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發現林浩出軌後的三年，她雖什麽都不說，整顆心都早已經潰爛，對他已然不存在任何信任可言。於是，隨便一個女人說懷著他的孩子，她就相信了。

    想著想著她有些失神了，直到於曉敏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是酒吧服務員，那時候讀大學，遇到林浩，不，林先生，那段時間，家裏遇到了些事情，需要些錢。不然清清白白的姑娘，誰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說到這裏，於曉敏猛地抬頭，眸光死死地釘在蘇緲的臉上，眼底帶著眼淚溢出來，在化著妝的臉上形成兩道淚痕。

    蘇緲靜靜的看著她，相比較剛剛的激動，她已經收了情緒。

    “我和林先生發生關係了，但孩子不是他的。我懷孕後男朋友很高興，想和我結婚。但……”

    話到這裏於曉敏停了一會兒，深吸口氣道，“其實我知道，我不可能進入林家，也不可能真的對你造成什麽威脅。當初和林先生發生關係時，他就明確的說了，不準我去找你。”

    “所以我想啊，他一定很愛你。而你，我在找你前，觀察了你好多天，我想你應該早已經知道了他在外麵做的一切，一個女人能這樣忍讓，想必也是愛慘了他。”

    “我不想失去我的孩子，又不想斷了在酒吧的經濟來源。所以……”

    蘇緲大概知道了所有事情，隻覺得有些諷刺，就連一個女人都能感覺出來她已經發現林浩出軌的事情了，林浩自己和她相處三年居然絲毫不知。

    “所以，你就來找我，你覺得我會給你一筆錢作為補償，但沒想到我直接將林浩讓給你了。對嗎？我當時在你眼底看到了愛，不顧一切的愛，我想，這份愛不是給林浩的，而是給你男朋友或者你孩子的。對嗎？”

    於曉敏低著頭，雙手交疊的放在桌子上，不安的攪動著。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沒錯，我是想最後得到一筆錢，就能離開那個地方，離開這種在男人身下周旋的生活。但我沒想到後來這件事一發不可收拾。”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蘇緲對上那雙飽受摧殘後滿含著淚水的眼睛時，心情多少有些複雜，“你對我們一無所知，也不過是個酒吧的服務員，誰給你們牽橋搭線，又是誰告訴你我和林浩之間的關係的？”

    她很鎮定的問出這些問題，她自己就經營了一家小酒吧，雖不大，但這個圈子的套路她多多少少知道點。每個圈子都是有規矩的，越是正規的地方，分工越是明確，不可能讓她以酒吧的名義下場。

    而林浩既然是常混的人，當他看到於曉敏一身服務員製服的時候就該知道她的身份。更何況，於曉敏雖清秀可人，在酒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要讓當時的林浩動心甚至特意打聽，似乎還是有些難度的。

    蘇緲知道自己想對了，因為她看到了於曉敏瞬間僵硬的身體。

    眸光微閃，她繼續若無其事道，“你老公知道這些事情嗎？他當初一定覺得你隻是在酒吧工作吧，至於你家中發生的那些事情，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也不知情。”

    對方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臉色慘白。

    蘇緲麵色冷漠的笑著，咖啡杯湊到唇邊聞著香味，紅唇微動，淡笑道，“你現在來找我是擔心我揭穿你？我和林浩離婚後，他應該沒心思追究這件事的真假，甚至也懶得管你肚子裏懷著的是不是他的孩子，直接給了你一筆錢對不對？”

    “目的雖達到了，但你本意不是讓林浩知道這件事。你隻是希望我這個高中人民教師能夠知道，並且為了維持和林浩的婚姻，給你一筆錢。那人肯定也告訴了你我家的背景，當時的我確實是高攀了林浩。而他出軌這麽多年，我隱忍不發，你以為我是為了他的錢。”

    “既然這樣，當一個懷孕的女人找上門來，你覺得我這個沒懷孕的正室一定會焦慮甚至心慌，和你談判的結果是，你可以打掉孩子，但我要給你一筆錢。對嗎？”

    蘇緲當時一時被於曉敏眼中的愛給打動，或許也是對林浩徹底失望了，基本沒多想的就直接提出離婚。但她在離婚過程中從未提及這件事，隻直言林浩出軌，甚至找到了很多證據。

    那些女人中自然有於曉敏的存在，因此，林浩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件事的導火索是什麽，至於後來林浩是怎麽知道於曉敏懷孕並且給她一筆錢的，蘇緲微微眯起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臉來。

    被她挑破了所有，對麵的女人有些慌張，而咖啡廳門口，小女孩身邊站著一個男人正在找她，小女孩已經發現了媽媽，正在興奮地往這邊跑。

    蘇緲又看了看於曉敏滿臉的蒼白，淡笑道，“你和林浩發生關係真的是因為家中有事嗎？還是說，你在瞞著什麽？”

