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緲不解地皺眉，他盯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低聲道，“讓我先洗個澡，行嗎？”

    她臉色一紅，默默退開。果然自己方寸大亂了。

    溫盛予站起來在她唇上懲罰似的咬了一口，“蘇緲……你到底對我是怎麽想的？嗯？”

    說完也不管她的答案，去了浴室。

    徒留蘇緲僵在原地，耳邊全是他剛剛的那句話。

    主臥也有浴室，隻是比較小，用得也不多，溫盛予也懶得下樓，直接去了那邊，蘇緲坐在床上，有些心慌。

    等到他出來時，她還是那個姿勢，隻忙抹了一下臉，深吸口氣，平複了心情。

    溫盛予將她的動作都看在眼裏，走到她身邊，蹲下來，仰視那雙才流過淚水汪汪的眼睛，“幫我擦藥啊。”

    他有些不耐煩的說了一句，蘇緲頓時愣住了，忙反應過來。

    洗過澡的他身上酒精味道稍微散去了一點，混合著沐浴露的香味，還有他身上原本就有的屬於他的味道，讓蘇緲有一瞬恍惚。

    “嘶……”

    下手重了一點，溫盛予喊出聲音來，她嚇了一跳，“對不起，弄疼你了？”

    女人一臉緊張的樣子讓溫盛予咧開嘴笑得沒心沒肺，“蘇緲，你敢說你不喜歡我？一點心動都沒有嘛？”

    這話說得很直接，此時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放手還是繼續前進。

    溫盛予之前很羨慕蘇緲會為了林浩流眼淚，但到了他這裏，等到她真的因為自己而難過壓抑甚至不知所措時，才發現這並不是什麽值得驕傲或者炫耀的事情，當然虛榮心也會得到滿足，接踵而來的卻是心疼和愧疚。

    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樣的話，蘇緲完全沒反應過來，手裏的藥膏掉在地上，愣愣的盯著這個男人的臉，如鯁在喉，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太燦爛了，也太過耀眼，如此這般模樣，完全將她的心跳帶走。

    在這雙燦如晨星的眸中，蘇緲看到了希冀，看到了謹慎，也看到了稍微想要往後的退縮，她忽而笑了，“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能不能喜歡，不知道可不可以心動，不知道有沒有未來，也不知道，他的喜歡是不是她所以為的喜歡。

    曾幾何時，她夢想著去認真的愛一個男孩，去擁抱那種風風火火的愛情，哪怕飛蛾撲火也不會在意的勇敢也好，愚昧也罷，一定很美。

    但沒有被燒死的飛蛾，永遠不會知道被燒毀的那一瞬間，想到的不是美麗，也毫無勇敢可說，隻剩下痛楚。

    這種痛，此生不想再有第二次。

    溫盛予皺著眉，不管怎麽說，沒逃避，沒完全拒絕，已經算好的了。他有信心自己能夠完全打開她的心，隻是時間問題。

    撿起地上的藥膏，又重新遞給她，“輕點，是真疼。”

    “哦。”

    這一關過得太容易了，蘇緲很慶幸，也感激，以至於反應沒能跟上來。到底有多幸運才能遇上這樣的大男孩，她邊認真的給他塗好藥膏，邊藏了無數小心思。

    “你給我吹吹吧，吹了就不疼了。”

    溫盛予閉上眼睛，其實也就那一小塊地方受傷了，蘇緲早就擦好了，才將藥膏蓋上呢，對方就來了一句這樣的。

    “幼稚。”

    她把東西都收拾了一下，對方卻抓著她的手不放，“真的很疼。”

    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蘇緲也隻好象征性的吹了一下，溫盛予卻還不依不饒，“沒吹到，你再來一下。”

    “你……”

    送給他一個白眼，身體卻很誠實的往前傾，誰知道對方突然躲了一下，迎上來的是薄唇。

    “你……”

    “咱們家裏住著一個這麽漂亮的女人，外頭都有賊惦記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把你藏起來，不讓人看到才好。”

    他眸光突然變得深邃，也很認真的講了這樣一段話，蘇緲知道這男人是在逗她，更知道他應該是知道怎麽回事的。

    但溫盛予似乎不在意她隱瞞的事情，這樣的寬容讓她反倒是覺得愧疚。

    擁著這樣的身子，腦袋靠在精壯的胸膛，蘇緲閉上眼睛，輕微的歎氣聲從薄唇吐出來，緊接著是很小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

    “溫盛予，我還挺喜歡你在身邊的。”

    一句話用盡力渾身的力氣，她也不明白當初那個可以將愛掛在嘴邊的人，現在連說一句喜歡怎麽都那般困難？

    隻能如此不著邊際的說些這樣的話。

    溫盛予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地將她從懷中拉出來，蘇緲隻覺得臉頰滾燙，但還是堅持抬眸與他對視。

