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朵一連逛了幾十個攤子，也沒看上什麽喜歡的東西。

    地攤上那些物件雖然漂亮，但是和唐家堡裏麵的收藏比起來遜色多了，見慣了好東西的唐朵自然難以看上眼。

    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突然在拐角處發現了一個販賣玉石毛料的攤子。

    攤子不大，擺在一家玉器行門外。看攤子的是個四十開外的中年男子。攤主帶著紅色的鴨舌帽，坐在小馬紮上端著茶壺喝茶，那樣子悠哉悠哉的。

    唐朵之所以關注這個攤子，是因為鴨舌帽攤主和別人的攤販不一樣。

    混跡在潘園的商販們，哪個不是火眼金睛。隻要遊人從他們麵前經過，這個人的身價職業就被猜的八九不離十。

    像唐朵和丁晗明顯還是學生的模樣。兩人穿著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衣服，明顯就是家裏有錢的富二代，學著電視裏的樣子來這裏淘寶的。

    商販們最喜歡這種客戶了，俗稱人傻錢多好忽悠。隻要稍微說上幾句，就會傻傻的掏錢。

    其他的攤販看見唐朵她們，早就如聞見了花香的蜜蜂招呼上了。這不剛逛了一小會，唐朵都被好幾個攤主拉著不放了。

    可是，這個玉石毛料的攤主不一樣。他隻是抬起來頭瞄了唐朵一眼，又繼續喝茶去了。

    “叔叔，您的石頭怎麽賣？”唐朵指著地上那堆泛著玉石光澤的石頭說。

    攤主抬起頭打量唐朵一眼，揮著手說：“小姑娘，我這裏都是上好的玉石毛料，不是你們小孩子玩的東西。去那邊逛去，工藝品區在那邊！”

    攤主說完指著不遠處的工藝品街。

    “這位叔叔，生意可不是這樣做的，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唐朵笑嗬嗬的說。

    “你真要買？”攤主覷了她一眼。

    唐朵笑吟吟的點點頭。

    “好吧，這邊的好料1萬塊錢一斤。那邊的小塊500一斤，隨便挑。”攤主指了指地上的毛料說。

    唐朵蹲在地上仔細上起來。

    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那些1萬塊一斤的毛料看上去更加細膩，有些表麵還帶著玉殼。不過就是體積也大，她用手掂了下，最小的一塊也要七八斤。

    而那堆廢料裏，都像是從河灘上撿來的費石頭，體積也小了很多。

    唐朵想買玉料並不是心血來潮。在“蠱經”裏，很多蠱蟲是需要用玉石培養的。可是現在市麵上賣的玉石器件價格昂貴不說，真假也不好說。她早就想買些毛料回去自己鼓搗了。

    唐朵的思索落在攤主眼裏，以為她是打了退堂鼓。畢竟誰也不會隨便買個十來萬的石頭回去，就是家裏有錢不呢，也不能這麽敗家啊。

    “老板，我要這塊。”唐朵挑了挑，選了一塊覺得有眼緣的石頭。那塊石頭體積不小，差不多有20多斤的樣子。

    攤主見唐朵選的毛料不禁皺了下眉。

    雖然他金老四是生意人，可也是有所為有所不為。這個小姑娘選的料子從外表上不像是有貨的樣子。

    “你在挑塊別的吧。”金老四難得發發善心。

    “不用了，我就要這一塊。”唐朵篤定的說，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金老四沒想到唐朵會這麽執著，氣哼哼拿起石頭在秤上秤了下。

    “28斤4。這四舍五入，就收你28萬吧。”金老四說完伸出手放在唐朵麵前。

    唐朵正準備掏錢，這才想起來她出門隻帶了手機和少量現金，銀行卡根本就沒帶。

    隻能尷尬的衝金老四笑了下。

    “怎麽，錢不夠？”金老四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去去去，拿我金老四尋開心呢。小姑娘家有錢就要去買買漂亮衣服，再不濟買個漂亮的包包，沒事買什麽玉石啊。”金老四不耐煩的開始趕人。

    金老四這人有個毛病，就是愛好為人師。這不打開話頭就說教起來了，什麽小孩子就該以學業為重，不該浪費父母的錢。什麽賭石就是賭博，小孩子不該玩……

    唐朵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原來大叔嘮叨起來比大嬸還要厲害。

    以前看電影裏的唐僧還覺得那是喜劇效果太誇張了，沒想到世上還真有這麽愛嘮叨的人。

    唐朵現在的感覺就是頭上有十隻螞蟻在那嗡嗡的叫。

    他這麽一嚷嚷，吸引了路過的行人駐足觀望，同時，樂征和丁晗也跟了上來。

    “大小姐，發生什麽事了？”樂征問道。

    看到樂征，唐朵眼睛一亮。

    跳起來拉著他的衣袖說：“樂大哥你來的太及時了，我看上了這塊玉料，可是付賬的時候忘記帶卡了。”

    看見樂征，金老四也住了口，端起小茶壺潤潤喉嚨。

    嗚，剛剛說話太多，喉嚨都發幹了。

    “你就是這小姑娘的家人吧。趕緊帶走，沒錢買什麽玉料。”金老四對樂征抱怨。

    金老師這人在古董街上也算個名人。據說他祖上是是宮裏的，早些年家族落魄，他就倒騰些祖上留下來的老玩意賣。隨著古玩行業日漸繁榮，他也積攢不少資金。再後來就在這古玩城開了間玉器行。也就是攤位後麵那間。

