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老師訓話期間，有不少遲到的學生，稀稀拉拉地進班了。

    本來學生們進班前，臉上都帶著嬉皮笑臉的神色，卻在顧老師凶神惡煞的表情中，收斂住了原本不端正的態度。

    訓話結束後，夏喻環顧一圈，班裏麵的人差不多來齊了。所謂差不多的意思是，比剛開始的人多了幾個，可是看看班級裏麵的座位，似乎還有空的。

    顧老師拿起名單，點名。

    大概是學校覺得，滿分好幾百的卷子，考兩百多分和考一百多分，雖然看起來相差一百分，但實際也沒什麽差別。

    反正都是不可能考上大學的。

    於是名單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列，而非和大多數學校一樣，按照入學成績排學號。

    第一個叫到的學生，叫白曉天。

    夏喻聽到自己的同桌，聲音很小地應了一聲。

    白曉天，倒是個很不錯的名字，夏喻心中想著。

    很快班級裏同學的名字，就被報了一遍。夏喻剛開始的時候還幻想著，自己能稍微記一記班級同學的名字和長相，報到一半時，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自己的智商自己心中有點數，何苦要為難自己呢。

    報完名字後，果然有六個學生是沒有到的。顧老師看起來應該是見慣了這種情況的，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有變一下，十分淡定地在名單上麵勾勾畫畫，然後吩咐道：

    “班級的座位，就這樣保持不變。你們現在自己站起來，看看想和誰同桌，想坐到什麽位置。”

    顧老師如是安排著，反正等開學沒兩個星期之後，學生的性格就能表現出來，到時候誰和誰不適合同桌，又或者在一起可能產生矛盾的，他還能後期再調整。

    現在，現在就隨緣安排吧。

    還能這樣，夏喻強行壓抑下了心中的震驚。然後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環顧一圈，從麵相上來看，似乎也就白曉天，看起來最乖的樣子了。

    “我們兩個坐？”夏喻試探性問道。

    白曉天點頭：“嗯。”

    兩個剛剛從座位上站起來的人，就這麽沒花費幾秒鍾的時間，又重新坐了回去。

    而教室裏麵的其他人，此刻還在各種吵鬧著，想著座位如何分配的問題。

    曆屆學生如此，顧老師已經習慣了。他站在講台上麵，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下麵的一切，暗地裏評價起學生的性格。

    多年的教學生涯，能進入這個學校的學生氛圍兩種。

    第一種，就是完全不學習的混子。他們大多數根本沒有進來拿高中文憑的想法，能來這裏，完全是家裏麵人逼迫的。

    這樣的學生，在學校裏麵占了絕大多數。

    第二種，那就是學習態度還不錯，甚至可以算得上很拚命的那種，但是智商受限，隻能考那麽一點分。這些孩子，一般會比較內向，而且以女生居多。

    他喜歡第二種的學生，她們不僅不會惹事，甚至還會刻苦學習，雖然這個學校裏麵的老師，根本就不會在意，學生的成績如何。

    顧老師的目光落在了夏喻和白曉天的身上，班級裏麵著兩個孩子，看起來應該就是第二種類型。

    他所需要擔心的，僅僅是兩個孩子不要被那些小混混帶壞，最後弄出什麽懷孕早退出人命的慘劇。

    很久很久很久以後，顧老師才明白，人不可貌相。

    十年教齡的老教師，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報道結束之後，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老師把書發了下來，就通知大家可以放學了。

    夏喻看了一眼手表，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現在才是五點半的時間，她終於體驗到了，選擇這一所學校，最大的好處！

    剛說了放學，夏喻本還想和新同桌，稍微說上兩句話。

    有的時候，因為性格的緣故，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很好的朋友，但是夏喻覺得，維持一下表麵上的親近還是可以的。

    然而她還沒有開口，一直低著腦袋的白曉天，用一種快到人類無法想象的速度，把所有的書本裝進了書包裏。

    書包被書本撐的變形，白曉天背包的姿勢，卻連一點扭曲都沒有，她雖然頭依舊是低著的，可是腰板挺得很直。

    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在這個小姑娘身上，顯得格外的違和。

    夏喻眨了眨眼睛，白曉天就已經在視線中消失了，她慢吞吞地把書本收拾進了書包裏，然後背上了包。

    高中的課本果然沉重，夏喻背著書包，艱難地往停車場的方向挪動，每挪動一步，她就在心裏麵哼唱一句：

    “蝸牛背著重重的殼，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把沉重的書包放到了車簍裏，夏喻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頗有幾分劫後餘生的輕鬆感。

    臨回家之前，夏喻買了很多開學的必需品。

    等徐美鳳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夏喻把所有的書攤在餐廳的大桌子上，一本一本地寫上名字，再一本一本地包上包書皮。

    新書包旁邊，還放著一個新的鉛筆袋，她用手扒拉了一下，果然裏麵的文具都是嶄新嶄新的模樣。

    “反正你也不聽課，也不用課本，淨整些虛的東西。”徐美鳳笑道。

    夏喻不抬頭看她，繼續專心致誌地包著自己的書本：

    “你不懂，這個叫做儀式感。不管用不用到這些書，隻要是開學，該有的步驟，那就是一個都不能少。”

    徐美鳳慈愛地笑了笑，把手中的東西放到夏喻桌上，這下夏喻想假裝看不到也是不可能的了。

    桌上的是一個U形枕。

    “給我這個幹嘛？”下手看著徐美鳳的笑容，隱約從自家老媽的笑容裏，看到了幾分驕傲的神情。

    “我找人打聽了，聽說你們學校的學生，經常會上課的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覺。”徐美鳳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你現在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長骨頭的時候，趴在手臂上壓的手臂不舒服。”

    “所以，你買了這個，是為了讓我上課睡覺用的？”夏喻的嘴角抽了抽。

    做了這麽多年乖孩子的她，真的腦補不出來，自己聽課聽到一半，明目張膽地拿出個枕頭趴下來的模樣。

    “對啊。”徐美鳳一臉理所應當：“既然要在課堂睡，我們就要睡的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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