    盈盈笑意從嘴角的地方蔓延，到了心上，在他心上，被捧著，從未有過的滿足。

    “還不夠。”他低聲說了一句，深情款款，眼底的光像是外來的，溫柔的入侵者，傳遞到她心上，帶著淺淡地香味。

    “嗯？”

    沒能明白他的意思，蘇緲皺了皺眉，溫盛予望著這張臉，繼續道，“但也沒關係，比之前生硬的拒絕和逃避要溫柔多了。”

    說著，他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鼻尖湊在她頸窩的地方，不斷地深呼吸，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貪婪的，不知疲倦，也早已經忘了白天的那點小矛盾。

    溫盛予真的很好哄，像個大男孩，也很容易滿足，蘇緲稍微示弱，他就能立馬繳械投降。

    兩人都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二十來歲的愣頭青年，彼此的退讓都看在眼底，也因此愈發寬容和理解。他們都在盡力，盡力維持這風雨飄搖，隨時可能瓦解的關係。

    有些事情，因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顯得愈發可貴。

    蘇緲在他懷中悄無聲息的流淚，但坦露的胸膛上，這女人蹭上來的淚水溫盛予自然能感受到。

    與蘇緲相處的過程中，他總有種錯覺，這女人根本就不如表麵看起來的風風火火，更不如表麵的冷漠。

    這晚溫盛予難得沒折騰她，蘇緲也愛極了他身上的這股味道，在他懷中睡得格外安穩。

    第二日一早，他直接給吳由打了個電話，讓他調查一下除了林滋漾和他們那邊的人，還有誰在關注蘇緲的事情。

    這件事不難打聽，當天下午就隨著醫院監控視頻的事一起有了一個答案，是林滋漾的弟弟，也就是林浩的叔叔們在背後搗鬼。

    至於醫院的監控視頻，沒能找到原件，甚至是病房外麵的走廊的視頻也消失不見了。醫院那邊給出的解釋是視頻被人刪除了。

    “我現在已經不管這個案子了，不好出麵調查這件事，我找同行打聽了一下周目這些年的經曆，發現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什麽？”

    “經過他手的每一起案件，最後凶手基本都是弱勢的一方，而且都是證據確鑿，讓人找不出破綻來。”

    溫盛予眸光頓時深邃起來，“那些弱勢的一方不曾提起上訴不成？”

    “有提的，但最後都在有力的證據下敗下來了。”

    “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出於某種目的，操控案件的調查結果？”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昨天晚上林家人不是也說了嘛，他很可能就是幹這些的。”吳由無奈的聳了聳肩，做警察時間長了，他遇到的怪事多得去了，對這個結果，雖驚訝，但也不至於無法接受。

    “你確定不是嫉妒他晉升比你快？”

    溫盛予微微眯起眼睛，眸光落在吳由的臉上，帶著幾分打趣。

    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老子清正廉潔，維護一方百姓的平安，晉升個毛線，老子樂意在這個崗位上。”

    “哦。”

    “……”

    溫盛予臉色認真起來，眼底劃過一抹冷意，“我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呢，這不是正好給我們機會了嗎？”

    “什麽意思？”

    “如果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那就有受害者，給你機會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

    吳由頓時領悟過來，前後思量了一番，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太現實，我現在的一舉一動周目應該都很關心，這樣給他的目標太大，很容易暴露。”

    “好歹也在一個地方混了這麽多年，你該不會一個能幫上忙的朋友也沒有吧。”

    “切……您老厲害，不也在溫家混了二十多年，也沒見在這關鍵時刻誰站出來幫著你了。”

    溫盛予被懟了個正著，兩人視線對上恨不能現在就來一場說幹就幹的架，最後以對彼此看不慣的白眼結束。

    “而且這件事也危險，涉及到錢和資本家的利益他們能幹出什麽事兒來，你比我清楚。沒一定經驗的人很難做到。”

    “你是不是想到誰了？”

    吳由的心思溫盛予大部分時候都能一猜一個準，聽他這樣說，應該是已經有人選了。

    “還記得我師父嗎？”

    他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俊朗剛毅的臉上滿是遺憾，溫盛予眸光逐漸深邃起來，他自然是記得的，“能請動他？”

    “我是不能了，但你們，我就不清楚了。我和周目當初都在他手下做，最後他留下了我，把周目調到了外地，你現在讓他去調查自己徒弟的底細，有點難度。”

    “真正難的是他說過再也不會接觸這個行業了吧。”

    吳由聳了聳肩，起身打算離開，臨走時丟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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