    按說這金老四已經是老板了，沒必要出來擺地攤。可是，誰讓他有愛嘮叨的毛病呢。

    日子久了，不光是店裏的員工，就是客戶也見識到他嘮叨的本事，買東西都避著他走。這樣的日子的久啦，金老四的媳婦終於受不了了。

    “你說你平日嘮叨我就忍了，可是在這麽說下去店裏的客人都不敢進門了。”老板娘一氣之下，把金老四轟出去，讓他在門口擺攤賣毛料。

    本以為這樣金老四的毛病就會收斂點。可誰想，金老四反倒愛上了擺攤的日子。

    為什麽？因為可以和路過的買家說話解悶啊。

    別看他話多，可也不是言之無物之輩。因為祖上的關係，所以在股東收藏這塊他造詣頗高，很多一般人不懂的他都知道。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看玉的本事也不賴。所以金老四玉行的口碑還挺好。

    而樂征在古玩城混了這麽久，自然是認識金老四這個人。他一看見唐朵的樣子，就明白對方在苦惱什麽。

    肯定是金老四嘮叨的毛病犯了。

    “原來是金老板。這位是我家小姐，她要買的玉料多少錢，我來付。”樂征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說完從口袋裏掏出銀行卡。

    “你確定？”

    金老四的視線在銀行卡和樂征的臉上轉了幾遍。

    “這行的規矩您懂，可不要時候扯犢子。”金老四還是不看好唐朵挑的玉料，怕她受不了打擊。

    “您放心吧。”樂征肯定的點點頭。

    “二子，帶客人進去收款。”金老四朝玉器行裏喊了一聲，很快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店員。

    “等等。”

    突然，唐朵喊了一聲。

    就在圍觀的眾人以為是唐朵反悔的時候，隻聽她繼續說：“這塊、這塊、還有這兩塊我也要了。”

    唐朵指了指另外兩塊大玉料原石外還，從另外那堆500塊1斤的石頭裏挑出了幾塊看著順眼的。

    金老四抬頭看向樂征，見對方點點頭，他也不再多話，拿起唐朵想要的石頭去開始稱重。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姑娘還真是個說話能做主的主。

    自己開門做生意，又不存在欺詐。人家給錢的都不心疼，他瞎操心什麽勁。

    有錢不賺白不賺！

    萬一這小姑娘真後悔不買了，回頭生意黃了，讓他家母老虎知道，回頭保準跪搓衣板的節奏。

    “這兩塊大的有64斤，就是64萬。這兩塊小的就不算你錢了，就當我金老四送的添頭。”在這一行，的確有送添頭的規矩。

    最後，金老四又給他們打了個折，樂征掏90萬幫唐朵買下了挑好的玉石原料。

    玉器行的夥計手腳很麻利。樂征這邊剛剛付完款，他們就搬來了一個大木箱，將這些玉料往打包。這些石料加起來有六七十斤，搬著還是挺費勁的。

    圍觀的路人見唐朵一個小姑娘真的眼睛不眨的花幾十萬買了一堆石頭，心底暗暗乍舌。再看他們一行三人裏，除了兩個小姑娘，唯一的男人樂征也不是那種孔武有力的那種，有熱心的人出了主意。

    “我說金老四，你們店裏不是提供免費解石的服務嘛，幹脆給人家小姑娘把石頭解了得了，省的搬回去費勁。”圍觀者甲熱心的說。

    “是啊，是啊。你們回去自己解石麻煩不說，還不專業。”圍觀者乙也跟著說。

    金老四在玉石這行二三十年，解石的功夫也很厲害。好的解石師傅會根據石頭紋理走勢小心解石，最大程度保存解出玉石的完整性。是以，來店裏的客人大都會選擇直接解石。

    前麵也說了，買玉料原石帶有賭博的性質。如果你運氣好選對了裏麵帶有上等玉石的石頭，就有可能一夜暴富。反之，那就是一堆破石頭，甚至連石頭都不如的廢渣。

    華夏人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對大眾而言，能夠看到有人現場解石，那可難得的機會。這不，邊上已經有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上了。

    唐朵想了想，這麽重的石頭搬回去費力不說，還得找人再解開，的確麻煩。於是，便同意在金老四的店裏解石。

    聽到有人要解石，半條街上的人都圍了過來。

    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人氣，金老四是個精明的商人，見這麽多人圍觀，幹脆讓夥計把解石機搬到了門口。

    “小姑娘，咱們從哪塊開始解。”這次，金老四親自上陣給唐朵解石。

    唐朵指著其中最大的一塊石頭。

    “得咧。”金老四示意夥計把石頭搬上來。

    他本來想詢問下唐朵的意見，但是看著姑娘一臉門外漢的樣子索性就不問了。仔細看了下石頭表麵顯露的紋路，開啟了機器。

    隨著機器的轟鳴聲，石頭表麵的硬皮被一層一層擦去，大家都摒棄凝神的看著金老四裏的石頭。

    “怎麽還沒出綠？”圍觀群眾忍不住交頭接耳。

    “垮了……”

    隨著最後金老四手裏的石頭越來越小，眾人發出遺憾的歎息聲。

    唐朵眼睛眨也沒眨一下，示意金老四拿起另一塊石頭繼續解石。

    十幾分鍾後，第二塊石頭也垮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