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苟延殘喘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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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手術室內,腦子亂成了一團。
這個手術室應該是我工作中奮戰最久的地方,每一次我都是懷著救死扶傷的心境去為每一個病人治愈疾病,可是此刻看著醫生們奮力的對我姐的搶救,我卻無能為力。
我靠在手術室的牆壁上,卻猶如置身冰窖,全身上下冷的要命。
不知道時向南什麽時候也穿著無菌服已經在站在了我的身後,他扳過我的身體,把我的手放到了他的雙手中合十,用額頭貼著我的額頭:“不要看了,何心妍會好起來的,相信我,我沒有放鬆對合適供體的尋找。”
是的,我在也不敢看手術室裏的場景,我隻是咬著唇,甚至有些泣不成聲的跟著時向南離開了手術室。
不知道在外麵等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我已經顧不上自己輕微的腹痛,立刻迎了上去。
搶救的醫生和護士見到我和時向南,不等我問,就立刻告訴了我:“何副院,您姐姐的情況真的越來越危險了,身體機能都在變差,您應該知道,到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除了心髒移植沒有別的了,如果我們再等不到合適的供體,可能下一次進手術室就很難再出來了。”
我當然直到要進行心髒移植,可是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對我們不公平,每一次有供體的時候,卻總是配不上型。
很多時候,我總是很無力,我想讓我姐能夠度過這場長達二十多年的的浩劫,可是看樣子老天就像是要將她折磨致死。
這一次我姐並沒有像以前被搶救之後住在病房裏,而是住進了重症監護室。
因為她的情況已經是徘徊在死亡的邊線上,有可能隨時隨地就會真正的拋下我而去。
雖然搶救了過來,我姐卻陷在了極度的昏迷中,最近這一段日子裏,我幾乎對她寸步不離,時向南每一次都勸我回去休息,雖然懷著孕,但我生怕離開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所以我破天荒地沒有聽他的話。
時向南也放下了手上的所有工作,一直住在醫院裏陪著我。
不能說不感動,但麵對我姐現在的危險,我無心表達這種情愫。
在我姐昏迷的第四天的中午,她終於清醒了過來。
那個時候我正在監護室的外麵接聽著電話,是時向南打來的電話。
自從我姐被搶救回來,就一直有個疑問在我腦中徘徊著。
像她這個病隻有被人刺激或是生氣才會出現那樣的危險,可是她好端端的怎麽就那樣了?
於是我讓時向南幫忙調了攝像頭,看看都有誰去過我姐的病房。
果然時向南告訴我,不出我所料,確實有人故意過去騷擾,是一個穿著護士服的人,她剛剛走後,我姐就心髒病發了。
時向南說他會去調查這個人的來曆,叫我安心陪護。
我急忙掛了電話,立刻進了監護室,看見我姐有氣無力,臉色蒼白的微弱的呼吸著,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讓人看了尤其的心疼。
我姐看見我,氣若遊絲的說了句:“安寧,我還活著?”
“姐,不許胡說,你這麽命大,當然還活著。”說這話的時候忽然哽了一下,但我盡量讓自己裝的若無其事。
她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的有氣無力,甚至在我說完之後,她伸了伸手:“過來,姐睡了好些日子,想你了。”
我緩緩的走了過去,剛要在她床邊上坐下來,她卻伸手過來撫了撫我的肚子:“你懷孕了,肚子都顯出來了,真好,姐挺你開心的,你小時候那麽調皮,想來他也一定是個調皮鬼,就是不知道姐還能不能看到他出生。”
“姐,你一定……”
“噓…“,不等我說完話,就被我姐打斷了。
她抓住了我的手,力道是那樣的緊,然後她繼續說著:“還是聽我說吧,我怕以後沒有機會了。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恨何廣生?在找他的麻煩呢嗎?”
我怕她擔心我,索性回她道:“沒有,我和他早已經是陌路人了,你想多了。”
“安寧,別騙姐姐,之前我看到關於何輝的報道,說是他強暴婦女已經被抓了起來,還有最早的新聞,說是何輝夥同同黨綁架了同父異母的姐姐,我隻是有心髒病,我腦子不傻,這我還是看的出來是他被抓起來是你再報複他。”
對,我承認,我姐分析的都對,被說的無力反駁。
我隻好辯解道:“姐,那是他罪有應得,你不用操心這些,你隻管安心養病。”
我就是怕她知道了此前的新聞,擔心我的安慰,我才將所有的新聞報紙收了起來,可是還是讓她知道了。
不知道這一次我姐怎麽了,除了打斷我的話之外,還義正言辭的告訴我:“何安寧,別再和他們有任何往來了,也不要對何廣生再有怨恨了,以後各過各的,我不想我們和他們再有任何的牽扯了,尤其是那個沈月辛,她知道了她兒子被你弄進了監獄,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非要姐特別的擔心你是嗎?”
