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

    離城，城北豐泰區一座空殼大廈還是毛坯的地下負二層，偶爾某個角落時不時會亮一陣燈光，有點灰暗，但足以看清亮燈處的牆壁或是頂梁上麵的…牆體廣告。

    且不說此刻臨近午夜，光是如此偏僻荒涼的選址，外加手法又弄的這麽隱晦，牆麵的字體廣告上自然不是售賣合法的物件。

    如果靠上前去，不一定打燈的人就在廣告旁邊，很多的是那種電子控製的閃燈，閃燈的主要目的不過是讓人可以看見牆麵上的電話而已，如有需要，先電話聯係。

    當然，在這個名聲狼藉的地下交易黑點經過幾次有關部門除惡打非行動的肅清之後，這座荒廢大廈的負二層早已經不是那種有錢便能買到罪惡的癲狂存在。

    隻不過，因為這個地方曾經的“盛名”，廣告比起去刷到公用廁所的門上，效果還是要明顯的得多。

    因而，市麵主流的那些坑蒙拐騙的套路，這裏應有盡有。

    雖說隻是一些遊離灰暗地帶、習慣於擦邊試探的不良份子仍在這裏肆意妄為，但作為一名執法人員，易小非深知某些大的罪惡蠢蠢欲動時，他們必然能率先獲知一些詳情。

    事前，作為離城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一組組長的易小非因某些不可抗拒的原由被某罪惡黑手玩味於股掌之間。

    此行，他便是來逮一位地下黑市的老買賣人，為求能查獲一些線索。

    彼時，負二層一角的消防出口處，易小非等了小半包煙的時間，終於一陣零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來了三個人，都是用的手機微弱的手電筒亮光跌跌撞撞走了過來。

    待到能聽到他們微微細語，躲在門板後麵的易小非才掐掉嘴裏的煙。

    “靠，李明，你特麽找的什麽鳥人，買個畢業證而已，跑這麽遠不說，還找特麽這麽個荒郊野嶺的爛尾樓，有必要嗎？剛才那邊一盞燈突然一閃差點沒把老子嚇尿好吧，尼瑪那種影視劇裏麵的毒販子踩點都沒你們這麽講究的。”

    “胖二，不是嚇你，這棟樓的老板最先跑路之後的一兩年這裏還真是個不大不小的毒窩呢。聽我一混江湖的叔說過，這地以前是好地方啊，周邊一圈小幾裏都沒什麽人，樓房停工爛尾的時候四麵八方都有出口，出去跑個百十來米就是陽明山，就算警察突擊也多的是地方逃竄。當時這裏呀，流通量不大，而且交易也不是很穩定，但都是硬貨，毒品自然不用多說，像迷藥啊催情藥啊什麽的都不帶一點水分，有錢就是爺，畢業證什麽的小業務沒人弄，都嫌剛出校門的學生沒幾個熱錢，最次也特麽是駕駛證了，還得是B證，因為C證的賺頭沒那麽大。”

    “乖乖，如此真實嗎？不過，老三，你怎麽也了解的這麽詳情？”

    “切，你個胖貨平時抱著電腦是擼啊擼，捧著手機以前是逛女性論壇現在是打王者農藥，充耳不聞窗外事，這特麽當年是我們進大一時離城最大的時事要聞好吧，當時這裏被一鍋端的事網上都傳炸裂了，熱度比這幾天人民廣場的那個煞筆警察還要高，要知道早幾年網上可不是這麽能炒事的。”

    已然近身的幾個小年輕當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煞筆警察其實就在一門之隔的身邊，而當事人易小非沒有一點點防備的前提之下聽到這突如其來的點名，差點噴出了一口老血，得虧也是一名老刑警了，心理素質還算堅挺。

    “人民廣場那傻缺警察的事老胖我知道好吧，豪放的一匹。老三，你們組織的網絡噴子這次被人收買接連刷了好幾天的惡評，怎樣，外快賺了不少吧？”