    “你……”

    她眼底帶著恐慌，盯著蘇緲身子都在發抖。

    這樣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問題，蘇緲聳了聳肩，淡淡道，“我就是猜一猜，應該是和你這男朋友有關吧，他真的愛你？”

    “他愛我。”

    “媽媽……”

    小女孩已經到了跟前，於曉敏臉色頓時柔和下來，朝身旁看去，蘇緲的目光也聚集在了小女孩的臉上，長得真的很可愛，肉嘟嘟的小臉，粉嫩的唇，一雙眼睛裏寫滿了天真。

    “聽話，和爸爸在外麵等一會兒。媽媽馬上就出來好嗎？”

    小女孩有些舍不得，又看了看蘇緲，撒嬌似的在於曉敏懷中蹭了蹭，“媽媽……”

    “快去。”

    於曉明語氣強硬了一些，小女孩這才眼含淚水的離開。

    蘇緲望著小家夥的背影，拿了包包，淡淡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

    於曉敏猛地站起來，動靜很大，引得門口的男人目光懷疑。蘇緲瞥了一眼，無奈的又坐下來，“其實你沒必要來找我，我不恨你，而且，我當時已經篤定了你懷著的是林浩的孩子。”

    “你……”

    “如果隻是因為你心底過意不去，大可不必，兩年了，你心底藏著的這個秘密他未必不知道。夫妻之間，藏不下秘密的。”

    兩個朝夕相處的人想要瞞著對方什麽事情，沒太大可能。

    於曉敏沉默了一會兒，深吸口氣道，“沒錯，和我家沒什麽關係，是當初他媽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覺得我家條件太差。要結婚可以，但需要在鍾順市市區一起付首付買房。”

    “但你突然拿出那麽多錢來，他們不會懷疑嗎？”

    “不會，那會兒老家正在拆遷。”

    蘇緲沒再說話了，她沒看錯，於曉敏確實愛，隻是愛著的人不是林浩。

    “就算當初沒有你我也會和林浩離婚，婚姻中一旦沒有了信任，事情隻會接踵而至，任何一點小事都會引發一連串的大事。這件事你也不用內疚，更不用擔心。他確實睡了你，給你錢也是理所應當。”

    這回於曉敏沒有攔著她，隻低聲的說了一句謝謝。蘇緲沒有停頓，套上大衣就往外走。

    門口時迎麵碰到於曉敏的丈夫，從他的眼神中，蘇緲知道他應當是已經知道什麽了，隻是一直沒吭聲。兩人目光隻是一瞬接觸，很快就分開了。

    蘇緲連一個人逛街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以往是喜歡聖誕節的，隻今天一整天似乎都不太順利。

    從商場出來時外頭下了雪，寒風淩冽的吹，刮在臉上，生疼的。

    商場進出的人很多，大多三五成群，少有如她這樣一個人閑逛的，頓時覺得多餘起來。不想一個人待著便回了林春芳那裏，家中很熱鬧。

    門被打開時，迎麵而來的熱氣一陣暖，從門口往裏麵看，大姐，大姐夫，三姐，三姐夫都在，還有兩個孩子也在，唯獨她……

    蘇緲眼睛有些酸，收回目光看向一臉尷尬的林春芳，對方忙笑道，“你今天怎麽回來了？我們……快，進來一起吃飯。”

    蘇緲將手中的禮盒遞過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點，“給你買了條圍巾，其他的是給伊木和曹睿的。”

    林春芳邊接過臉上邊堆積出滿滿的笑來，燈光很亮，她臉上的皺紋蘇緲也能看得很清楚，頓時心疼起來。

    房間很暖和，蘇緲脫了外套，笑看著一動不動的他們，“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麽，我臉上長東西了嗎？”

    “沒沒，快來坐下吧。”

    三姐夫最先反應過來，給蘇緲添了一把凳子，三姐蘇素緊接著道，“你又給媽買了什麽好東西啊？你看你，每次回來都買東西，搞得我們這些不買東西的多不好意思啊。”

    “緲緲這是心疼我，哪像你們幾個……”

    林春芳忙拿出圍巾，最先看的是上麵的標價，然後喜滋滋的圍在脖子上，“緲緲啊，下回別破費了，媽媽我哪用得起這樣的高檔貨。”

    “既然四妹一片好心，媽就別推辭了。她也不差這點錢。”大姐蘇文接了一句話。

    蘇緲才坐在空位上，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三姐夫給她拿了碗筷，蘇緲謝字還沒說出口，便聽得蘇素沒好氣道，“你吃個飯都不安生，要拿碗筷她自己不會啊，這又不是在別人家，四妹在家也不是客，按理說，她現在已經離婚了，我們回來是客，她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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