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們不能這樣做。”

    一旁的人蘇緲認識，是長期跟在吳由身邊的小警員，他話音才落，便見周目笑看著他，“你再說一遍？你們這小地方，難道下級對上級也敢頂嘴嗎？”

    那種陰寒的笑，是周目往常不曾露出來的，上回見麵他還是一副公正不阿的刑警模樣，這次他太心急了，也或許是被蘇緲激起了怒火。

    原本坐在他身邊記錄的兩人轉身離開，房門關上時，周目繞過這邊，開了蘇緲身邊的門。

    “你很張狂？”

    周目後背倚靠著門，嘴角噙著笑，歪頭看著她。

    蘇緲臉色清淡，也不急不緩，“都到了這裏來了，怎麽會張狂？周警官怕是誤會我了。”

    “是嗎？不認罪的人我見多了，最後還是一樣沒能逃過法網，蘇緲，現在已經證據確鑿，就算你沒有認罪，我們也可以提起上訴。”

    “我奉勸你一句，如果交代清楚了，配合調查，還能酌情減刑，如若不然，你就準備在牢房裏待下半輩子吧。”

    蘇緲眸光落在他臉上，悠然發笑，“我把我知道的已經說了，周警官想聽什麽，不如你告訴我，我看能不能滿足你的要求。”

    “你為什麽要殺害範慧聰女士？”

    他聲音陡然提升，變成質問的語氣，蘇緲被這陡然提高的音量給嚇到，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我沒殺害她，這個問題不成立。”

    “撒謊。那她為什麽要把巨額遺產都給你，這你總該知道吧？”

    “這是她生前的決定，您去問她的律師不是更好嗎？我又如何知道？”

    “作為遺產受益人，你告訴我你不知情？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周警官辦案難道不看證據，隻看個人判斷嗎？說我殺人，請拿出證據來。”

    早在事情發生後蘇緲就接受了吳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盤問，不論對方是突然轉移話題還是挖坑，她都有所準備。

    因此三兩句話不離開證據，因為認定了他們拿不出證據來。

    “你在逼我？”

    “我可不敢，隻是周警官將人都支出去了，隻留下你我獨處，是審訊應該有的程序嗎？”

    蘇緲的伶牙俐齒周目早有準備，隻是沒想到對方如此難以對付，他扯了扯衣領，一副隨時都會陷入暴怒的表情盯著她。

    “老子好像不需要你來教我如何審訊。”

    說著，他猛地上前鉗住蘇緲的下顎，讓她不得不與自己對視，“不過就是女人，你真以為老子拿你沒辦法？”

    蘇緲閉著眼睛，一副不想和他爭辯的表情。她的忽視隻會讓周目的怒火放大，“誰告訴你我善於栽贓的。是誰？”

    感覺下巴一陣疼，快要被捏碎了一樣，讓蘇緲不得不睜開眼睛看他，原來這男人在意的是這句話，也是了，心虛嘛。

    “我手上沒有辦不好的案子，你這個我一樣會辦好。等著吧。”

    他終於鬆手了，蘇緲感覺下巴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也抑製不住心底的怒火，“就憑你剛剛那一下，我可以告你。”

    她聲音幽幽，而周目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玩兒的笑話，轉身麵對蘇緲時，嘴角勾起諷刺來，“你要告我？你再說一遍？你特麽的要告我？”

    “女人，看清楚你的位置，看清楚你現在在哪裏，隻要你的案子定下來了，你特麽的就是個殺人犯，沒人會聽你說話的。”

    他越是憤怒，越是聲勢浩大，蘇緲越是冷靜，越是告訴自己要穩住。

    她臉色清冷的看著他，“那也等你真正把我變成殺人犯再說。在這之前，你動過我一根毛發，我都有權保持我上訴的權力。”

    周目驚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蘇緲還能如此清醒，他也忘了，自己之前的案件與這起原本就不同，蘇緲也不是什麽都沒經曆過的小女人。

    她早就經過了吳由的鍛煉，也細細推敲過整個案子，要怪，就怪他們給了她足夠的時間來理清楚事情的經過。

    “我希望你一直都這麽有信心。”

    他叉腰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麵上冷冷淡淡，但心底早以及煩悶不已，這女人很難對付，這是他上次就感覺到了的，這次感覺更難了。

    正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了，周目憤怒地望過去，見著吳由正風風火火的趕過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兩人目光相接，電光石火。

    “吳所長，您這是做什麽？”

    周目擋在了吳由麵前，不讓他接觸蘇緲，臉上帶著一抹諷刺的笑。

    吳由淡淡道，“周警官怕是不知道審訊的程序，既然來了小所，就該照著這裏的規矩來。”