    “還行，這次的業務量大油水足，說來老子還真得感謝那個煞筆警察，要不是他從天而降，這次買證的開銷可得愁著哥了。老子不像你跟李明老大，一個富二代一個官二代，每個月都有家裏的老子給供固定收入。還有啊，糾正一點，別老網絡噴子的叫著，哥們組織現在的稱呼叫網絡綠色淨化從業團隊，可不像一般的噴子和水軍那麽沒底線好不，講究的是有理有據才出麵，你看前段時間那什麽一線某星的破事在沒有實錘的前提下哥們團隊不就立場堅定一直沒發聲嗎？”

    “拉倒吧，就你們那點覺悟？哼哼…兩星期前你胖哥在你蹲坑的時候還聽見你在求你們小頭目派活的時候就說到了這事，你那小頭目當時說什麽來著…不是說那位紅到不行的某星一係列不得當的違規行為被深挖出來後暫且還沒逼到風口浪尖，等個最好的時機才能爭取抬個好價錢，不是嗎？扯你妹犢子的講究有理有據。靠…現在人出事了，你們要是沒收點黑錢能這麽風平浪靜？”

    “我去…死胖子，好歹你也是我們離城理工大學通報批評榜常年霸榜的大俠了，都特麽上過台麵的人了，能有點講究行不，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看破不說破基本素質好吧。”

    “一邊去，說得你好像霸榜還少了一樣似的。哎…對了，你涉獵頗廣倒是說說看這棟爛尾樓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當年一個炒虛擬幣的猛人被人質疑沒有實業，那時候說是豐泰區這一塊將要開發一個工業園，還要建地鐵什麽的，正好規劃下來那哥們也是財大氣粗率先就把這塊地圈了，還昭告了天下，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不過，沒多久他就被人做空了，可惜了這棟樓立馬爛尾…當年五湖四海的那什麽幣的投資人都鬧到了這裏，鬧了大半年…成千上萬的債主啊，鬧得不可開交，大部分之前看重豐泰工業園的外資紛紛撤資，這裏的開發也就被叫停了…之後這裏鳥不拉屎了很長一段時間，它的格局很自然的就被發展成了一個地下黑市，畢竟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嘛，然後被有關部門嚴打後，現在就這鳥樣咯。”

    “牛叉！”

    “哪方麵……？”

    “當然是那個弄虛擬幣的猛人啊，這特麽還能成功跑路。”

    “……”

    兩個小年輕好歹消停了一會後，有個小年輕的手機突然震動響起，隨後另一個聲音輕言說道：“賣家到了，在外麵了。”

    “明哥，到底靠譜嗎？”

    “放心吧，至少這貨是個純技術控，不信的話給你看一眼我手機上自動生成的他的聯係方式你就知道了。”

    半分鍾後，被稱作胖二的小年輕用驚訝到不行的聲音低吼道：“我靠…這麽拽的嗎？持續欠費中的移動用戶？特麽都調侃到移動去了，黑科技人才呀。”

    “哼，人不人才不得而知，不過那混蛋的確夠拽，談業務之前必須先發紅包給他才會有回複，紅包發的多他回複的就快。不過費點小錢也是必須的，誰叫這貨辦的假證上的畢業證編號跟查詢網站上完全能對上號呢，物有所值吧。”

    說話間，小十米開外的暗處朝這邊閃了閃燈，然後那個叫李明的小年輕趕緊的用手機內置的手電筒照過去回應了幾下。

    很快，那邊的人就大步過來了。

    “李明、章鍇、方思傑…離城理工大學16級畢業生，都是機械電子工程專業的沒錯吧。”

