個叱吒風雲的男人眼裏看見過絕望的神情。

    是的！

    那是絕望！

    像是殘敗的花朵！

    像是幹涸的河流！

    像是燃盡的灰燼！

    短短時間，傅小泗一個人就將江寰置於死地！而秦雅然已經朝著另一個方向脫身離去。

    “徐總！”小秘書湊上前來，“江總要出差，一些文件已經轉到你那了！比較緊急的我依舊選了出來，下午一定要簽出來！”

    徐紹揉了揉眉心，通宵未休息的疲憊已經體現出來。他忽然開始羨慕眼前這個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還這麽年輕，還沒有經曆過複雜的感情，一切都還生機勃勃！

    “知道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