    “蘇緲是我的嫌疑人，這個案子歸我管，吳所長利用職位的便利隨意插手此案，為此案的辦理增加難度也就算了，怎麽……這是打算直接出麵維護了？”

    “審訊過程必須的規矩是國家規定，你要違反不成。”

    “隻要能抓到凶手，規則也是變通的不是嗎？吳所長何不直說了，你就是要維護她。”

    周目手指著蘇緲，他稍微讓開了點身子，吳由很清楚的看到蘇緲下巴處的紅痕，眸光微閃，“你們幾個進來，周警官擅自對犯罪嫌疑人用刑，把他帶出去讓他冷靜一下。”

    “吳由，你敢！我是上麵派來的人，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那你看我敢不敢，還愣著做什麽，讓周警官冷靜冷靜。”

    他嗬斥了一句，那幾人便當真要上前來，周目手一甩，將他們甩開，怒目瞪著吳由，頻頻點頭，“好，吳由，算你狠。”

    吳由皺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又回頭瞥了一眼蘇緲，將她手上的手銬打開，好在雙腳沒被拷上，“你說的方法該不會就是這個吧？”

    他有些懷疑的看了她一眼，蘇緲微微垂眸，無奈的聳了聳肩，“我也沒想到林滋漾會去找蘇文。”

    “你說你這女人，怎麽最後連家人都不幫著你了。真是。”

    “紮心沒紮在你身上是吧？”

    蘇緲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又看了看著審訊室周圍，淡笑道，“你這是打算做什麽？要和周目正麵對上？”

    “就為你？我還真不值得。這畢竟是我地盤，不管做什麽都得按照我的規矩來，不管誰來都一樣，既然是審訊，就要有個審訊的樣子。”

    “這樣一聽，你倒像是個好警察。”

    蘇緲饒有興致的說了一句，吳由眯起眼睛看著她，“你呢？你打算怎麽辦？”

    “兵來將擋。”

    “倒是樂觀。”

    吳由笑說了一句，又看了一眼手表，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低聲道，“吃午飯了嗎？”

    “您覺著呢？”

    蘇緲反問了一句，吳由攤了攤手，歎了口氣，“你這要出門也有點麻煩啊，畢竟和上次性質不一樣，不然……”

    “不然什麽？”

    涼颼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吳由和蘇緲都嚇了一跳，溫盛予的到來在蘇緲的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吳由老早就是接到溫盛予電話才來找的蘇緲，自然知道他會過來，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沒什麽，你們聊。對了，監控和錄音都關了，隻要不太過分，你們都隨意。”

    溫盛予壓根就沒給吳由一個眼神，眸光隻定在蘇緲臉上，“這就你說的不讓我管？”

    “事情還沒到不可控製的地步。”

    蘇緲急於解釋，根本就沒考慮過剛剛被周目動過的下巴還有印子在，到了溫盛予的視線中，讓他瞳孔一縮，臉色頓時沉下來，“誰動你了？”

    她忙低頭，卻感覺到肩膀上一重，溫盛予的手拽著她的肩膀將她猛地拉到眼前，另一隻手抬起下顎，仔細看了一眼。

    越看，心底的怒火越深。

    光滑潔白的皮膚上，出現一道V字形的紅痕，格外醒目。

    “溫盛予，沒事的，我……”

    她還要再說話時遇上他的眼神，頓時把剩下來的話都吞了下去，隻愣愣的看著他，溫盛予眸光落在她臉上，“什麽是沒事？你丫的腦子進水了嗎？不知道疼啊！”

    “你有病啊。”

    蘇緲突然被這樣一吼，也來氣了，直接將他推開，溫盛予眨了眨眼，見著她微紅的眼睛，突然就心軟了。

    也顧不上她的反抗，直接將蘇緲拉入懷中。

    “你放開。”

    “別生氣了，我就是氣我自己，不氣你，不敢氣你。”

    蘇緲本就委屈，以周目那體格，她難不成還要上去和他幹架啊！這男人真的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你在這裏等我會兒。”

    溫盛予拍了拍她的後背，正要離開呢，蘇緲忙拽著他，“你去幹嘛？”

    “我去找吳由那小子商量點事，中午總該帶你出去吃飯吧。”

    蘇緲不太相信，“你確定？”

    溫盛予大手掌擱在她後腦勺將她壓向自己，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才低聲道，“我可是從公司馬不停蹄的就過來了，會都沒開完，陪我吃頓飯，不過分吧。”

    說著，手在她臉上揉了揉，眸光落在還通紅的下巴時，微微幽深了些許。但很快反映過來，低聲囑咐了一句，“在這裏等我，十分鍾後過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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