    走近一看，借著手機的亮光才看清這貨大熱天的居然長衣長褲帶著帽子墨鏡不說，還特麽掛了一個厚厚的口罩…

    沒錯，這種交易是該小心謹慎點，但也不是那種真的見光就死的程度啊…

    這貨…對自己挺狠心的，熱不死他。

    神秘男開門見山，三個小年輕立馬急眼了，胖二都跺腳了：“靠，這…搞毛呢，特麽誰給你說我們是機械電子工程專業啊，我們混的是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學院，網絡工程與軟件開發專業的，大哥…誰特麽借給你的熱情還給我們改了專業呢？還特麽機械電子，怎麽不改個汽修或者廚師專業呢，出門就能混飯吃。”

    “大哥，不帶你這樣坑人的啊，我是離城本地人，明早我爹正好親臨，你妹哦，專業弄錯了哥們怎麽瞞天過海呀，他老頭鐵定能敲斷我一條腿的。”老三的說話都帶哭腔了。

    李明稍微穩重一些，但也咬牙質問：“不是給你連發了好幾條信息確認嗎？怎麽會差這麽遠？”

    神秘男把自己包裹的嚴實，一點也看不出神情，但他借著手機的亮光卻可以清晰的看出眼前三位小年輕要把他就地處決的衝動。

    於是，他抬手抓著手機分別朝並排站著的三人臉麵橫滑而過…

    手機刺眼的亮光一晃掃過去，三人眼睛都閃花了，都沒受得起刺激，連連捂眼。

    而當三人再緩過來時，麵前的人卻藏身黑暗當中去了。

    舉起手機打著光四下掃了個遍，根本沒那人的影子。

    “我靠，去特麽的原來是死全家的老騙子。”胖二再無所顧忌了，管它這裏以前是什麽萬惡之地了，再沒刻意壓低聲音了，扯著嗓子就開罵。

    “艸，老子要掛！”老三更是氣急，看都不看，就是一腳側踹盲踢了出去。

    “砰！”

    隨著渾厚的一聲悶響，斷了一個扣環後搖曳著的安全門後傳來一聲痛呼：“老子…也是曰了邪…？該尼瑪的…這特麽都能被AOE…”

    門後有人！

    三位小年輕頓時沒了憤怒，突然的發聲把他們嚇尿了都，立馬抱團哆嗦。

    易小非捂著鼻子，推開門後忍痛斥責一句：“幾位小哥，我拜托，都大學畢業的人了，理智點行不，那貨要是坑你們的話，他有毛病啊非還要來見你們一麵？”

    “……”幾位小年輕一臉懵逼表示疑問。

    該當何解？

    “那是把專業弄錯了交不了差，不然他跑個毛線啊？”胖二深吸了口氣，壯著膽問道。

    “我去…他是專業的好吧，根本不可能把你們的專業弄錯。”易小非歎息一聲，“誒，這麽跟你們說吧，要不是你們這種萌新遇事隻會原地爆炸，從而他才確定你們是真正的買主。故意說錯你們的專業就是要套一下你們的情緒變化呢，細節操作懂嗎？為什麽他要選這個安全出口交易，既方便他跑路，出去外麵又是堆積如山的建築垃圾，很方便他藏貨，隻要不確定你們是買主他就算被有關部門逮著了，貨沒翻到也多的是說辭夠他狡辯。所以，他剛才出去是給你們取物件去了，意思就是他剛才是在套你們是不是有關部門派來的線人…懂嗎？。”

    見幾個小樣終於有點恍然醒目的意思，易小非摸了摸鼻子貌似有點粘稠，於是問：“有紙嗎？”

    李明不經意間摸了一下褲兜，但胖二秒接了回話：“都是錚錚鐵漢，這麽熱的天手機都不想揣身上，誰還會帶紙出門…對了，這位哥，你又是什麽人？”

    於是，李明遲疑了一下，又把手抽了回來。

    光線不太好，再說易小非也沒閑心去管李明的微表情，隻覺得小胖子說的理由還挺合理的，就用短袖的袖口擦掉鼻血後，隨口回答：“呃…我嘛，雖然是個外人，但人物關係上是…剛才那位哥們警校的同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