我姐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跟我說過話,忽然這樣認真我還真的有些害怕,我總覺得她像是在交代後事,對我諸多的不放心,尤其是擔心沈月辛對我糾纏不清,這個樣子像是下一秒就要離開我似的。
我內心不禁的升起一股惶恐,巨大的恐慌感襲來,讓我的腿忽然一軟,毫無氣力。
“好,我答應你,以後就算沈月辛來找我麻煩,我也不跟她計較,姐你別瞎想了,現在你要養好身體,等到有了合適的供體我們就可以做手術了。”我一字一句說的特別誠懇。
我姐也不知道怎麽了,這一天特別的執著,無論我說什麽,她都要繼續跟我說下去。
“安寧,除了那件事,再聽姐的話一次好嗎?”
我含著些淚點著頭:“好,我都答應你,隻要你好好的養病。”
她緩緩的摘下了氧氣罩,長歎了一下:“以後別再為姐的心髒操心費力的了,我知道這心髒不是說有就有的,你現在的生活工作都越來越好了,肚子裏還有個小寶寶,你要好好的生活,如果有合適的機會能換心髒更好,如果沒有,我不希望你總是因為為我找不到合適的心髒而內疚。”
“如果下一次我再是像這樣心髒衰竭,我希望你別再拚了命的救我了,其實你不是病人不知道,我每天都是苟延殘喘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生什麽時候是死的感覺特別的難受,與其讓我這樣煎熬著,不如就在我病發的時候讓我就那樣去了,咱媽都孤單那麽多年了,不如讓我去陪她,我有那麽好的一個妹夫可以陪著你,我也放心了。
“安寧,好嗎?答應姐,別讓姐恨你。”
聽了這些話,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的病房,隻覺得腿沉得厲害,邁不開步子。
我的心在顫抖,她說別讓她恨我,她說我不是她,不知道她有多痛苦。
我一直以為隻要能將她搶救回來,隻要能讓她活在這個世上,就是對她最好的。
可惜的是,這些年我都錯了。
我清楚的感受的到她說那些話的心境和語氣,是那樣的淡涼。
可是她的話句句都像刺在我心尖上的刀,隨便輕輕的一剜,就止不住的血淋淋的了。
此刻的我就像個遊魂一樣遊蕩在醫院的走廊裏,我捂著發疼的胸口漸漸的滑坐在牆角。
眼前醫院的一切都漸漸的在我眼中變得模糊,相反的我和我姐小時候的場景卻漸漸的變得清晰異常。
那時候我並不懂心髒病是什麽病,隻是覺得媽媽對姐姐的照顧多過於我,出於嫉妒,有一次我姐在臥室裏安靜的看書,而我坐在旁邊看著電視,在她毫不在意的狀況下,我撈起身邊的被子就捂住自己,然後大喊“有老鼠。”
我姐被嚇得跳了起來,站在椅子上大哭,哭著哭著忽然捂著心髒倒了下去,那一次送進醫院搶救了很久才搶救回來,我媽快要把我罵了個半死,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犯病,看到她孱弱的樣子。
好想回到那個時候,重新彌補我的過錯,也許沒有那一次的驚嚇,可能她的身體狀況還不至這麽差,現在想想都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個大耳光。
她上學的時候特別敏感,誰要是笑話她,她能把自己憋在房間裏足足的哭上一整天,任我怎麽敲門都不開,所以那一次她被同班的一個校園霸淩笑話了之後,我氣衝衝的到了她們班找到了那個女的。
我管你是校園霸淩還是有什麽關係,欺負我姐就不行,於是我伸出手直接開撕,跟她扭打在一起,我甚至在回家的路上讓顧晚晚幫我把胳膊敲骨折,隻為了回家給我媽看,最終我媽報了警,警察收拾了那霸淩,學校還開除了她,雖然我胳膊打石膏打了三個月,但我依然覺得這是我為我姐做的特別驕傲的事。
可是現在,我無論花多少錢為她做多少事,可能在她的心裏隻是在給她增加心裏負擔,還有她所謂的煎熬。
這一刻,我忽然看不清前方的路,我也不知道我為她做的所有還有什麽意義,即使她那麽想要放棄自己,我還是偏執的選擇自己的決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