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戠直到手臂的傷好了，席晉杬都沒來打擾。

    他們之間的變化至少是有的，所以她保持著再靜觀其變的心思。

    但這隻限於五天內，五天過後，他再不出現，葉戠就要采取行動去接近他。

    ……

    夜幕籠罩住帝都，城市的霓虹燈逐漸開啟，讓潛伏在黑暗中的城市帶了些糜爛之氣。

    她照舊在酒吧裏忙忙碌碌著，穿梭在各色各樣的人身邊，但不多停留，就怕自己一個不謹慎就遭遇了鹹豬手。

    從舞池旁邊繞過，薛管理突然叫住了她。

    “有一位客人指名點你過去倒酒，他是你認識的。”

    薛管理既然這麽說，就表示那位客人並不存在什麽危險，但葉戠也不敢放鬆警惕，應了下來，就拎酒去敲那間包廂的門。

    男人局促的坐包廂內，見葉戠進來，衝她禮貌的笑了笑。

    葉戠不知道他想幹嘛，所以並未回以笑容，而是點了點頭。

    鄭壇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將情緒斂進了眸子中，最終消失殆盡，隻剩下笑意。

    “陪我聊聊天。”

    出於工作需求，葉戠沒有拒絕坐了下來。

    他本還以為葉戠會拒絕，見她坐下後，緊繃的脊梁一下子鬆懈了下來，笑容自然而然也沒剛才的慌張。

    “我今天來，是想征求你一件事。”

    征求？葉戠對他的用詞，透露著怪異而微蹙起了眉心，不過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秀眉平靜的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下去的話。

    鄭壇深吸了一口氣，這種感覺比當初進大企業麵試還來的無措。

    理了理領帶，與褶皺的西裝，他挺直著背，對著葉戠一本正經的說，

    “我現在在大企業上班，上司對我很看重，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近年裏會升職加薪，我憑著努力在帝都，蓮宛小區有一套一百多平方米左右的公寓，還有一輛二手的車子目測很新，生活基本能穩定下來。”

    葉戠一怔。

    “所以，我今天來是想跟你提出交往，我不介意你的過過，也能包容你的將來。”

    他將腦袋組裝許久的話全數說完後，即使克製著平靜，但雙眼裏的緊張半點也掩飾不了。

    黝黑的眸子緊鎖著她，不願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變化。

    葉戠確確實實驚愕極了，從未想到，初中不對盤的同桌居然會跟她提出交往？

    如果不是他的神情太過較真，她都要以為他是在耍她玩呢。

    不過，即使鄭壇再好，生活方麵再穩定，葉戠都不可能接受他，畢竟心都沒有他，身體又怎麽會忠貞與他？

    她喜歡的是席晉杬，明明白白的事情。

    鄭壇從最初的緊張慌亂到時間沉默的平靜與心痛。

    他提出的身價，在帝都這第一城市內，算是小康家庭，也是被人想要攀上的目標對象，卻沒想到，葉戠的表情太過平淡了，連心動都未成出現。

    果然，葉戠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鄭壇心裏揪入骨頭的疼痛，讓他很是不甘。

    “可以問原因嗎？”

    葉戠很果斷的搖頭，並不想說太多。

    見她連理由都懶得施舍，鄭壇落寞的低下頭，自從認出葉戠的第一麵起，本想著，她隻不過是過去式，根本經不起任何漣漪。

    卻沒想到，這不起眼的紅痣，卻成了他心尖的朱砂，每當夜裏沉睡，次次都能進入他的夢中來。

    沉默，平靜，微笑，哭泣，一張張屬於她的容顏，就像是魔障了般，反複的出現在他夢中，讓他不由的想得到她，想去了解她，保護她。

    可惜，人家根本連機會都不曾給他。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想起初中時，曾經出現在教室裏的，葉戠的哥哥。

    “是因為你哥嗎？”

    他隻不過想轉移話題，卻沒想到葉戠怔了怔。這模樣，他以為猜對了她內心的想法，並沒有多在意。

    拿起長幾上的啤酒，他自顧自的斟酌著。

    回憶卻慢慢飄散到初中與葉戠同桌那會。

    ……

    寬敞的教室擺滿整齊劃一的桌椅，早上自習時間，桌椅上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鄭壇今天來的早，原因無他，隻是想繼續整他那位沉默寡言的同桌。

    將去鬧市買的幾隻假老鼠掏出來塞進她的課桌內，一切準備完畢，他就趴在課桌上，佯裝睡覺。

    果然在七點四十分鍾左右，那女孩背著書包，低著頭，一步步穩定的走了過來。

    拉開椅子坐下，全程沉默目光直視前方。

    趴在桌子上偷偷觀察著她的鄭壇，倒數著數字等待她被嚇哭，數字到三，她突然停了下來，書包發在腿上，還未塞進課桌。

    上方光線被擋，籠下來的壓迫感，讓做賊心虛的鄭壇渾身一僵。

    “哥哥。”

