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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淩軒的病房裏，鄒言和秦鍾坐在一旁，安靜地守著。臉上沉痛的表情，表露無遺。

    他的額頭周圍纏著雪白的繃帶，隻露出那個英俊的眉眼，任憑從前多麽深邃攝人，現在都是一片沉寂，不再有他的目光。

    蕭清撐著門框，看了半晌，眼中又再一次發澀生疼。季淩軒，真的生病了。

    “少夫人……”看到了蕭清，鄒言和秦鍾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臉為難又小心翼翼。

    蕭清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覺得腳下有些站不住。身後的蘇思雅和陳映宇等人想扶她，卻被她緩緩抽開手。蕭清走了過去，在季淩軒身邊緩緩坐了下來。

    眾人默默地退到一邊，氣氛凝重又淒涼，每個人的心都仿佛被無限度地擰巴著，讓人窒息。

    蕭清手心裏還有些濕，是剛才的眼淚。她握上季淩軒的手，蒼白的唇微微開啟。

    “淩軒哥哥……對不起……我錯了……”她把頭靠在了躺著的那個人的手臂上，身子顫抖抽泣著，她最終還是緩緩地輕聲哭了出來。

    “今天是除夕了，要過年了，你看，你是不是該醒一醒了。”

    “你真矛盾，一邊想要瞞著不讓我知道，一邊卻又賴著我不願意去治療。你這樣，讓我怎麽心安理得地和你相守下去？”

    蕭清倒是不怎麽哭了，她握著季淩軒，仿佛在做著日常中最普通不過的寒暄。

    “為什麽要騙我隻是耳疾，為什麽有那樣的後遺症不和我說，為什麽既然選擇了回來相守卻都不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啊？總覺得可以周全所有？”

    “可是你看你，還不是趟在了這裏……”

    蕭清的話讓守在旁邊的每個人都瀕臨崩潰。蘇思雅被陳映宇緊緊地摟在懷裏，她哭得不比蕭清少，此時，她靠在陳映宇懷裏哭，聽著自己閨蜜的痛心肺腑，自己也難過到全身顫抖。

    而陳映宇同樣也是雙目通紅。他看著阿軒和小清從年少情意到今天，為什麽兩人總是那麽苦，那麽的苦……

    “我還能怎麽辦季淩軒，我就算懂得了，還能怎麽辦！你以為我，就不想去纏著你，去找你哭鬧嗎？可是你這種人，這麽脆弱，受不了這種刺激，你看看，現在不就是倒下了嗎？”

    “我不能哭不能鬧，好不容易自己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多希望你好好配合治療。可是你，為什麽還要來！？嗯？！你為什麽還要來……”

    “你不來，我就不會為了騙你拿寶寶的事情騙你，就不會讓你躺在在這裏，就不會弄到今天這幅局麵，季淩軒，你真是一個大笨蛋……”

    “你最好不要就這樣就死了我告訴你，你如果就這樣死了，算上我一個，不是，兩個，大不了我們一家三口全部做伴……”

    候鬱等人聽得心裏一震一抽的，更多的是冷汗直冒。

    阿軒果然說得一點錯都沒有，阿軒的顧慮全部都正確了，小清果然是這麽極端，果然……

    “小清，不要哭了，我們吃點東西好不好。”蘇思雅再度上前。

    “不好……我要等著他醒來。”蕭清拒絕。

    淩軒哥哥，這一次，我要為你自私，我不要再錯過你了。

    “那我們在旁邊吃行不行？在季淩軒旁邊，你同樣也可以看著他不是嗎？你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你好歹……”

    “思雅……你們回去吧。”

    蕭清的眼裏，除了季淩軒，已經看不到其他人。

    “思雅……”候鬱向蘇思雅搖了搖頭。

    在場的每一個人對著蕭清，此刻就像大人對著小朋友，每個人都想勸，可是都於事無補。他們最後也沒有走，他們就這樣陪著蕭清這樣坐著，守著，無聲地等著季淩軒醒來。

    ……

    臨至傍晚，每個人的手機幾乎都響了。

    “沒，不在國內，不必等我。”

    “集團還有些事，不會回去了。”

    “我和映宇出國了，過幾天，再給二老補過。”

    “好，你們先吃，我還有事。”

    蕭清抬眸看向眾人，眼神中懷著歉疚。緊接著，她和季淩軒的手機也陸續響了起來。

    “嗯，爸，是，我們在國外，怕是回不去。好，新年快樂。”

    “嗯，季阿……媽，是，我是小清，淩軒哥哥他不在，我替他接了。嗯，對，我和淩軒哥哥還在瑞士呢，大概過幾天就回去，好，祝奶奶還有爸媽你們新年快樂，我們會盡快回去。”

    一番應付下來，各自心力憔悴。

    “淩軒哥哥……我一定會和你在一起的。”說完這一句，蕭清瞬間就靠入了他的手臂間。

    別人都是萬家燈火的闔家團圓，我們現在也是在一起的，我們也是一家人。

    修長的指節似乎有了反應，一旁機器的心率緩緩上升，伴隨著從病床窗外透進來的幾縷微弱的光線。

    “是心率！”封輕揚驚呼。

    所有靜靜相守的人幾乎在那一刻，全部精神了起來。

    阿軒要醒了！

    “淩軒哥哥！”蕭清比所有人反應都快。

    她慌忙地坐了起來，淚如雨下。她匆忙地握上季淩軒的手，眼裏緊緊地看著季淩軒，就怕有一絲錯過他的蘇醒。

    好像室外，有人放起了煙火，刮出天際，有點隱隱約約的聲響。好像，還有孩子喧鬧嬉笑的聲音，身後似乎是他們的家長的叮嚀聲。

    這一切，本應該是圓滿的畫麵，本應是。

    那雙好看的眼睛，金扇般細密的睫毛，淩致的眉骨，是那麽的英俊迷人……

    在無數目光注視下，很多人的呼吸都有屏住了。那雙好看的眼睛就這樣，不負眾望，緩緩地，再緩緩地睜開了。

    天際外，最終清晰明了地開始燃起許許多多的煙火，好像是中心廣場的煙火盛宴，還好，從醫院裏聽出去，不算太吵到他們。可是他們有些人，開始崩潰了，是感動的崩潰。

    “淩軒哥哥……嗚嗚嗚嗚……幸好，幸好。”蕭清最終緊緊地與他十指相扣，痛哭在了他的身前。

    隻是那雙清冷漆亮的眸，無聲無息地，滅了。

    蕭清突然感覺自己手間一鬆，那個她盼到生命都快要枯竭的人，就這樣，赫然地，決絕地，從她的掌心裏，抽開了自己的手。

    一片落空，隻剩下空氣。

    “淩軒哥哥，你……”

    “滾”

    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最終簡短地扔下了那樣虛弱的一個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