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尋的話，讓原本思緒就已經有些混亂的九月怔怔地愣住了。

    她竟然一時想不出任何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是啊，為什麽是她呢？夏尋，他那麽成功英俊的人，為什麽偏偏找上了她莊九月呢。”九月的眼眸低垂，空氣都變的凝滯。

    從走進夏尋生活中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和他是兩個世界的存在，而公共場合中能和夏尋匹配的女伴每一位都那麽光彩鮮亮。

    但她，仿佛是中了邪一樣，以為自己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不疑惑，就永遠不用直麵這冷酷的現實。

    九月從震驚漸漸變得疑惑而憂愁的表情，全部落在了夏尋的眼裏。

    他剛剛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說出那句話的時，竟然體會到了宣泄的快感。

    莊九月，本來，就是一個帶給他痛苦的，不值得憐惜的女人。

    卻不知道為何，自己方才燃起的痛快，卻在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樣的時候，瞬間被澆滅了。

    一時之間，夏尋找不到繼續質問九月的言語，卻依然緊促著眉心，鷹眼盯著麵前傷痕累累的人兒。

    九月沒有抬頭，抑或是她不敢抬頭。既是害怕承受他的怒火，更是害怕看到夏尋眼中對她的厭惡。

    吊燈暖黃色的燈光篩過她纖細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在九月紅紅的眼窩。

    內心湧上一陣煩躁的夏尋正欲讓她趕緊走開，不要在麵前礙眼時，少女的一絲哭音又攪亂了他的心神。

    “那…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九月忍著眼中泛起的酸澀，和膝蓋上絲絲的抽痛，乞求般地對夏尋說，“我…為什麽會是我？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她……”

    “閉嘴，不要再來問我，那個肮髒的女人！”

    九月終於帶著哭腔地問出了她心中最大的迷惑，在抬頭地瞬間淚水決堤。卻隻換來夏尋更加厲聲的責備。

    夏尋本就不想繼續她身世的話題，在聽到她口中“我的母親”這四個字時，如同耳邊響起了一個炸雷。

    他隻覺得看著九月哭泣的模樣就心煩，在餘光瞥見她拿著的消炎藥和紅腫一片的手肘、膝蓋之後更有一股無名火。

    “別再讓我聽到關於她的問題，”夏尋冷聲道，“你就在房間裏好好想想，少給我恃寵生驕！”

    其實在夏尋生生打斷了她之後，九月就已不再言語。

    她嚐到了淚水浸潤幹裂的嘴唇的苦澀；也感到了它落在膝蓋傷口中，和血肉融合的刺痛。但她仿佛沒有感覺，無論是後來夏尋的斥責還是他冷漠地甩上房門離去，九月都一動不動得站定在原地。

    隨著應聲落下的門框撞擊的聲音，九月終於像抽去了最後一絲倔強的力氣，蜷縮在床邊的角落，嗚咽出聲。

    另一邊，走出九月房間的夏尋突然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麽，是她笨到把自己弄成這一幅渾身是傷的樣子，還是在他找了她一天後卻和池斐宇一起出現，又或者是她讓自己生出了異樣的情緒。

    夏尋在書房落地窗前出神地想著，眼前卻浮現出九月剛剛強忍著哭聲的樣子。

    “想哭都這麽遮遮掩掩，果然和她媽一樣見不得人。”嘴上如此恨恨地說，夏尋坐會桌前卻再也看不進多少文件。“還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他聽到了隔壁房裏傳來壓抑著的抽泣聲，也大概才想到了莊九月不會記得給自己的傷口擦藥。深夜的泛起的涼意將他剛才的怒火漸漸冷卻。

    夏尋有些心軟，總有點放心不下，但礙於麵子幾次踱步到門口，都生生把自己拽回書案前。

    隔壁的聲音許久沒有再傳過來，想著莊九月估計是睡著了，夏尋輕聲推開一條門縫，想看看她是不是好好休息了。

    沒想到他第一眼發現床鋪絲毫沒有被人動過的樣子，夏尋一把推開，才發現，床頭的角落蜷縮著小小的人兒。

    “莊九月你是傻了嗎，好好地睡覺不會嗎？”刻意地放輕自己的聲音，夏尋輕歎了口氣走過去將哭著睡著了的九月抱上了床。

    他撩開了幾縷被淚水打濕而粘在九月臉上的額發，手指輕觸著少女蒼白的臉頰時，有著幾分自己都不曾注意的輕柔和小心。

    正當夏尋準備為九月蓋上被子就離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