    葉戠朝那個人喚道，這是鄭壇第一次聽出她沉默冷淡的語線裏，居然有喜這個詞。

    彼時的席晉杬在部隊裏執行任務，久久才能回來一次，今天就要搭上車子歸隊，見她眼中可憐兮兮與不舍，所以特意送葉戠來學校。

    目送她進了學校，又想起她今早吃的很少，猶豫再三才到學校附近的小賣鋪，買了牛奶跟麵包給她送去。

    忍住想摸她腦袋的衝動，席晉杬對她點了點頭。

    將手中的袋子放在她的桌麵上。

    “早晨見你沒吃多少，這些等一下餓了就拿出來吃。”

    葉戠盯著袋子中的東西，隻要是他給的，什麽東西，她都會乖乖的吃完。

    將袋子拿在手中，她綻開了笑靨。

    一直觀察著他們動作的鄭壇，這是第一次，他見葉戠笑，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笑就像是能感染到他一樣，讓他的心跳的飛快。

    眼見她將手伸進課桌，鄭壇心髒一跳，還未等他製止，葉戠已經嚇的叫出了聲。

    椅子因為她突然的掙紮，導致重心不穩，葉戠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鄭壇根本就裝睡不下去了，沒的目瞪口呆的見被嚇的臉色蒼白的葉戠，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行為有多惡劣。

    那個被葉戠喚為哥哥的人，手腳敏銳的將葉戠抱在了懷中，急匆匆的往教室外走。

    臨走前，那個駭人的眸光，讓當時還是少年的鄭壇嚇的臉色同樣失了血色。

    即使是現在的年紀，還是有些後怕。

    自那以後，葉戠轉去了別的班級，而一直覺得被葉戠的哥哥發現了是他做的，卻沒等來任何報複，一直到初中畢業，都是風平浪靜。

    ……

    瓶子中的酒，隨著他回憶過去那一會，已經喝的一幹二淨。

    葉戠依舊安靜的坐在角落，就像以為同桌那會，安靜不出挑，卻也讓人不輕易忽略。

    不然，他也不會廢那麽時間去欺負她。

    酒勁讓他迷糊了思路，他想，他肯定是醉了。

    見他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葉戠本不想理會的，但誰沒有一顆喜歡別人的心，隻是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剛剛好。

    “……唔，我以後不會打擾你了，我這就走了，你要好好的，要過的快樂……”

    他笑的挺傻的，葉戠卻看到了他眼中的傷感。

    到底於心不忍，起身扶住了他步履蹣跚的身影。

    高大的身影壓了下來，他突然站直，又彎了下去，將頭擱在了葉戠的肩上。

    別人的氣息充斥在她鼻間，葉戠反感的想要去推他，卻突然聽到口齒不清的說，

    “……葉戠，如果你想要平穩的生活，可以來找我，我可以給你的……”

    那一刻，想推開他的心思，終究平淡了下來。

    罷了，就是一個情場失利的酒鬼。

    送他出去酒吧門口，招來了計程車將他塞了進去，吩咐司機將他送去蓮宛小區，就準備關車門。

    鄭壇拉住了她的手，醉的迷糊的哀求，“……我能給你平靜的生活，我能的，我會對你好的……”

    反複不停地重複這幾句話，葉戠無奈的拉回手，忍著反感等一下肯定要好好洗一下，才將車門關好，目送他們離開。

    準備走進酒吧內時，突然有人擒住了她的手腕。

    葉戠反應過來，馬上就采取行動掙脫。

    “安分點！”

    熟悉的冷喝聲，她心裏一喜，就被他輕易拉到了酒吧後麵的小巷。

    身軀被他猛然一推撞到了身後的冷硬的牆壁，葉戠歡喜的小臉變成吃痛。

    “他是誰？”他覆上的身軀，將她禁錮在他的一方天地。

    “……”葉戠被問的莫名其妙，突然想起剛剛送走的鄭壇。

    不會被他看到誤會了吧？

    葉戠突然一樂，誤會了，就證明他在乎她的啊！

    “說話！”

    席晉杬擒著她的下頜骨，逼迫她抬起頭與他對視。

    誰也不知道，他剛剛出行任務回來，路過酒吧時，看到葉戠扶著一個男人出來送進計程車，最後被拉著手半身進了車內，看不清楚在做什麽時，那股恨不得捏死她的衝動。

    他眸子中的冷意，葉戠還是有些懼怕的。

    索性也不敢在老虎臉上拔須，乖乖回答。

    “……沒做什麽，他喝醉了我就送他坐計程車，就這麽簡單。”

    可惜，她誠實的回答，男人卻壓根不信。

    圈著她腰身的手，猛然間她壓進了他的懷中，與他冷冽的身軀貼近。

    下顎已經被他扣住，他的臉離她很近，仿佛隻要他想，就能親上她。

    “你以為我會信？若真是送他去坐車，那他為什麽拉你進車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